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盧瓦爾村的卡特

盧瓦爾村，陽光照進了一扇破舊的窗口，門外傳來一陣輕響。

農民卡特從清晨便開始去田裡勞作，直到中午才趕回家中，他輕輕抹去額頭上的汗漬，微微喘著氣，長久而機械的勞動並沒有使他感到厭煩，他坐在窗戶口，臉上始終帶著一絲微笑。

這是他和弟弟自己的家，雖然沒有什麼值錢的家當，卻是他們和父母一塊塊石頭，一塊塊木板搭起來的，黏土壘起來成爲了堅硬的牆壁，就像他們一家人團結在一起的樣子。

母親是某個冬天去世的，他仍然記得那個灰沉沉的夜晚，母親病得連手都擡不起來，之後就閉上了雙眼。母親因勞累和飢餓去世，每一個土地上生活的農民都知道自己會有那麼一天。

父親比母親還更早離去，之所以說離去，是因爲他和弟弟心中還留有希望，村頭的人說他是被某個貴族抓去當兵享福去了，還有人說他是被強盜害了性命，卡特相信他是當士兵去了，或許只是被留在某個地方不能回家而已。

卡特是村子裡幹活最賣力的人之一，以此養活了他自己和弟弟，騎士老爺很賞識他，誇讚他，但他的生活卻沒有更多的起色了，地裡的糧食是他賴以爲生的東西，他只能盡力去耕耘，直到某一天，他像母親一樣倒下。

從破舊的袋子裡拿出一捧麥子，卡特準備中午草草吃一頓，晚上也少吃些，替還未歸來的弟弟留下一點口糧。

想到去君臨城務工的弟弟，卡特的心裡涌起一陣陣的擔憂，怕他衝撞了人，怕他遭遇了匪徒，怕他沒找到活餓著肚子，但卡特沒有選擇，如果弟弟不去賺一口飯吃，他和弟弟都要被餓死。

“哥哥，我從君臨回來了！”

思緒還未平復，從門口就傳來了熟悉的聲音，是他的弟弟萊昂。

萊昂請了個小假，從君臨城回到了盧瓦爾村，臨行前，他再三向公主府的官員詢問，是否能保留工位，聽到肯定的答覆後，萊昂才放心的趕回家裡。

“萊昂！”兄弟倆許久未見，見到彼此平安，都很高興，只是卡特隨後反應了過來，“你在君臨沒有找到活幹嗎？”

萊昂沒有說話，卡特的心裡涌起一陣失望，不過他嘴上卻說，“沒找到活也是正常，家裡還有點麥子，我去換掉，黑麪包能吃的更久一點”

黑麪包也是農民的主食之一，不過口感非常不好，裡面還經常參雜著麥皮、木屑和砂子，吃多了會胃痛，人也沒有精神。

“哥哥，不用去換，我從君臨帶來了好吃的麪包！”

萊昂從身後拿出一個包裹，卡特認出了那塊家裡的布，泛著黑色的污痕，他前幾天剛拿這塊布替弟弟包起了麥餅，黑麪包。

不過這塊布已經被清洗的乾乾淨淨，萊昂打開了這塊看起來鼓鼓囊囊的包袱，裡面有五六個白色的饅頭，兩條鬆軟的長麪包，三四個冷掉的甜餡餅，洋蔥派，以及一塊充滿香氣的肉桂蛋糕。

“萊昂，這是從哪裡拿回來的？”卡特瞪大了眼睛

“我是從公主府裡拿過來的，這些天君臨的公主殿下想要修整街道，打掃衛生，所以招了很多人來做工，有些人領錢有些人領糧食，我領的是糧食，不僅能吃的很飽，還能攢下來一些送回來”

“公主？我的天啊”卡特被萊昂的話震驚到了。這輩子卡特接觸到的最尊貴的人，除了騎士老爺以外，就是不遠處村頭家的大女兒，聽說騎士老爺想要娶回家當小妾。

“是的，那天我還被公主殿下…的女僕，賞賜了一大杯甜麥酒，聽說那是紅堡裡拿來待客的飲料，味道非常甜美，但是不能帶回家裡來了”萊昂很開心的說道

一邊說著，萊昂往竈裡添了一些木柴，把帶來的食物往鍋竈上放，替還在發呆的哥哥加熱一下冷掉的麪包和派。

“我是從君臨吃完了飯纔回家的，哥哥你把這些存起來吃，哦，對了，過兩天我能領到一袋子小麥或者燕麥，再過一段時間還能換成豆子，公主殿下說，這是給我們這些長期做工人的薪水”

“哥哥，你也去君臨吧，活也不算太累，還能領糧食，不久咱們就能有很多餘糧了！”

從弟弟回來便大部分時間在發呆的卡特這時候纔回過神來。

“不，我不會去的！”

萊昂轉身回頭，看到哥哥正一臉嚴肅的說道。

“萊昂，你還年輕，你可以去，哥哥不會阻止，還會鼓勵你去，但是哥哥不一樣，土地是咱們賴以爲生的東西，是咱們的命，如果我和你去了君臨，地裡沒人照看，那騎士大人就不會要我這個佃農，我們都會餓死街頭！”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卡特阻止了萊昂想要說出口的話。

“聽哥哥的話，那個公主府的糧食也不是無窮無盡的，君臨裡的活也總有幹完的那一天，到時候你又怎麼辦呢？公主善良，願意給我們這些賤民一口飯吃，你就用心幫殿下做事，哥哥替家裡守著地，這是最好的辦法?！?

萊昂只能點了點頭，“都聽大哥的”

從小哥哥就像父親一樣操持家事，萊昂習慣了。

見到弟弟低落的樣子，卡特知道，這是他在表達自己的情緒，但兄弟兩人相處了這麼久，卡特非常瞭解怎麼讓弟弟開心起來，於是換上一副笑臉，“你去了那麼久，替哥哥說說些君臨的事唄？”

萊昂把食物放上了餐桌，對卡特說道，“首先，第一件事，哥哥你去把手洗乾淨再吃飯”

“哈哈哈”屋子裡傳來了笑聲…

—-

正如哥哥卡特所言，君臨裡的雷妮拉此時確實皺起了眉頭。

“這份方案還需要完善一下！”

“是，臣明白”

見到官員離開，伊莉才上前來，替雷妮拉倒杯水並且捏了捏肩膀。

公主處理事情的時候不喜歡別人干擾。

雷妮拉舒服的瞇起了雙眼，腦海裡卻轉個不停。

“以工代賑的法子確實不錯，治安案件大大減少，城內環境也改善了許多，但君臨…人還是太多了啊！”

本來只是想在君臨開個好頭，但直到現在，雷妮拉都感覺自己的努力還是杯水車薪一樣。

治一城尚且如此，治一國也就更難了。

（其實雷妮拉是想當然了，君臨是維斯特洛第一大城市，常住人口也是最多的，除了寥寥幾個城市趕得上君臨的規模，其他都類似於普通的鄉鎮。）

還是得讓宮廷裡的財政部門放開口子搞建設，貧民窟裡的人要安置，路和公共設施也要慢慢起來。

“夜蒲，你去請下拉莫斯修士和哈爾溫斯壯爵士”

風塵僕僕的拉莫斯很快趕到，向公主行了一禮。

“學士最近可還習慣？”

“蒙殿下看重，我最近很忙，但卻很快樂，比我在學城裡學東西的時候還要快樂，我想以前的巴斯叔祖也是這樣想的！”

雷妮拉笑了笑，真是個實幹家，自己隨意的拉攏卻撿到了寶。

“學士，我請你來是想跟你討論一下最近的工程，工地上可有什麼難題，有什麼需要幫忙解決的？”

“殿下，工程上一切都很順利，我從學城請來了幾位當時與我交好的學士和助手，他們聽說要爲王室效力，都非常積極。而且爲人都可堪信任。犯人和工人也很配合，這得益於公主爲他們準備了豐厚的美食和待遇?！?

“這樣就好，我還有一件事需要拜託你，跳蚤窩那邊的住房還是修建的太少太慢了，還有，要優先修建人口稠密地區的公廁，公共水利也是一樣?！?

“對那些富人和貴族說，可以幫他們修建獨立水管，但要交一筆比較大的金龍纔可以，我當時讓你劃分區就是有這樣的打算，這筆金龍就用在貧民區的公共取水之上，這樣可以節省許多花費?！?

雷妮拉一口氣說完，喝了口水，稍微平復了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