宇文策和葉盛陽這一戰最后誰也沒有占到便宜。畢竟不是單純的高手過招或者是決斗。葉盛陽本身是沒有什么負擔,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很樂意全力以赴不計后果的跟宇文策打一架。他只是一個單純的習武之人而已,除了女兒和徒弟,武道巔峰是他唯一的追求。
但是宇文策跟他不一樣,宇文策先是胤安攝政王然后才是一名絕頂高手。這也就注定了他不可能在戰場上跟葉盛陽拼個你死我活。若是這時候葉盛陽豁出性命去跟他纏斗,宇文策甚至是要吃虧的,他肩上的負擔和責任都太重了。
所以最后發現一時半刻根本無法解決葉盛陽地時候,宇文策果斷的撤了。
宇文策剛剛收兵回營,宇文靜就帶著人迎了上來。
“父王。”
宇文策心情不太好,淡淡地掃了她一眼道:“什么事?”
宇文靜道:“方才…蒼三回來了,說…夜雪關戰事不利,懷疑叛賊已經跟東陵人勾結在一起了,左將軍那里只怕支撐不了多久。蒼三帶人從商榆關調兵去了。”宇文策微微皺眉,“什么時候走的?”
宇文靜有些怯怯地道:“已經有半個多時辰了,有什么不對么…兒臣立刻讓人去追他回來?”
“不必。”宇文策仔細想了想,蒼三的處置方法并沒有什么不妥。蒼龍營統領確實有調動各地守軍的權力,有時候事急從權也無不可。只是…他現在就在軍中,蒼三未免太過著急了一些,難道夜雪關的戰事真的那么壞了?
“夜雪關的情況現在誰負責?”宇文策問道。
宇文靜連忙道:“是兒臣,兒臣命人時刻盯著夜雪關,有消息立刻就會快馬稟告。”
宇文策點了點頭道:“你去吧。”
“是,兒臣告退。”
打發了宇文靜出去,宇文策思索了良久沉聲道:“來人!”
兩個黑衣男子下一刻出現在了帳中,沉聲問道:“蒼三方才回來可有什么交代?”
黑衣人搖頭,道:“回王爺,三統領回來得急,去了一趟三皇子的帳中就急匆匆的走了。之后郡主就讓人將三皇子軟禁在了帳中。”
“宇文純……”宇文策思索了片刻,沉聲道:“派人再去查探夜雪關的消息,記住,本王要你們親自去,不要傳回來的消息。包括蒼龍營的人傳回來的消息!”
“是,王爺。屬下告退。”兩個黑衣人拱手,干脆利落地走了出去。
兩人走出大帳之后不久,宇文靜和謝安瀾方才從不遠處的一處帳篷里走了出來。謝安瀾恭敬地跟在宇文靜身后,低聲道:“宇文策只怕是起疑了。”
宇文靜點了點頭,輕咬了一下唇角道:“我們的時間好像不多了。”
謝安瀾笑道:“確實。”
宇文純坐在自己的帳篷中,看著送飯進來的人出去之后,方才慢慢拿起旁邊的筷子。用筷子將碗里的米飯撥開,下面果然埋著一張紙條。宇文純仔細看了一眼上面的字跡眼神微變。臉上的神色卻依然如常,將那張紙條直接塞進嘴里吞了下去。
深夜,帳外傳來了一聲輕響。然后,不遠處的營地中傳來了雜亂喧鬧的聲音,仿佛有什么東西燃燒了起來,隔著帳篷都能看到外面的光亮。
一直沒有睡的宇文純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同時伸手抓過了放在一邊的匕首。原本宇文純的武功還是不錯的,但是現在他卻比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更虛弱幾分。從前慣用的兵器自然也用不了,只能用一把匕首防身。
一個黑影從外面閃了進來,一把拉起宇文純低聲道:“快走。”
聽到有些熟悉的聲音,宇文純微微松了口氣。也不反抗任由那人拉著自己往外走去。
外面果然很熱鬧。大營的一角突然著火,同時大營外面也傳來了云麾軍叫陣的聲音。顯然是云麾軍今晚準備夜襲。大營中的將士正拿著武器整齊有序的奔向自己該去的地方。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竟然也不顯得太過混亂無章。可見胤安兵馬確實是訓練有素。
宇文純看了一眼自己的帳篷外面倒著的幾個人,沉聲道:“怎么這么快?”
拉著他的人聲音里帶著幾分戲謔,“三皇子覺得能瞞著宇文策多久?再不走,你就走不了了。”
宇文純也不多說什么,緊跟著黑衣人跟著混亂朝大營外面而去。
距離胤安大營不遠的一個隱蔽處,早已經有馬兒等在那里了。與馬兒一起等待他們的還有兩個將領和幾個護衛模樣的男子。見到兩人奔過來,立刻上前道:“見過三殿下!”
黑衣人一把拉下了臉上的黑巾沉聲道:“別廢話了,先離開這里再說!”這黑衣人不是別人,正是謝安瀾。宇文純被人扶著坐上了馬背,這才看向謝安瀾道:“我們現在去夜雪關?”
謝安瀾縱身一躍上馬道:“不錯,魏將軍那里有心勤王護主的將領和兵馬應當已經聚齊了。到了那邊三殿下也就安全了。”
宇文純提了一下韁繩,讓馬兒調轉了方向,苦笑道:“總覺得,眼下這情形有些好笑。”
倒不是宇文純對宇文策懷有什么愧疚,無論什么時候宇文策都是他的敵人,仇人。但是,胤安皇室已經落魄到了要靠著與東陵合作算計宇文策才能拿回皇權的地步了,怎么能不讓人覺得可笑。在許多胤安人的眼中,只怕是皇室勾結外人算計他們的攝政王吧?事實,好像也確實是這樣。
謝安瀾也不多話,拍了一下馬兒沖了出去。
既然已經決定選擇了,就不必想太多無謂的東西。若是覺得良心過意不去,一開始就不應該選。
今夜無星無月,卻也無風無雨。算不得是什么好天氣,但是總比風雪交加要好得多。
暗夜中,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就連眼前的官道看上去也是模模糊糊的一片。謝安瀾策馬走在最前面,她的眼力極好,即便是在這樣的夜色中也走的十分平穩。
突然,謝安瀾猛地勒住了馬兒的韁繩,厲聲道:“停下!”
座下的馬兒猛地挺住,作人立嘶鳴起來。
其他人原本就落后謝安瀾一些,聽到她嚴厲的聲音立刻也跟著拉住了韁繩,只有宇文純的馬有些控制不住沖了出去。謝安瀾顧不得多想,一把抓住了宇文純的衣領將他從馬背上拉了下來。馬兒卻已經越過她沖向了前方。跑出了將近兩里地才停了下來。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警惕地看向四周,“怎么回事?”
謝安瀾冷笑一聲,隨手將宇文純拋向身后,然后拔出照影劍斬向前方。幽暗的夜色中突然閃過幾星火光,然后有什么東西輕輕咔了一聲,斷掉了。
跟在謝安瀾身后的人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顯然是有人在官道上拉了一根鐵線,在這夜色的掩蓋下尋常人就算靠近了也未必看得清楚。如果沒有睿王世子妃在,他們一路狂奔說不定就直接被鐵線給切斷喉嚨了。就算是落后一步的人,也未必就來得及拉住馬兒,最后連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睿王世子妃,好眼力。”一個聲音突兀地在路邊響起。
謝安瀾偏過頭看向聲音地來處,淡淡道:“何方神圣,不如出來一見?”
那人笑道:“世子妃,你說如果我現在下令放箭,你會如何?”
謝安瀾不疾不徐,笑吟吟地道:“既然如此,閣下還跟我廢話什么?要知道,很多人…通常都是死于話多的。閣下之所以不動手,難道不是因為根本不想殺我么?”
那人冷笑一眼,聲音里已經帶了幾分恨意,“世子妃好手段,短短不過幾天,就讓我們兄弟幾個折損過半。”
謝安瀾微微揚眉,思索了一下道:“這幾天我好像沒…啊,聽說蒼龍營有六位統領,情同手足。不知閣下是大統領,二統領還是六統領?”
路邊的山坡上亮起來一道火光,然后是第二道,第三道……很快,官道兩邊都亮起了火把,將整個官道都照亮了。眾人這才看見,道路兩邊的山坡上早已經站滿了人。
謝安瀾一只手撐著下巴,含笑看向說話的人道:“好大的陣仗,真是讓我有些愧不敢當啊。”
那男子盯著謝安瀾沉聲道:“世子妃過謙了,世子妃混入胤安大營這么多日子,我等卻一無所知,實在是應該慚愧的無地自容才對。”
謝安瀾笑道:“哪里,哪里。我也就會這么一點雕蟲小技而已,統領不必放在心上。”
“……”雕蟲小技?這雕蟲小技可是坑得他們不輕啊。
謝安瀾環視了一遍四周,問道:“這位應該是蒼龍營地大統領吧?不知,現在打算怎么辦呢?”
那黑衣男子道:“請世子妃跟我們走一趟吧。我等都是粗人,若是傷到了世子妃只怕不妥。”
謝安瀾搖頭,“不好不好,我跟攝政王開了這個大一個玩笑。回頭見了攝政王哪兒還有命在?”
黑衣男子道:“世子妃認為……你可以逃出去?”
謝安瀾手中的照影劍凌空劃出一道青光,笑容清冷,“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