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寧虎和宋俊宇對視一眼，看這樂清的表現(xiàn)，他十有八九就是給孫耀陽替考的人了。

“樂清，你替孫耀陽考試的事我們已經(jīng)知道了，你知不知道替考是重罪，如果被查出來的話，你這輩子都不能參加科考了。”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跟你們有什麼關(guān)係？我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們來找我說這些做什麼？！”

樂清心中除了慌亂，還有些許不解，這兩個人同孫耀陽有仇他是知道了，但是他倆既然已經(jīng)知道替考的事情了，大可以直接去考試院舉報，爲什麼還要來找自己呢？

宋俊宇鎮(zhèn)定的說道:“我們確實已經(jīng)有證據(jù)證明你替考了，也準備舉報，但是就像你說的，我們和你無冤無仇，這件事與其我們?nèi)フ铱荚囋海蝗缒阕约喝ィd許還能有些轉(zhuǎn)機。”

“我...我不能去！”

樂清眉眼之中透露著掙扎，他何嘗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站在了深淵邊上，但是想到家裡的情況，還有馬上就要被帶走抵債的姐姐，他狠了狠心。

“你們要去舉報是你們的事，但我既然已經(jīng)答應了替考，這個試我是一定要考完的，我必須要拿到這筆錢...”

王寧虎一看他這個樣子也急了。

“我說你這小子咋這麼不識好歹，我們也是爲你好纔想給你一個機會的，錢重要還是前途重要啊，爲了賺那幾兩銀子，你這輩子可就毀了！”

樂清癱坐在桌邊，雙目無神。

“前途？呵，我這樣賭鬼家的兒子能有什麼前途呢，在你們看來那不過是幾兩銀子，在我看來，那就是我姐姐和我母親的命，你說，是所謂的前途重要還是家人的命重要呢？”

宋俊宇看到他這幅樣子，突然有些同情，這樂清空有滿腹的才學，卻投生在那樣的家庭裡，有些事也算身不由己，他雖然也做了壞事，但卻是爲了救自己的家人，要是孃親遇到這樣的事情....應該是不會坐視不理的吧。

“樂清，你可知道你今日考試所做的文章被那幾位監(jiān)考官看到了，很是欣賞，都說你胸有大志，未來能成棟樑之才。你也苦讀了數(shù)年，難道真就甘心爲了孫耀陽這樣的混賬賠上自己的滿腔抱負嗎？”

“你說什麼？”

樂清擡起頭，眼裡又有了些許的光亮，自己的文章被監(jiān)考官們讚賞了，他像是得到了糖的孩子一樣開心。

“我不知道孫耀陽許給你多少銀子，我宋家雖然不比他孫家富貴，但應該也能幫忙解決你家燃眉之急。”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你不會白給我銀子幫忙，你想讓我做什麼？”

宋俊宇看著他:“我只想讓你自己去檢舉孫耀陽替考的事情，沒有人比你說的話更有說服力了，那些監(jiān)考官也會看在你迷途知返的份上爲你網(wǎng)開一面的，總不至於終生失去考試資格。”

“就...這樣？”樂清想不通，他們明明可以自己舉報的，到時候?qū)O耀陽還不是一樣會被懲罰，他們找自己來做這個事，真的只是爲了幫自己脫罪嗎？

王寧虎看著樂清愣住的樣子撇了撇嘴，“不然呢？你以爲全天下的人都跟那個姓封的老頭一樣，把你往火坑裡推啊？我們也不過是不忍心看你誤入歧途，所以來幫你一把。”

宋俊宇從懷裡掏出五十兩銀子，剛要塞到樂清手裡，被他擋了一下。

“要不了那麼多的，二十兩，我只要二十兩。”

這二十兩銀子不同於封院長許諾給他銀子的時候，這筆錢燙的他滿臉發(fā)熱，自己做了這樣的事，宋俊宇居然願意出錢來幫自己，天底下怎麼會有這樣的傻子呢？

“我現(xiàn)在就跟你們?nèi)ヒ娍荚囋旱目脊俅笕恕！睒非逭苏律溃钗艘豢跉猓~出了屋門。

考試院，正堂。

“賈大人，門外有幾個考生求見大人。”

“不見。”

賈逢源皺著眉頭揮了揮手，心想著肯定又是哪家書院的幾個考生仗著家裡有些門路，帶著不知從哪搞出來的推薦信，讓他幫忙透露明天的考題，這已經(jīng)是這幾天的第四波了。

“大人...他們，他們說是爲了舉報考生舞弊纔來的。”

“哦？”賈逢源有些出乎意料，“那讓他們進來吧。”

一刻鐘後，賈逢源看著堂下立著的三個考生，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們是來舉報考生舞弊的？舉報的是哪家書院的哪個考生，又是什麼名頭呢？”

宋俊宇沒說話，只是看向旁邊的樂清。

樂清嚥了嚥唾沫，突然跪在地上，衝著賈逢源行了一禮。

“大人，學生是麓山書院的樂清，我要舉報自己作弊。”

“啥？”

賈逢源懵了，旁邊的一個副監(jiān)考官也懵了，就連剛纔進來報信那個護衛(wèi)都瞪大了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沒睡醒。

哪有考生自己舉報自己作弊的？！

樂清頓了頓，這才說道:“大人，我舉報自己一時鬼迷心竅，爲麓山書院的孫耀陽替考。”

賈逢源琢磨了一下，“孫耀陽...”，看向旁邊的副監(jiān)考官，“這不是你剛纔跟我提到的，今日筆試成績頗佳的那個考生的名字嗎？”

那副監(jiān)考官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大人，是他，但我也不知道，那孫耀陽竟是被人替考的。”

賈逢源又接著看向樂清，“你既然替他考試，又沒被監(jiān)考發(fā)現(xiàn)，我倒是有些好奇，你如今爲何要主動過來舉報呢？”

樂清想到剛纔宋俊宇已經(jīng)教好他的說辭，不慌不忙的開口。

“大人，我替考是出於被迫，我家境貧寒，麓山書院的院長乃是個攀附權(quán)貴之人，若我不替那孫家嫡子考試，恐怕書院也再難有我一席之地。今日聽說這考試院的主考官換成了您，大家都說您最是正直，我既然已經(jīng)犯錯，不求您能原諒，只求您能看在我主動認錯的份上，給我一個寬大處理。”

賈逢源看向樂清的眼神中帶了一絲探究。

這少年年紀不大，說話倒是頗爲嚴密，替考的罪名可不輕，如今他敢在這考試院說出來，這份心性很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