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包廂,跟他們簡單說了:“過去一會兒就回來。”
張雪拉住我,我以爲她要和我去,她笑了笑,懂事的說道:“少喝點酒,不行就逃了。盡力就行。”
“好雪兒。”我在她分紅面頰上親了一下。
花好月圓,好聽嗎?這個酒吧。在這個城市住上五六年的人,幾乎人人知道花好月圓。歷史上的秦淮河是江南的風月之地,花好月圓就是明陽市的G點。男人們吹牛聊天時,沾上花好月圓就成了豔史,情節開始達到了,侃侃而談的吹牛故事也成爲了玉蒲團那樣的鉅著。
嚇了車,我走進酒吧。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頗具震撼力。走到樓梯中間,再轉角,豁然開朗,一擡頭便是一排身材面貌俱佳的少女矗立在那對進門的客人展開了媚笑。伴著靡靡之音和五色彩燈,看起來格外性感,也非常專業。再往左掃,上三樓的樓梯處也坐滿了同樣高質量的妙齡少女。
我進了黃涵所在的包廂,七八個人坐著,一人身邊坐了一個美女,確切的說,是濃妝豔抹的小姐。觥籌交錯,熱鬧非凡。
黃涵見到我,猶如見到了救星,站起來揮動手掌:“天陽,這!這!”
黃涵還是上次見到的那樣,西裝革履高貴不凡,因沾酒醉眼發紅,拉著我介紹給在場的什麼什麼局長,什麼什麼科長,什麼什麼處長的。都四十上下的中年人。
介紹過去一輪後,我一個一個接著喝過去,介紹一個,就是一小杯白酒。介紹一圈後,我喝了六七小杯白酒。我開始觀察情勢,敵方有利啊,他們五個人,黃涵才兩個,加上我,三個!
黃涵有點晃,幾位局長還是穩如泰山。
俗話說,酒逢知己分外眼紅……俗話沒有這樣說的,給我改了。
酒場如戰場,大戰一觸即發,頓時間,殺得人仰馬翻煙霧瀰漫。我不知道喝了多久後,旁邊多了一位美女,沒細看時,我都沒理過她。在我跟某位局長拼了一大杯高度白酒後,我譁然坐下。
坐在身邊的她抽了一張桌子上的餐巾紙,給我擦了擦嘴。我才細看她,她的打扮和其他小姐不同,頗有大學美女之風采,青春飛揚的美。
“你叫啥?”我醉眼迷濛問她道。
“美美。”
“美美,呵呵,你真漂亮……”
我還沒說完,一人過來,端起酒瓶子,倒了慢慢兩杯,推給我一杯:“小兄弟……酒量……酒量不錯,來,幹了!”
旁邊的美美竟然伸手過去要替我擋酒,頓時間我就察覺到了那人眼中的不快,我頗有氣勢的奪過美美手中的酒杯,叮一聲碰在那人的酒杯上一飲而盡!
然後把酒杯口往下示意他我已經幹了,接著看他艱難的一點一點灌下去,沒灌完,那人捂著嘴巴衝出了包廂……找地兒吐去了。
“幹嘛給我擋酒?”我問她道。
“不知道。”她說話的時候很冷,也不笑。
我也懶得理她,端起酒杯就去撂其他人。
旁邊的黃涵一見,就來勁了,在美女耳邊說了什麼話,美女就眉飛色舞的繼續跟著我旁邊來。
經過一番慘烈交戰,終於打得敵軍痛快舉白旗了。
局長晃悠悠給黃涵扶著,和黃涵有說有笑的,點著頭揮舞著手,像是在談和了什麼事和對黃涵許諾著什麼,我知道,黃涵的事兒成了。
局長一行人在黃涵的安排下,一人摟著一個小妞出了包廂,從後門上了酒吧N樓上了。
黃涵帶來的那個什麼朋友的,已經喝趴在沙發上了,他身邊,黃涵讓一個小姐照顧著他。黃涵坐到我身旁,醉醺醺拍著我道:“真夠兄弟!今晚你太……太那個啥,那個咋說了!?對!太給力了!早在高中時代,就聽聞凌天陽三瓶白酒不倒的神話,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你……你知道嗎?天陽,要是,要是我帶了人多,他們就覺得我找很多人欺負欺負他……們。我就帶了我這個朋友,我這朋友喝得也多,但是……但是也不行,還是你厲害!我們人少,他們自然要灌醉我們,哈哈,人啊,都特喜歡欺負弱勢羣體!沒想到他們先喝醉了,有些事情,喝醉了才談得清楚,纔有臉說話!都帶著面具的虛僞東西!天陽,我太……太感激你了!”
我神志模糊的看著黃涵,然後看著桌面上,桌底下的酒瓶子,數著數著,我就往後一靠,沒得清醒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也不知道我躺在哪裡,接了一個電話,兩眼模糊看不清楚屏幕上的是誰打的,問我在哪裡,我隨便問了旁邊的人,然後應了他,就又沉沉睡去了。
承運張雪他們在之前的那家包廂裡唱歌一段時間後就準備要退場,等了我許久,卻未見我回來,打了我手機也是無人接聽狀態。
一直過了十二點後,承運打通了我的電話,問了我的地址,迷迷糊糊中我也就說了。
他們敲房間門時,我當時醉的亂七八糟糊里糊塗呼呼大睡,身邊那女人……就是那個包廂裡的美美,黃涵給了她一千塊錢,讓她陪我過夜。當時也不知怎麼回來和她睡下的,反正都是赤身的,她聽到門口有人敲了好久的門,睡眼惺忪套上衣服開了門。
結果……
承運他們進來時,張雪在房間門口打著我手機,我還在牀上睡覺,牀頭的手機不停響著。承運和黃超郭燕闖了進來,那個美美只套了一件外套,愕然看著這羣不速之客,承運他們也不可思議的看著美美。張雪跟著後面進來,當見到那個在牀上睡覺的人確然是我後,她愣了一下,轉身跑了。
屋裡面,靜得不成樣子,郭燕反應靈敏,去拿了一張毛巾,弄了涼水給我洗臉弄醒我了。我迷迷糊糊醒過來,看著眼前的幾個人,問:“怎麼,怎麼了?”
“你……你又闖禍了!唉!”承運一拍額頭,恨鐵不成鋼的踏地道。
“我?我怎麼了?”我還沒完全清醒。
“這,她是誰啊?天陽,你和她,這個女的幹了啥?”黃超急道。
那個妞,美美急忙說道:“我和他,什麼也沒有,就是他喝醉了,我扶著他回來睡覺。”
“沒有,誰信啊,脫成那樣!”
“信不信隨你!他喝成那樣子,我只是扶著他回來睡下而已,他衣服還是他自己脫的!”美美一邊說一邊收拾自己的東西走人了。
我緩緩回過神來,突然記得起來的問:“那個……我,我的雪兒呢!?”
“跑出去了!”
我急忙套上褲子,穿上衣服,拖著拖鞋跑出外面,左看右看,在右側的角落看到了她。我衝了過去,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雪兒,……雪兒。”
雪兒轉身過來,滿眶淚水:“你怎麼對我解釋!”
“雪兒,我喝多了!我該死……對不起。”全身冒冷汗,酒漸漸醒了,我越來越感到全身發冷。
“你說說看,你第幾次,第幾次了?你對不起我幾次了?”雪兒擦掉眼淚,怒道。
我默然低頭,沒有言語。一切的解釋,都是在掩飾。
“你喝醉了,你喝醉了就可以這樣那樣的,我呢?要我喝醉了也這樣呢!?”她說著說著又哭泣了起來。
“對不起,雪兒。”
我手一身過去,她啪打開我的手,舉起手就要往我臉上打,我閉上眼睛,等待那一巴掌的降落。
她心軟了,沒有打下來……
“我!我恨你!”她的眼淚嘩嘩不停往下流。
我心一顫,一股難過從心頭涌上喉嚨,我這乾的都啥事啊!?
本想對她說什麼的,晃了兩晃,啪嗒一聲就撲倒在了地上,強撐著要站起來時,哇的一聲……嘔了起來。白酒在胃裡翻江倒海,讓我嘔得嘴裡發苦。
承運遠遠跑了過來,給我一瓶水,又轉身離去遠遠看著我們。
我漱了口,全身無力軟塌塌坐在地板上爬到一邊靠著牆壁,我根本站不起來。我的臉慘白,毫無血色,雙眼發紅,張雪又氣又恨,怔怔看著我半晌後,過來坐在我旁邊,錘了我肩膀一拳,欲哭還憐的神情。我看著她,手輕輕的將她頭髮撥弄了一下。
她不再罵我,閉上眼睛,靠在我的肩膀。
靠了不知有多久,承運他們見我們這邊戰火平息,纔過來了。郭燕柔柔對張雪說道:“雪兒,那個女孩和天陽,沒有發生過什麼。是天陽的朋友見天陽喝醉後,讓那個女的帶他上來睡覺的。但他們沒有發生什麼事。”
“對啊,剛纔我們問過那個女的,天陽你說是不是!?”承運對我擠眉弄眼的。
我沉著腦袋,說道:“我不懂,我什麼也不知道,喝著喝著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唉!你!”承運急道。
張雪悠悠的聲音:“好了,都不用說了。回去吧。”
承運開著車,雪兒和我坐在後座,她沒有搭理我,默默的靠著看窗外,神色黯淡,兩眼無光。我湊過去,說:“雪兒,你餓嗎?”
她不理我。
“雪兒……”
“我想靜一靜。”她輕輕說道,看都不看我。
我坐了回來。
車子到了雪兒家門口,她下了車,我跟著下去,她說道:“你跟著下來做什麼?你回你那裡去!”
承運見我和雪兒下了車就開始吵,故意的加油門把車開走了。
我對雪兒擠出一個笑容:“呵呵……我走不了了。”
“你自己打電話讓他們回來接你。”
“不。”
“那你睡門口,不關我事。”她轉身道。
我呆呆樹立,看著她走到家門口,打開家門,進去,砰,關了門。
我緩緩的,像個沒有靈魂的人,走向她家的門,站了好久,她也沒有開門。站了大概有半個鍾,我在她家門口的花圃邊坐下,掏出一支菸,點上。
剛點燃了煙,門開了,她出來,從我身後抱住了我,眼淚潸然而下低聲抽泣。
沒多久,她擦了擦淚水,站起來進屋了,門沒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