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已經漂向遠方的妙湯城火光沖天,好像有人在那里放起了煙火。鱷族和蛙族少壯嘹亮的喊殺聲隱約可聞。烏篷船上,千驕、鐘卿、金圖豪這三個傷病員與刀甄雪、靈霄這兩位姑娘并肩坐在船尾,悠然自得地看著妙湯城的大火,熱烈地討論著剛剛經歷的激戰。隋楓這個烏篷船上唯一沒有受傷的男子漢,只得承擔起了單獨操舟的重任。
“那個炎玄怎么這么厲害喲。那手氣錘拳又快又猛,跟打雷一樣。我還沒明白怎么回事呢,就被肩膀就脫臼了。”鐘卿用尖利的嗓音感慨地說。
“在武門內,師兄們稱他有拳如錘。而且他練拳二十年,氣錘的出手已經練過數十萬遍,爐火純青,當然比我們這些新手要快得多。反倒是他最后一招陰陽碎骨掌,好像是他新練的功夫,手法慢了好多。”千驕沉聲說。
“他使陰陽碎骨的時候,我感到甲板似乎都要被掀起來了,人似乎不由自主地要撲到他面前一樣,太可怕了。我怕我今晚都會做噩夢。”金圖豪垂頭喪氣地說。
“陰陽碎骨掌是新出現江湖上的功夫,是拳宗的新流派,需要修煉到內煉第三重才能施展。這套拳出手穩健,凝力較慢,但講究的是一招必殺。我聽師父說過,排山倒海掌會以陰陽魚勁在拳師身前形成一個氣漩,無論敵手如何抵擋,他們的身子會不由自主被吸到氣漩的中央,然后拳師雙手一搓,氣漩爆炸,敵手的身子會被炸碎,尸骨無存。而且這種拳法最適合在狹窄空間施展,爆炸的氣漩足以殺死空間內一切生物。”千驕說到這里,話語的尾音中已經有了顫抖,似乎到這個時候也感到一絲后怕。
“他炎玄有陰陽碎骨掌,我們有刀甄雪和小楓爺,對不對呀!”靈霄活潑地伸出雙手,舉到天空中,“再厲害的敵人,被他們一頓收拾,都要活活沉到江底。”
“是啊——哈哈……”金圖豪和鐘卿都笑了出來。
千驕聳了聳肩膀,不置可否。刀甄雪抱臂在胸,偏了偏頭,終于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正在撐船的隋楓。
“小楓爺,你打炎玄那一招飛燕劍,一劍刺到他跟腱上的昆侖穴,破掉了他那什么武門橫練,一個跟頭就栽到水里去,帥到家了。”靈霄回頭朝隋楓撫掌笑道。
“嗯?”正在撐船的隋楓茫然看了她一眼,似乎根本沒聽到她說什么。
“干什么呀,小楓爺,人家夸你,你不用裝聽不見吧?”靈霄不滿地嘟起嘴。
“就是!裝什么深沉有型呀?人家夸你,你就醒一醒鼻涕,盡情享受就是了。靈霄好不容易夸人,你可不要給臉不要啊。”鐘卿不耐煩地大叫。
“哼!”千驕似乎也頗為不滿,忍不住哼了一聲。
“閉嘴!”刀甄雪轉頭瞪了鐘卿一眼。
“你干什么,你夜鬼刀可沒了,暗青子也用光了,我不怕你!”鐘卿叉腰說。
刀甄雪抬手摸到腰畔的刀鞘上,輕輕一拉刀柄,隋楓幫她撿回來的夜鬼刀寒光閃閃,嚇得鐘卿連忙一把捂住嘴。
“小楓爺,你是不是在想什么心事?”靈霄忙問。
“嗯……”隋楓神色嚴肅地看了他們一眼,“剛才你們一直在談論炎玄,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眾人好奇地問。
“靈霄,你還記得你給我找來的消息嗎?君如璽刺傷炎玄,救下了錦筱和白媚的事?”隋楓問。
“記得啊。哦!對喲,當時千驕說炎玄沒受傷的時候,你還質疑過乘風會消息的準確性。真是的,我們乘風會的風媒怎么會騙我。”靈霄拍手說。
“但是炎玄的確沒有受傷,剛才你們也看到了,他簡直老虎也能打死一只!”千驕爭辯道。
“我記得在和分壇主事聊天的時候,他跟我說月錦筱和白媚這兩個人不能動,否則我就會惹到我惹不起的人。言下之意,似乎她們坐黑船的事,龍門也不會再追究……”隋楓摸著下巴,沉思著說。
“小楓爺,難道你想說乘風會里有人出假消息?”靈霄驚恐地問。
“或者乘風會里的風媒給你的是假消息,或者君如璽一劍刺傷龍門百人隊,只是他和龍門做的一場大戲。為的是借機接觸到錦筱和白媚,控制住神命天星。”隋楓用力一拍巴掌,“之前我只是有所懷疑,但是事情太多沒有來得及細想,現在越想越是可疑。”
“不會吧,君如璽是一個風光霽月的君子,他可是寫出星迷白玉京的劍客!如果他心里這么陰暗,根本不可能寫出那么天馬行空的劍法。”靈霄摸著臉充滿憧憬地說。
“星迷白玉京根本不是他寫的!”隋楓忍無可忍閉目大吼一聲。
“怎么可能!他的人就像是從畫里走出來的人一般,和他的劍法簡直是相得益彰,這種劍法不是他,放眼江湖還有誰能寫出來。你不知道,錦筱姐和媚兒姐早就被他迷死了。”靈霄呵呵笑了起來。
“我告訴你們吧!”隋楓憤恨地攥緊拳頭,“君如璽是一個根本無法自創任何劍法的人。”
“嗯!”眾人的眼睛都亮了起來,如果對江湖第一公子的八卦不感興趣,那簡直枉為江湖人。更何況,隋楓一向是一個城府很深的家伙,能讓他如此憤恨,這個人一定相當……有趣。
“小楓爺,說說……說說……繼續說下去……”靈霄幾乎是撲倒他的腳下,雙手抓住他褲腳,不要命地搖著。
“小楓爺,我幫你撐船!”說出去機靈地跑到隋楓的身邊,一把搶過竹蒿。其他人也忍不住在他周圍圍了一圈,一副不說就要把他擠下船的架勢。
“就是嘛,說說這個家伙為什么讓你這么不開心,讓我們也開心……”鐘卿的話剛說到一半,已經被千驕一把捂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