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亦苒兒一路跌跌撞撞回到悅來客棧時, 天已經完全黑了。
沒辦法,她的輕功實在太爛。軒轅軻放手是放得瀟灑,卻忘了將身後這個路癡給送回原地。害她一邊飛一邊念決, 還得一面問路, 期間載下來五次純屬正常。
一路栽回悅來客棧, 見墨塵殤正站在悅來客棧的大門口, 兩眼癡癡地望著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羣, 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亦苒兒實在是太累了,一股腦兒就載到墨塵殤懷中:“大叔,我好累啊, 能不能明天再趕路?”
墨塵殤用一路非常陌生的眼光看著亦苒兒,半響沒有說話。
亦苒兒擡了擡頭, 擦了擦眼角的青紫::“大叔, 你怎麼了, 啞巴啦。”鼻孔還塞了一個紙團,看來是流過鼻血了。
“你……”墨塵殤吐出一個字。
“我?”亦苒兒同樣吐出一個字。
“你沒有離開?”
“我要離開?”因爲鼻孔有紙的關係, 亦苒兒的話帶著鼻音,但在墨塵殤聽來卻分外受用。
“我以爲你不會回來了。”話未說完,他一把將她抱住,非常非常緊。
剛剛,他站在門口等了很久, 也想了很多, 想起軒轅離開時的那番話。他說得對, 如果她選擇離開, 他連挽留的資格都沒有。
“大叔……我好疼啊。”亦苒兒自他懷中掙脫出來, 鼻孔上的紙已經歪掉了。
“你怎麼了?”墨塵殤這才注意到她的不對,髮絲凌亂, 鼻青臉腫,鼻孔裡塞著一大團紫。“你跟人打架了?”
“對了,大叔。”亦苒兒跳起身,一臉自豪。“我學會了一種武功,真的。你看。”說著,嘴裡嘰哩咕嚕一陣唸叨,然後,雙後張開,整個身子騰空而起,又因爲緊張的緣故地面沒幾米便直接往下掉……
幸好,被墨塵殤眼手快給接住了:“你不會告訴我,你這一臉的傷,外加鼻孔裡的這一紙團,就是學這個給摔的吧。”
“呃……”亦苒兒不好意思地抵下頭,摸了摸鼻子,又呼痛收回。其實這傷是回來的路上給摔的。隨即又一臉強詞奪理:“難道你初學武功時沒有摔跤?”
“我初學時,已經有了武功底子,當然不會摔跤。”墨塵殤拉著她進了客棧。“你現在一點底子都沒,怎麼想學輕功呢?”
“可軒轅哥哥……”話到這裡,亦苒兒停了停,下意識擡看了一眼旁邊的墨塵殤,見後者沒有任何生氣的癥狀,這才放心大膽地開口。“我是說我師父,呵呵,他曾經是我師父,他說我可以開始學輕功了。”
墨塵殤一臉無奈地柔柔她的頭髮:“學是可以,我以後再教你一些秘訣吧。”想了想又道。“其實,你可以不用學了的,一切有我在。”
“那要是你欺負我呢?”亦苒兒反問。
墨塵殤:“……”
第二天,墨塵殤帶亦苒兒到落山鎮一個小醫館上了一些藥,然後順便帶著她到鎮上逛了一個夠。第三天,兩人才踏上回軍營的路程。
這一路上,墨塵殤總算有機會告訴亦苒兒那些關於冉冉的往事了。
墨塵殤講得很隨意,亦苒兒卻聽得認真,其實,故事大概情節是一樣的,只不過青綠兩影講的是盜版,他這邊是正版。
聽完墨塵殤的講述,亦苒兒的第一句話是:“爲什麼,你講起來像是一個局外人?”
墨塵殤瞪了亦苒兒一眼:“會嗎?”
“奇怪。”亦苒兒嘀咕一聲。“爲什麼,從青、綠兩影口中講出來是一段礦世奇緣,在你這裡怎麼就有一種風華雪月的感覺。”
“難道你沒聽過以訛傳訛嗎?”
“呃……就跟傳說不那麼傳說一樣。”亦苒兒點點頭。“對了,大叔。青、綠兩影呢?他們也回軍營了嗎?”從離開悅來客棧後,她就沒再見過他們,也沒聽說回軍營的事。
“他們……”墨塵殤擡頭看了一眼茫茫蒼穹。“他們有事先回宮了。”說完,輕輕駕了一聲,垮下的馬加快速度。
“呃……回宮了。”真有速度,亦苒兒無語。
快到軍營時,墨塵殤突然停了下來,看了一眼懷中昏昏欲睡的亦苒兒:“苒兒?”
“啊?到了嗎?”亦苒兒驚醒,揉了柔眼睛。
“囚禁我大哥的人是慕容研,也就是慕容冉冉的弟弟。”
“呃……其實,你不必跟我講這些的。”亦苒兒開口阻止。她不想因爲一個已經過去的人,來打擾她現在的生活。如果,墨塵殤不能令她全心全意信任,就算沒有慕容冉冉,也還會有慕容暄、叢棋、叢畫、或是什麼美人來打擾他們的生活。只是,如果,墨塵殤不能帶給她全心全意的信任。
“你好好聽著。”墨塵殤緊握了握亦苒兒的手。”我並不是在解釋什麼,只是希望你記住,你亦苒兒不是任何人的替身。我同冉冉是有過那麼一段往事,但已經過去了,現在,在我眼前的人是你,我想好好珍惜,關於我與慕容家的是非恩怨,我現在不能告訴你什麼,那樣只會帶給你危險,你懂嗎?”
她能說她不懂嗎?答案是不能。
“我四歲那年,母親跟著一位有錢的男人走了,她離開的那天,下很大的雨。我跪在地上哭著求她不要走,她連頭都沒有回。”亦苒兒突然講道,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敘述別人的故事。
墨塵殤抱緊了懷中的人:“你母親真殘忍。”
“不,殘忍的不是她。”亦苒兒舉起自己的左手,上面的肌膚白皙而光滑,如果“這個手腕上原本有一塊七釐米長的疤,紫色的,醜陋的,逢了整整七針的疤,你能想象嗎?因爲這條疤,我認識了林軒。”
“大叔……”講到這裡,亦苒兒突然擡了擡頭。“就算我沒向你提起過這個名字,相信你也聽過,他只是一種習慣,從十五歲到二十歲,一種習慣了五年的習慣。他向我求婚的那天,一個雷就這樣將我霹到你的喜橋中,然後,那五年就這樣憑空消失了。”講到這裡,亦苒兒突然笑了,笑得很大聲。“很不可思議對不對?簡直是天方夜譚,如果是我,我也肯定不相信,一個來自異世界的人,會不會被人認作怪物……”
“我很高興。”墨塵殤打斷亦苒兒的話。“這些話你能親自講給我聽,我不知道要怎樣做,才能讓你相信我是相信你的,但你總有一天你會明白。”
“對了,大叔。”亦苒兒突然想起一件事。“我進宮時,原本橋中的人應該是誰?”她一直對那個101號美人非常好奇,她鳩佔鵲巢了這麼久,也沒見著原主人。
“沒有人。”墨塵殤抱緊了懷中的亦苒兒,淡淡回答。“那天的喜橋中,跟本沒有人。”
“沒有人?”
“是的,沒有人。那只是慕容暄給我設的計,目的是讓我難堪。所以,一開始,我一直將你當作慕容暄的人。”
“然後,慕容暄又一直將我當作你的人?”亦苒兒恍然大悟。“難怪,我在宮中都活得那般小心翼翼了,還會惹火上身。”
“不會了,以後不會了。”墨塵殤保證。
亦苒兒聳聳肩,有些不置可否的意味,兩人騎著馬往軍營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