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裴冷燭不見了!”剛從帳中出來,就看到不遠處朱顏急匆匆而來。謝安瀾和葉無情都是一愣,不解地看向朱顏,“裴冷燭不見了?陸離派他出去辦事了?你找他有什么事?”
朱顏翻了個白眼,道:“現在能有什么事要裴冷燭辦?他不是去處理百里修的尸體了么?我也跟著去了,結果一回頭他就不見了,但是他的東西還留在原地。”
百里修那人,死了都不讓人安生。化尸水里摻了極其致命的劇毒,又在盤龍關進出口的位置。誰也不知道那毒到底有多劇烈,會不會對過往的人有什么影響,或者下雨的時候流入附近的水源中。另外裴冷燭也對這種類似人體劇毒炸彈的東西很感興趣。所以便趁著沒什么事跑過去處理一下。至于朱顏,據說是去懷念一下當年沒勾搭上的清雋公子。
與葉無情對視了一眼,謝安瀾沉聲道:“附近有沒有什么線索?還是裴冷燭臨時有什么急事先走了?”
朱顏搖頭道:“什么都沒有。”
謝安瀾沉吟了片刻,道:“裴冷燭武功不弱,毒術更厲害。能悄無聲息地帶走他的必然不會是什么尋常人物。現在恐怕就只有,蒼龍營了。”
“蒼龍營?”
謝安瀾道:“看來宇文策已經快要撐不下去了。不然蒼龍營不會冒險來綁架裴冷燭。這邊關,眼下只怕沒有比裴冷燭更高明的大夫了。”葉無情皺眉道:“咱們現在怎么辦?”
謝安瀾也有些郁悶,要是當初把灰毛和小花一起帶出來就好了。
想了想,謝安瀾道:“不用擔心,既然他們要裴冷燭救人就不會傷他。傳令下去,讓顏錦庭到大帳來我有事吩咐。我現在去見陸離。”伸手拍了拍葉無情的肩膀道:“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葉無情點了點頭,她相信謝安瀾。
裴冷燭醒來就發現自己被人放在一匹正在狂奔的駿馬后面,前面還坐著一個黑衣男子。在他們前后左右,還各有一個騎著馬的人。對于自己竟然大意被人偷襲得手,裴冷燭很是惱怒。若不是他研究毒藥太過專注,就憑這幾個人動手怎么可能抓得住他?
雖然醒了,裴冷燭卻并沒有動彈。悄無聲息地動了動手指和手臂,發現自己渾身無力,幾處穴道都被制住了。顯然想要偷襲和逃跑是不太可能了。不過……也夠了。
手指輕彈,一點白色的粉末從指甲里彈了出來。
下一刻,跟在裴冷燭左后方以及馱著他的馬就轟然倒地了。
馬上的騎士一躍而起并沒有傷到,但是馬兒卻躺在地上起不來了。
其他人立刻察覺到異常,飛快地策馬退開,卻又同時將裴冷燭圍在了中間。
“他醒了!”一個有些氣急敗壞的女聲道。
裴冷燭睜開眼睛,毫不意外地看到了雙眸噴火地瞪著他的蘭陽郡主。
這可真是莫名其妙,被綁架偷襲的人好像是我吧?
“裴冷燭,果然是好手段!”蘭陽郡主冷聲道:“你最好老實一點,再敢亂來信不信我打斷你的雙手?”
裴冷燭冷冷地看著她道:“沒有人告訴過你,別得罪大夫么?你想找我救宇文策?你當真敢讓我碰宇文策么?”大夫想要殺人的機會和方法,絕對是普通人想不到地多,而且防不勝防。除非你不要大夫替你看病療傷。
蘭陽郡主冷笑道:“你敢做什么手腳,我就殺了你。”
裴冷燭嗤笑一聲扭過頭去懶得再理這個瘋女人。這女人原本是宇文策的外甥女,后來又莫名其妙的跑到西戎給一個老頭子當妃子,現在看起來又回來了。簡直是莫名其妙。也就是宇文策現在身受重傷沒辦法,若是平常早就砍了她了。居然還傻乎乎地跑來替宇文策抓人。
蘭陽郡主也并不想聽裴冷燭說什么,她現在只想趕緊將裴冷燭帶回去替宇文策療傷。
“帶走!”
此時的宇文策正坐在一個有些簡陋的房間里沖窗口往外眺望。他們又換了一個地方,這里是西戎邊境的一個小鎮上的一家客棧。距離西戎和胤安的邊境并不算遠,而且…距離胤安兵馬被西北軍圍困的地方也不遠。
宇文策沉默地聽著屬下稟告打探來的消息,良久方才開口道:“看來…關將軍他們還是出不去了。”
站在不遠處的侍衛含怒道:“陸離太卑鄙了,現在西戎已經撤軍,他將所有兵馬都調去圍攻關將軍他們。兵力懸殊實在是太大,這……”
宇文策抬手,“戰場之上,贏就是贏,輸就是輸,沒有什么卑不卑鄙的。”
“王爺,這兩天邊境上的搜查越發的嚴了,咱們還是盡快回胤安吧。”
宇文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心口,那里雖然看上去什么都沒有,但是宇文策知道那里在滲血。距離受傷已經過去了將近半個月了,按說外傷就算不能痊愈也早就已經結痂了。但是因為沒有一刻鐘空閑精心養傷,那處傷痕從來都沒有愈合過。也幸好現在是冬天,否則只怕早就撐不住下去了。
“蘭陽去哪兒了?”宇文策問道。
侍衛一怔,低頭不敢說話。
宇文策扭頭看向他,神色淡淡地,“怎么?現在本王說話已經不管用了?”
侍衛嚇了一跳,連忙單膝跪地道:“王爺,屬下不敢。”
宇文策微微皺眉道:“起來說話,他們去哪兒了?”
侍衛道:“蘭陽郡主…說要去給王爺找個好大夫回來。”
“好大夫?”宇文策凝眉思索了片刻,微微搖頭,“現在這附近,他們能找到的厲害的大夫也就只有裴冷燭了吧?”
“王爺請放心,郡主帶了人去,一定會小心的,不會讓人找到我們。等裴冷燭到了咱們立刻換地方!”侍衛以為宇文策擔心暴露了行蹤,連忙解釋道。他們何嘗不知道這個時候去綁架裴冷燭是件危險的事情?但是他們沒有辦法,如果再不找大夫給王爺療傷,就算不被東陵人找到,只怕王爺的傷也……
宇文策淡然一笑,似乎并不太在意了,“罷了,隨你們吧。拿筆墨來,本王要寫信。”
侍衛有些不解,這個時候王爺還要寫信給誰?卻也不敢多說什么,連忙轉身去找來了筆墨送到宇文策面前。
等到蘭陽郡主帶著裴冷燭回來的時候,宇文策已經寫好了幾封信了。親自將信封好,遞給了站在身邊的侍衛道:“按照上面所寫的送出去吧。記住,這最后一封信,你要親自送。”
侍衛雙手接過信,“是,王爺。”
但是看到最后那一封信上的名字,侍衛臉色卻是一變,“王爺,屬下現在不能離開您!”
宇文策盯著他,沉聲道:“這是本王的命令,這封信…很重要,無論如何也必須送到。你明白么?”
侍衛有些紅了眼眶,“王爺……”
宇文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去吧,別耽誤了本王的事。”
侍衛紅著眼睛重重地點了點頭,“屬下一定將信送到。”
“很好,去吧。”
“舅舅,我們回來了!”蘭陽郡主地聲音在外面響起,推開門身后跟著的人拎著裴冷燭走了進來。蘭陽郡主笑道:“舅舅你看,這是誰?”裴冷燭被人毫不客氣的扔在了地上,他也不在意自己慢條斯理地爬了起來。
宇文策看著裴冷燭微微點頭,“裴公子,失禮了。”
裴冷燭這才抬頭看了一眼宇文策也是一驚,“你怎么還活著?”
“放肆!”
“無禮!”
房間里斥責聲有志一同的響起,宇文策抬手制止了蘭陽郡主想要上前教訓裴冷燭的舉動,道:“讓裴公子見笑了。”
裴冷燭仔細打量了一番宇文策,道:“你若是剛剛受傷就找個地方請名醫療傷靜養,說不定過個三年五載還有望恢復健康。但是現在,外傷不僅未愈,而且還有越加嚴重的趨勢。內傷就更不用說了,長途跋涉日夜勞心費神,早就已經傷入肺腑,無藥可醫了。你們找我來也沒有什么用。”
“你胡說!”蘭陽郡主怒道。
裴冷燭冷冷瞥了她一眼道:“既然不相信我的話,你還抓我來干什么?”
蘭陽郡主道:“我不管你用什么辦法,一定要治好舅舅。不然你就給我去死!”
“哈?”裴冷燭不以為然地冷笑了一聲,道:“抱歉,我不是神仙。”
蘭陽郡主豁然拔出身邊的刀架在裴冷燭的脖子上,“你再說一遍!”
裴冷燭抬手,輕輕在刀鋒上一彈。原本寒光熠熠地刀鋒上迅速結出了一層淡淡的綠暈。裴冷燭推開她的刀道:“郡主還是小心點。我被不小心劃一刀未必會死,別的人可就難說了。”
宇文策坐在一邊看著這一幕,輕笑了一聲道:“裴公子好手段,有這樣的本事裴公子就算被他們抓到了應當也不至于逃不掉吧?睿王世子和世子妃多久會到這里?”
聞言,蘭陽郡主臉色大變,“舅舅?!”
宇文策淡淡地看了他她一眼道:“你們都出去,本王有話跟裴公子單獨談。順便也請裴公子替本王看看傷。”
蘭陽郡主本不愿意離開,卻還是被身邊的侍衛拉了出去。
謝安瀾一行人順著裴冷燭留下的線索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夜色中的小鎮一片寂靜,一行人剛走到宇文策等人落腳的客棧門口,門就被人從里面打開了。來開門的人卻不是別人,正是被綁架了的裴冷燭。看到裴冷燭平安無事,眾人還是松了口氣。雖然覺得宇文策應該不會傷害裴冷燭,但是凡事總有萬一。誰知道宇文策會不會覺得自己已經到了窮途末路了想拉一個人陪葬?
“冷燭,你沒事吧?”葉無情問道。
裴冷燭搖了搖頭道:“宇文策不在這里。”
“走了?”陸離淡淡道,并不覺得失望。
裴冷燭掏出一封信遞給陸離,然后側身讓開了門。
陸離走進客棧,借著大堂里的燭火將信函看過一遍轉手遞給了謝安瀾。
謝安瀾有些意外,“宇文策約你見面?”
陸離點點頭,看向裴冷燭。裴冷燭道:“天剛暗下來的時候,宇文策就走了。他說,世子知道在哪里能找到他。”
謝安瀾看了一眼信函上的地址,問道:“宇文策的傷怎么樣了?”
“很重。”裴冷燭道。
連裴冷燭都說很重,看來是真的很重了。
“宇文策見你做什么?”謝安瀾有些不解,陸離道:“他應該已經知道結果了。聰明人會選擇對自己對所有人最好的結果。”謝安瀾輕嘆了口氣,好一會兒方才道:“我陪你一起去。”
陸離點了點頭。
朱顏靠在一邊,懶洋洋地道:“你們要去最好快點去。”
“怎么?”謝安瀾挑眉,朱顏道:“葉盛陽和莫七好像也在這附近。若是讓他們倆先找到宇文策,你們可未必還有機會說話。”謝安瀾笑道:“既然宇文策約的是明天早上,想必他不會讓自己在這之前死去的。”
裴冷燭道:“宇文策將蘭陽郡主留下了。”
“嗯?”謝安瀾有些意外,蘭陽郡主雖然腦子不太好使,但是對宇文策的感情顯然是十分深厚。之前瘋瘋癲癲的玩了一出背叛,宇文策都沒有殺她。現在宇文策落難了,她又自己跑回來了。不過就算她不回來,留在西戎夏侯磬只怕也不會饒了她。
裴冷燭蹙眉道:“蘭陽郡主之前說懷孕了不是假話,不過……”
“不過什么?”
“孩子只怕保不住。”蘭陽郡主懷著身孕還那么折騰,就算身體再好也受不了。之前帶裴冷燭回來沒一會兒就不舒服了,等裴冷燭和宇文策談完出去,蘭陽郡主已經暈過去了。當時裴冷燭把過脈,孩子已經有小產跡象了。雖然他開了一副安胎藥,但是裴冷燭心里清楚,根本沒用。晚上的時候,宇文策帶著人離開卻沒有帶蘭陽郡主。裴冷燭不知道宇文策是什么意思,也不關心。現在也只是例行公事告訴謝安瀾和陸離一聲罷了。
朱顏愣了愣,輕嘆了口氣神色有些憂郁。
謝安瀾知道她必然是響起了自己的孩子,也不去招惹她只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道:“別多想,讓人去看著她一點吧。”
朱顏沉默地點點頭轉身走了。
宇文策約定的地方在小鎮外面不遠的一座山上,還不到五更天一行人就啟程往約定的地點而去。爬上山的時候天色依然幽暗,今天天氣不錯,天邊掛著缺了一角的月亮。
剛走到山頂路口的時候,兩個人影閃了出來。
“見過世子,世子妃。”正是葉盛陽和莫七。陸離抬手示意兩人免禮,謝安瀾問道:“兩位什么時候到的?”
莫七道:“昨晚戌時。”
謝安瀾有些驚訝,“這么早。”這幾乎是跟宇文策差不多時間上山的。葉盛陽點了下頭道:“宇文策說,他跟世子和世子妃約了見面,希望我們天亮之后再動手。”
“葉先生相信?”
葉盛陽道:“我相信宇文策不會說這種毫無意義的謊言。”就算宇文策是在等援兵,葉盛陽也絕對有能力在援兵到來的下一刻殺了他。不過,現在葉盛陽并沒有太高的殺了宇文策的興致。他是武人,只對高強的對手有興趣。現在的宇文策,已經只能算是一個身體虛弱的普通人了。
“世子和世子妃來了么?請過來說話。”不遠處傳來了宇文策有些虛弱的聲音,謝安瀾和陸離對視一眼攜手想宇文策的方向走了過去。葉盛陽和莫七想要跟上去,卻被陸離制止了,“不用,我和夫人過去就是了。”
不遠處傳來宇文策一聲輕笑,“你們也退下吧。”
“王爺?!”站在宇文策身邊的侍衛焦急地道,“屬下……”
“退下!”宇文策沉聲道。
安靜了片刻,幾個侍衛只得拱手道:“是,王爺。”
宇文策身邊已經沒有幾個人了,這些侍衛從謝安瀾和陸離身邊走過的時候無不對兩人露出憤恨警惕的神色,仿佛是在警告他們不要對宇文策不利。謝安瀾沒有如往常惡趣味的去調侃敗兵之將。有些人,即便是敵人,即便是手下敗將也是值得尊重的。
宇文策坐在山坡上的一塊石頭上,姿態看起來有些慵懶的模樣。謝安瀾能看出來,他并不是故意做出這副姿態,而是重傷的身體根本無法支撐正襟危坐的模樣。他回頭看了兩人一眼,臉色蒼白卻帶著幾分笑意。
走到宇文策對面循著他的方向望去,謝安瀾這才明白宇文策為什么要挑這樣一個地方見面。
從這里望過去,在前方山下遙遠的地方,可以看到一些零零落落的火光。并不怎么明亮,卻散布的十分開闊。
那是……胤安軍的營地。
胤安軍被西北軍和魏長空的兵馬圍困正是在那個方向。其實他們距離胤安邊境已經不算遠了,但是正是這最后的一段路,他們已經無力再往前沖了。如果沒有人為他們解圍,最多不過三天這一支胤安精銳就要全軍覆沒在西戎境內了。
宇文策道:“本王身體不適,就不招待兩位了。兩位自便。”
謝安瀾道:“攝政王客氣了,攝政王現在還有閑情雅致賞景么?”
宇文策笑了笑,打量著謝安瀾和陸離道:“如果三年前,有人告訴本王,本王有一天會敗在一個毛頭小子的手中。而且還是一敗涂地的敗法,本王一定當他瘋了。”
陸離淡淡道:“攝政王謬贊了。”
“本王沒夸你。”宇文策道,“東方明烈雖然用兵厲害,人也不笨,但是也沒有你這么多心眼。明…你母親就更不必說了,睿王府多少代人的心機都長在你一個人身上了吧。”
陸離沉默,謝安瀾心中暗道,陸離當然也有傻白甜的時候。不過傻白甜的陸離壓根就沒有資格走到您老跟前就掛了。所以,心眼心機什么的,這都是血的教訓換來的啊。
宇文策似笑非笑地看著謝安瀾道:“世子妃似乎不贊同本王的說法?”
謝安瀾搖搖頭道:“不,只是…就如同我等也不知道攝政王是如何成為今天的攝政王的。攝政王又如何知道陸離天生就是這樣呢?誰的路都不好走,只是外人往往只會看到別人風光得意的一面而已。”
宇文策點頭,“這話也對。但是…陸離還可說一聲家學淵源,那么世子妃呢?”
謝安瀾語塞,半晌方才慢慢道:“攝政王就當我…天縱奇才吧。”
宇文策不由笑出來,“世子不智謀卓絕,運氣也好。”
“多謝稱贊。”陸離淡淡道。
宇文策回頭看了一眼遠處的燈火搖曳處道:“拉著兩位說一些廢話實在是抱歉得很。不過本王還要等幾個人,所以還要勞煩兩位稍等片刻。”
謝安瀾倒是不在意,笑道:“無妨,能聆聽攝政王的教誨,是我等晚輩的福分。”
宇文策輕嘆了口氣,看著兩人的眼中滿是遺憾。
之后三人都不再說話了,宇文策繼續回頭望著茫茫無邊的夜色。謝安瀾和陸離靠在一起,欣賞這難得靜謐的清晨,等待天邊那一抹破曉的光明。陸離伸手握住謝安瀾的手,兩只手交握,謝安瀾抬頭正好望進陸離的雙眸。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淡淡的暖意不由相視一笑。
宇文策平靜地看著這一幕,眼底閃過一絲淡淡地悵然。
天邊泛起白色的時候,宇文策要等的人才終于到了。并沒有出乎謝安瀾和陸離的意料之外。
宇文純,宇文靜,魏長空。
三人顯然也是急匆匆趕過來的,身后還跟著蘇夢寒柳浮云等人。蘇夢寒等人并沒有過來,在幾十步外就停住了腳步,只有宇文靜三人各自對視了一眼朝這邊走了過來。
宇文靜和宇文純的神色都有些復雜,只是這復雜又各有不同。
宇文純臉上帶著強行壓抑過后的激動和仇恨,或許還有一些別的什么,卻比前兩者淡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宇文靜則多了幾分惆悵和愧疚,但更多的確實堅定。
比起這兩人,魏長空就只有單純的冷漠和惡意了。
宇文策回頭看向三人,淡淡道:“你們來了。”
“攝政王。”宇文純道。
宇文靜望著宇文策,好一會兒才開口道:“父王。”
宇文策笑了一聲,旁邊的眾人并不知道他在笑什么。或許只是在笑宇文靜的這一聲“父王”。確實是好笑,女兒連同外人將自己的父親算計到絕路,卻依然還是恭恭敬敬的叫一聲父王。
旁邊的陸離開口道:“攝政王要等的人都來齊了么?”
宇文策點頭道:“夠了,別的人也沒什么好見的了。”
謝安瀾道:“不知攝政王約我等來此,所為何事?”
宇文策看著陸離,緩緩道:“睿王世子,本王這條命,夠不夠換胤安軍平安出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