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凝更加哀傷，悲悲切切地說：“不用，席小姐。我走，我走就是了。”
她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席萱憤恨地看著她的背影，心中涌起難以言狀的情緒。
剛纔看到秦凝手機中照片的那一刻，她真的像是被敲了一記悶棍。
可是，看著她做作的背影，席萱很清楚地知道，這個女人來這兒的目的是什麼。
席萱低頭，眼角餘光卻掃到在電梯拐角處那一抹黑色的裙襬，脣角微微一笑，她打開手機，貼在耳朵上。
做完這一切，她轉身，擺動一隻手跟身體，看起來像是情緒失控的樣子。
終於，她怒氣衝衝地轉身，把手機狠狠摁掉。
電梯拐角處的裙襬一閃，徹底不見。
席萱眼光冷漠。
她走回去，範雨玲竟然摸著站在門邊。
“媽！你怎麼起來了？”席萱大吃一驚，“你是要上廁所嗎？”
“剛纔那個女人，是誰？”
“一個朋友。”席萱小聲說，“我們先回牀上去，好嗎？”
“我聽到一些。”範雨玲嘆了口氣，猶豫了一下，問，“那個男人......”
“嗯？”
“他真的靠得住嗎？”
席萱索性也不躲避了，堅定地說：“我相信他！”
“哎！”範雨玲竟是無言了。
剛把範雨玲安頓好，譚成就打來了電話。
席萱瞭然，雖然她讓他撤去了那兩個守在門口的人，可是在醫院裡，譚成還是派了人看著。那個秦凝也不知道用了什麼障眼法，竟然躲過了這些人的眼睛，混到這裡來。
不過，她這次使用的段數好像有點low啊。
但是，對於陷於愛情中的女人來說，漏洞百出的招數也會致命。
幸好，她還保持著一份清醒。
只是，她手機上的那張牀照合影還真是刺眼啊。
譚成很快就到了，把她叫出來，問：“她來找你做什麼？”
席萱不答，反問：“她是誰呢？”
“前桂林園的經理。”譚成說，“她剛被開除，所以，有可能懷恨於心。”
“做得好好的，爲什麼要開除呢？”
“心術不正的人，總裁是容不得的。”譚成彷彿沒有聽懂她的言外之意，冷靜地說，“當然，要成爲總裁身邊的女人，必須時刻保持清醒的頭腦，還有一顆冷靜的心。”
“成哥。”席萱笑看著他，“這是你的忠告，還是他的？”
譚成低頭，拘謹地說：“是我自作主張了。”
“我明白。”席萱笑，“明白你的不滿。”
譚成平靜如昔：“我沒有什麼不滿，也不敢。”
“我也很清楚，我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席萱說，“放心，我沒有非分之想。”
“嗯？”
席萱苦笑：“我也不過是孤立無援罷了。”
譚成看著她，很久，才道：“再堅持幾天，總裁一定會回來的。”
席萱張了張嘴，到底還是什麼都沒有問了，因爲她知道，無論她怎麼問，譚成都不會告訴她，高仲寅去了哪裡，做什麼去了。
算了，等等再說吧。
秦凝就像是刮來的一陣風，很快就沒了蹤跡。
而席萱對於那張耿耿於懷的牀照保持的好奇心，也不過維持了兩晚。
又過去了五天。
她陪著範雨玲，跟那個小護士小杜也熟悉了很多，而譚智楓也是天天來。
席萱本來就不是很排斥他，加上他刻意接近，倒也跟他熱絡了不少。
有時候，範雨玲休息了。席萱跟譚智楓還有小杜也湊在一起說話。
小杜是個討喜的姑娘，至少席萱就非常喜歡她，還特意記下了她的手機號碼。可是，譚智楓似乎很討厭她，就算是一起說話的時候，也總是嗆她，諷刺她。
倒有點歡喜冤家的意味。
席萱看著他們兩個人鬥嘴的時候，反倒是很羨慕。覺得這纔是鮮活的感情。
她敢肯定，他們之間必然會有一段發展。只是到底有沒有結果，這誰都說不準。
日子在一天天的過去，久到範雨玲都很少提起高仲寅了。她一門心思配合治療，卯著勁要出院似的。
二十天的觀察期眼見就要到了，高仲寅還沒有回來。
席萱有時候還是會忍不住，偷偷問譚智楓，無奈譚智楓也不知道。
譚成口風又緊，根本不露半點風聲。
席萱等得都要絕望了，卻又出乎意料地迎來了第二個不速之客。
這個客人的到來，讓她有些犯怵。
這些天，她不出醫院門，也很少上網，所以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發生了什麼樣的變化。曾家，她已經當做一陣惡風，也沒有心思花時間去關注。
在她看來，曾氏企業偷稅漏稅，而曾愛民曝出醜聞，都已成定局了。
那曾家落破只是個時間問題。
可是，她想得太簡單了。曾家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不堪一擊。
曾氏依舊活著，由曾黎親自掌管。曾愛民被爆出醜聞的那個女主出來說話了，說是誣陷。而那個在拘留所裡拘押了數日的陳美鳳也被保釋出來了。
這一切，席萱都不知道。
她現在的生活裡，只有照顧母親和等待高仲寅。
所以，當凌初雪突然出現的時候，席萱真正是嚇了一跳。
凌初雪比往日瘦了很多，原本優雅端莊的體型，現在變成了竹竿子，但是她的衣著依然光鮮，妝容精緻。
不仔細看，瞧不出什麼異常。
席萱跟小杜站在外面聊範雨玲的身體狀況。
小杜正在恭喜她，說可能最近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席萱跟她說，出去後要請她吃飯，感謝她這些天來的照顧。
小杜又說，這是她應該做的。
你來我往的，就客氣起來。
席萱就笑，小杜也笑。
席萱看著笑意滿滿的小杜發愣。這樣燦爛的笑容，讓她好生羨慕。
小杜也在發愣，還帶著驚訝，於是席萱在小杜的黑色瞳仁裡看到了一個縮小版的凌初雪。
席萱還沒有轉身，就聽到小杜驚訝地問：“表姐，你怎麼來了？”
表姐！
這一下，席萱的心顫了一下。
她真沒有想到這個活潑的姑娘竟然跟凌初雪是有親戚關係的。
凌初雪不看小杜，只是朝著席萱走來。
小杜更加驚訝了：“表姐，你跟席小姐認識？”
席萱在心裡嘆息，這個傻姑娘，她跟凌初雪何止是認識，還有很深的仇怨呢。
這凌初雪已經找上門來了，自然是有備而來。但是，在這醫院裡，她根本就不怕。
她知道，譚成派來的人都在附近，只要她發出信號，那些人就會涌出來，將凌初雪直接轟出去。
這裡是萬化，而凌家的勢力在省城。
想來，一時半夥這凌初雪也佔不到什麼便宜。
凌初雪這纔看到小杜似的，對她冷冷地說：“你給我滾一邊去。”
小杜臉憋得通紅，卻把席萱擋在自己身後：“表姐，你不要亂來，她是我病人的家屬，我不會讓你對她不利的。”
顯然，這小杜也是知道凌初雪精神有問題的事了。
“席萱，我找你找得好苦啊！”凌初雪死盯著席萱，一開口，陰森森的，“你以爲我會放過你嗎？”
“爲什麼，你總是陰魂不散呢？”席萱平靜地問，“我從來都沒有惹過你，不是嗎？”
“你還裝無辜？”凌初雪眼裡都要冒火了，“你毀了我的人生，把我害得那麼慘，你還說沒惹我？”
“我沒有害過你。”
小杜見勢不妙，已經拿出手機來打了：“喂，舅舅嗎？表姐跑到我們醫院來，她好像......”
小杜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凌初雪把手機搶過去了，高跟鞋踩上去，手機頓時稀巴爛。
小杜嚇壞了，渾身都在抖。
席萱見凌初雪要發瘋，頓時大喊起來：“救命！”
不遠處的保鏢都趕來了。
凌初雪只是用含恨的眼睛盯著席萱，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保鏢們護住席萱。
凌初雪卻斂起戾氣跟怨怒，微微一笑：“我不過是過來看看老朋友，你們這些人這麼緊張做什麼？”
席萱覺得面前的凌初雪更可怕了，她臉上的表情竟然能收放自如。
根本一點也不像個神經病患者。一個不像神經病患者的患者，那纔是最可怕的。
而此刻，她就站在她面前，像是潛伏在黑暗中的野獸朝著她張開血盆大口。
“既然都不歡迎我，那再見！”凌初雪並沒有再停留，轉身就走。
小杜挽著席萱的胳膊，整個身子都靠在她胳膊上，還瑟瑟發抖。
“小杜，你沒事吧？”席萱疑惑地看著她，“她都走了，你這麼怕她？”
“嗯。”小杜點點頭，樣子都要哭了似的，“我這個表姐，平日裡是最兇的。她小時候還老打我呢。”
席萱點點頭，這麼驕縱的性子，很適合凌初雪。
“原本我們一家也住在省城的，可是她老是喜歡欺負我，我小時候膽子小，嚇得都不敢上學，也不敢去舅舅家。後來，我媽就帶著我回萬化來了。”
一道譏誚的聲音插進來：“平日裡看你不是挺能耐的嗎？原來你也有怕的人啊。”
小杜當然不服氣，張口就反駁：“哼，人人都看她長得漂亮，以爲她是天使來著，可是都不知道，其實她就是個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