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浮云進來,看了一眼在座的一群老臣并不在意,只是淡淡地拱手見了禮。他們雖然年歲相差的很大,但是官職品級卻相差無幾,甚至其中有些人品級還不如柳浮云高。更不用說他們中大多數(shù)人都已經(jīng)是賦閑狀態(tài)了,而柳浮云卻手握重權(quán)。淡淡地一揖,已經(jīng)是柳大人很有修養(yǎng)和禮數(shù)了。至少,睿王世子小陸大人就沒這個涵養(yǎng)。
陸離點頭,示意柳浮云隨便坐。又看向幾位老臣問道:“各位老大人還有什么事?”趕人的意思不言而喻。
幾位自覺被怠慢了的老臣臉色陰沉地起身走了。
等到他們出去,柳浮云方才道:“是為了太子殿下先生的事情?”
陸離微微點頭道:“原本打算找?guī)讉€年輕一些的先生,現(xiàn)在……罷了,先這樣吧。”西西就算是太子,現(xiàn)在也就是這個年紀。用東臨先生這樣的大儒給他啟蒙,其實有些大材小用。不過如今這情況,除了東臨先生和孔家主這樣的人,別的也壓不住那些老頭子,只得暫時先這樣了。
陸離擺擺手表示不談這事,看著柳浮云道:“你是為了這個來的?”
果然,陸離手中有一份跟柳浮云一模一樣的卷宗。
柳浮云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陸離看著他問道:“此事,你有何打算?”
柳浮云苦笑,嘆息道:“我不知蘇會首將這個送到我手中是為了什么,只是…此事我只怕無法插手。”
陸離道:“當年東方靖也算計了柳家。”
柳浮云道:“柳家造孽太多了,蘇會首對付了東方靖,下一個必然是柳家。我若是猜測的不錯的話,東方靖現(xiàn)在只怕是已經(jīng)去找我父親了。”陸離看著他,“你到底想要保住柳家,還是柳家的人?”
柳浮云道:“有何區(qū)別?”
陸離道:“只要你還在,柳家成為上雍名門只是時間而已。”所以,如果只是想要保住柳家,只要柳浮云置身事外即刻。
陸離的意思柳浮云自然明白,放棄柳家所有的人,蘇夢寒不會對柳浮云出手,只要他不插手。但是,可能么?他的親爹,親叔叔,還有待他若親子的姑母。那些經(jīng)常讓他心煩,但是曾經(jīng)確實友好玩耍過的兄弟姐妹。蘇夢寒不是心慈手軟的人,他一旦出手,柳家本家能活下來的人只怕不多了。
陸離看著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不會聽自己的建議,倒也不覺得意外。只是道:“這份卷宗你留下吧,我讓蔡忠處理。”
柳浮云點點頭,“多謝,蔡大人這些日子在大理寺做的頗為順當,恭喜陸兄。”
陸離微微點頭,“你和蘇夢寒的恩怨我不會插手。”
柳浮云笑道:“抱歉,讓兩位為難了。”兩位,指的自然是陸離和謝安瀾。
厚厚的卷宗迅速被送到了大理寺,陸離下令,命大理寺刑部和都察院共同調(diào)查審理此案。至于東方靖,暫時被禁足在府中,沒有睿王的旨意不得擅自出門,不得離開京城。
剛剛就任大理寺卿的蔡忠一接到陸離的命令,立刻帶著屬下的官員衙役會同刑部開始查起了舊案。同時,京城里隱約流傳起一個傳聞:睿王府要對皇室宗親動手了。
謝安瀾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坐在書房里教兩個孩子寫字。小花懶洋洋地趴在旁邊的軟榻的一角上,時不時甩動一下自己長長的尾巴。灰毛趴在軟榻的腳邊,已經(jīng)兩歲多的謝灰毛如今顯得越發(fā)的健壯威武了。府中上下除了謝安瀾和陸離,也只有睿王和西西敢隨意的解除撫弄它。外人渾然不知道,如此威武霸氣的謝灰毛其實是個天天被小花踩著欺負的受氣包。
聽了侍衛(wèi)的稟告,謝安瀾愣了片刻才揮揮手示意他退下。西西自然也聽到了自己舅舅的名字,看了看坐在一邊出神的謝安瀾,擱下筆從椅子里跳了下去。走到謝安瀾跟前叫道:“娘親。”
謝安瀾捏捏他的小臉蛋道:“怎么了?”
西西眨了眨眼睛道:“舅舅怎么了?”
謝安瀾輕嘆了口氣,道:“沒什么,你舅舅想要教訓當初害了你母后和外公的壞蛋呢。”
西西猶豫了一下,問道:“柳大人也是壞蛋嗎?”
謝安瀾挑眉,“怎么這么問?”
西西道:“舅舅好像不喜歡柳大人,也不喜歡柳家。我聽到舅舅說起過……”
謝安瀾心中暗罵蘇夢寒說話也不注意孩子,一邊問道:“那西西覺得柳大人是壞人么?”
西西搖了搖頭道:“柳大人是好人。”雖然沒見過柳浮云幾次,但是小孩子的感覺還是十分敏銳的。西西對柳浮云的印象并不壞。
謝安瀾嘆息著道:“這世上…并不完全是以好人和壞人來區(qū)別人的,柳大人在西西眼中固然是個好人,但是柳家在許多人的眼中卻并不那么好。”西西道:“所以,柳大人的家人是壞蛋么?”
謝安瀾莞爾一笑,道:“大概算是吧。”
西西道:“那我們跟舅舅說,只教訓柳大人的家人好不好?”謝安瀾輕聲笑道:“但是,如果你舅舅教訓柳大人的家人的話,柳大人就會出手幫他們。到時候他倆還是會打起來的。”
西西不解,“為什么?柳大人的家人都是大壞蛋啊。”
謝安瀾道:“因為,他們是他的親人啊。如果有人欺負你舅舅,你會不會幫他?”
“舅舅是好人。”西西道。
“對有些人來說,你舅舅也不是那么好。”比如說被蘇夢寒坑了的那些人,以及當年蘇夢寒整合流云會的時候被清理的那些人。這孩子到底還小,還是帶這些孩童的天真。
西西有些為難地望著謝安瀾,謝安瀾笑道:“你還小呢,這些事情有你舅舅和爹娘處理,小孩子不要想那么多。”西西點點頭,心中卻下定決心要去問問爹爹和睿王舅公,到底應(yīng)該怎么辦才好。娘親好像也不希望柳大人和舅舅打起來。
謝安瀾并不知道西西在想什么,輕撫著他的小腦袋安撫著煩惱的小朋友。西西舒服的瞇起了大眼睛,忍不住用小腦袋蹭了蹭她的掌心。
娘親最好了,西西最喜歡娘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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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夫人。”門外,紅香匆匆而來。
謝安瀾有些意外,“你怎么過來了?”紅香如今跟著母親打理府中的內(nèi)務(wù),倒是比寧疏還要忙碌幾分。
紅香道:“少夫人,郡主請您過去一趟。”
聞言,謝安瀾站起身來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紅香咬牙,面上帶著幾分怒色道:“是太仆寺少卿的夫人帶著女兒來求見郡主,郡主很是不悅。”原本安德郡主是不想讓謝安瀾過去的,如今這整個府邸上下的人加起來也沒有她的兒媳婦金貴。好不容易解了那什么赤蝶蠱,絕不能再出什么意外才是。但是韓家的人太讓人厭煩了,讓安德郡主覺得直接將他們趕出去未免難以抒懷不說,處理的不干不凈后面更加麻煩。這才讓紅香親自過來請謝安瀾過去。
謝安瀾微微挑眉,“她們來得到快。”上午出的事兒,下午就找上門來了。
紅香道:“區(qū)區(qū)一個太仆寺少卿夫人,竟然也敢上門求見郡主,當真是好大的臉面!”
謝安瀾擺擺手,“罷了,去跟母親說一聲,我換身衣裳就過去。”
“是,少夫人。”紅香告退出去,謝安瀾叫來人照看兩個孩子,這才回房換了身衣服往安德郡主的院子走去。
大廳里,安德郡主神色淡漠地坐在主位上喝茶。下首的位置上坐著一個四十出頭模樣的中年婦人,那婦人身后站在一個臉色有些蒼白的彩衣少女,正是早上陸離在街上遇到的韓家二小姐。
中年婦人——韓夫人有些忐忑的覷了坐上的安德郡主一眼,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她們將來意說明之后,安德郡主的神色就一直淡淡地。仿佛無喜無悲,讓人半點也看不出來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按理說,這事兒并不難辦。她們要求的也只是一個妾室的位置,連世子側(cè)妃都沒有提。自家女兒也算得上是才貌兼?zhèn)洌皇前驳驴ぶ鞯姆磻?yīng)卻讓人有些不安。
韓夫人輕咳了一聲,忍不住開口道:“郡主……”
安德郡主淡淡道:“先不急,本郡主已經(jīng)派人去請了瀾瀾過來。離兒的事情,還是要看她的意思。”韓夫人有些詫異,“郡主是世子的母親,郡主尚在,難道竟做不得世子的主?”
安德郡主抿了一口茶,悠悠道:“本郡主倒也做得了主,只是這以后的日子畢竟是要跟離兒和瀾瀾過的。若是瀾瀾不樂意,誰的日子都過不好。韓夫人說是不是?”
“這…世子妃怎會如此……”韓夫人還沒聽說過哪個當婆婆的能如此包容兒媳婦。
安德郡主倒是不在意笑道:“瀾瀾這孩子就是讓人喜歡,離兒對她一心一意,本郡主和兄長也喜歡她得很,自然盼著他們小夫妻倆和和睦睦的。如今她更有了身孕,本郡主只盼著讓她順心如意才好呢。”
韓夫人聞言,半晌有些回不過神來。同時也預(yù)感到了今天只怕不會太順利。正想要再說些什么,只聽外面的丫頭脆聲道:“見過世子,世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