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岑歡愣怔了下,轉(zhuǎn)身看向了身后,宋仲驍也看了過去。
出現(xiàn)在墓園門口的不是別人,而是江睿。
老人見到江睿,又哼哼了聲:“果然是來參加那家人的葬禮的,少接觸少接觸。”
說完,老人就走了開。
蘇岑歡尷尬的頷首示意后,朝著江睿的方向走了去,宋仲驍就這么牽著蘇岑歡的手,沒松開。
江睿看見蘇岑歡和宋仲驍?shù)臅r候,微微楞了下,然后對著宋仲驍笑了笑,算是打過招呼,但是并沒多問兩人的情況。
六年多前,兩人復合,他也算是功臣。
但是后來兩人的情況,江睿一無所知,想再聯(lián)系蘇岑歡的時候,已經(jīng)沒了蹤跡,海城的手機號不在開機,美國的號碼也無從聯(lián)系。
一直到三年前,蘇曼曼懷了自己的孩子,江睿和蘇曼曼結(jié)了婚,才逐漸了解到。
六年前,蘇岑歡和宋仲驍已經(jīng)分了手,這分手還是葉撫在從中搞的鬼。蘇家的情況和以前大不相同。
蘇政國選擇了隱瞞,若非如此,又加上蘇曼曼懷孕的話,蘇曼曼根本不可能加入江家,也可想而知,這三年,蘇曼曼在江家過的并不是很好。
因為江睿的母親,喜歡的歷來都是蘇岑歡,而非是這個蘇曼曼。
刁蠻,任性,不講理,還對長輩無理。
最重要的是,三年前,蘇曼曼生下的是女兒,而非兒子,這更讓蘇曼曼在江家的地位不保。
蘇曼曼進入江家后,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江睿和江欣慈的不對勁,從中作梗,幾次刺激的略有好轉(zhuǎn)的江欣慈再度崩潰。
更是因為這樣的原因,讓蘇曼曼和江睿以及江家的關系都越來越緊張起來。
沒離婚,無非也就是為了孩子,為了替江欣慈再保有一些聲譽,若非如此的話,江睿和蘇曼曼恐怕早就已經(jīng)勞燕分飛。
但江睿心中明白,他能繼續(xù)留在蘇家和蘇曼曼在一起,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他想再聯(lián)系上蘇岑歡,想知道她過的好不好。
因為他知道,蘇鈺明還在的一天,也許蘇岑歡就會出現(xiàn)。
只是他也沒想到,這一等,就等了六年,還會是在蘇鈺明的葬禮上。
“真沒想到,我們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再見的。”蘇岑歡主動的開口,說的有些感慨。
江睿笑,那笑似乎還像是當年那個和煦的大男孩:“是啊,沒想到。”
他的眼睛落在了宋仲驍和蘇岑歡十指緊扣的雙手上,那低斂下的眉眼,說不清現(xiàn)在的情緒。但是表面上,他卻顯得若無其事起來。
也可能是因為宋仲驍在場,三人的氣氛總有些怪異。
當年的事情,宋仲驍一手導演的,江睿再見宋仲驍?shù)臅r候,說不尷尬那是不可能的。
“你和江睿說,我去一邊等你。”宋仲驍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這點,轉(zhuǎn)身溫柔的對著蘇岑歡說。
蘇岑歡擰了下眉,也明白了宋仲驍?shù)囊馑肌?
他站在這,她根本不可能和江睿聊什么,不管是蘇鈺明的事情,還是江睿的事情。
雖然,她不想讓宋仲驍離開,但最終還是無奈的點點頭:“嗯。我一會就去找你。”
宋仲驍笑,握著蘇岑歡的手緊了緊,突然側(cè)身吻了下她嫣紅的唇瓣,熱的蘇岑歡一陣羞澀,又不好意思當面去捶打宋仲驍。
就只能看著這人高大的身影,朝著不遠處的棧道走去。
“你們感情很好。”江睿也看向宋仲驍,有些感慨的說,“六年前我沒想到你們分手了,我以為你們都在一起了。”
“沒有。我們最近才重新見面的。”
“一個男人能堅守這么多年,沒找任何女人,看的出他對你的認真。”江睿有些羨慕,“蘇曼曼的小姑,就算這么多年,都沒對宋仲驍放棄過。這幾年,她也很關注他的消息,知道他一直沒結(jié)婚,也顯得蠢蠢欲動。”
蘇岑歡:“……”
蘇家的這些人,沒有一個是她愿意想起的,除了蘇鈺明以外。
“對了,她小姑的事情你恐怕不知道吧。蘇清歌去年離婚了。”江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說著,“所以,她搬回蘇家,家里就更鬧騰了。”
“離婚了?”蘇岑歡一愣,“傅肖映不是和她感情蠻好的嗎?”
“蘇清歌的脾氣,沒幾個人受得了的。傅肖映對她好,是因為蘇家的地位。蘇家沒落后,傅家的人并不待見她的,再者說,這么多年,她不曾給傅家生下一兒一女,你覺得,傅家還能容的下她嗎?”
江睿說的很現(xiàn)實。
蘇岑歡沉默不語。
是的,當年蘇清歌和傅肖映的婚姻就是建立在兩家利益的基礎上,若現(xiàn)在能有一個孩子的話,也許還能緩和很多,沒孩子,那就無疑是在現(xiàn)在的情況上,雪上加霜。
只是蘇清歌那樣的人,容忍的了別人想開口甩掉她嗎?
“何況,這幾年,蘇清歌的脾氣也是見長,絲毫沒因為蘇家的沒落而有所收斂。我和蘇曼曼結(jié)婚的那一年,本來就要離婚了,但是她以死相逼,這婚一直沒離成而已。”
江睿平緩了下情緒,繼續(xù)說:“那一年,傅肖映外面的女人幫他生了兒子,蘇清歌鬧的更是不得了。”
“……”
江睿在說著蘇家這些人的事情,蘇岑歡只覺得自己的腦袋上一盆狗血,撒的是酣暢淋漓的。
那種,蘇家人自作孽不可活的想法,油然而生。
有些事情,真的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而已。就好比現(xiàn)在蘇家。
那種暢快的感覺不是沒有,甚至還有點點幸災樂禍。她本來就不是圣母和白蓮花,不可能現(xiàn)在開始假意惺惺的覺得同情。
“我爺爺呢?”一直到江睿說完,她才開口問著蘇鈺明的情況。
江睿聽見蘇鈺明的名字時,嘆了口氣,仿佛是在感嘆蘇鈺明的命運,那眼神又有些無奈似的看向了蘇岑歡。
蘇岑歡沒做聲,從江睿的反應里,她就知道,蘇鈺明的情況肯定并不算好。
“情況很不好。你爺爺之前一生基本是在富貴之中,他的心臟也需要大量的藥物和醫(yī)療設施在維持。但是我來蘇家后,你爺爺和葉撫已經(jīng)分開了,他是單獨居住在另外一個小區(qū)了,沒人陪伴。當年的人,一個也看不見,又或者說葉撫根本不讓任何人聯(lián)系他。”
蘇岑歡震驚:“……”
江睿則繼續(xù)說著自己知道的事情:“你可想而知,在這樣的情況下,一個老人的衰老有多快。我娶了蘇曼曼后,去見過他幾次,他卻顯得很感慨,那是一個遲暮的老人,但是卻放不下心中的擔憂,不斷的再堅持著。”
“……”她聽著江睿的話,只覺得自己的內(nèi)心被人狠狠的撕了一道口子。
“我記得很牢,當時他不斷的和我說你的事情,不斷的說他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和你媽媽還有你外婆,可惜他都沒有機會再彌補了。他只想有生之年能再見到你一次。”
江睿也陷入了回憶:“那時候,他的行動就已經(jīng)很不利索了,和我第一次見他的情景真的是天然之別。那時候他是一個炯炯有神的老人,而在三年前,他已經(jīng)基本形同槁木。”
“……”
“三年前,我看見他的時候,盡我的能力,給爺爺最好的醫(yī)療。葉撫不敢說什么,畢竟蘇家現(xiàn)在不是在強勢的地位,為了蘇曼曼,她也要學著忍。所以爺爺走的時候,還是相對比較平和的,只是很遺憾沒看見你。”
“……”
“昨天在icu,彌留的時候,爺爺什么人也沒見,他讓我進去,只說了一句,這一生沒能再見到你,是他最大的遺憾。”
“……”
蘇岑歡已經(jīng)有些泣不成聲了,江睿的手伸向蘇岑歡,想擦去她的眼淚,但是那大手橫在半空中又停了下來,似乎驚覺到自己這樣的舉動不那么合適。
“岑歡,不要哭,爺爺走的很安詳?shù)模 苯0矒嶂K岑歡。
蘇岑歡低低的抽泣,許久才說:“新聞上的事情,是你弄的嗎?”
江睿沉默下:“是。”他沒否認她的猜測,“這大概是我能為爺爺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大肆的鋪張并不合適,對我的家人也不好交代。一個新聞轉(zhuǎn)播,至少海城的人會知道,只要你在的話,那么不管早晚都能得到消息的。”
“……”她頓時覺得,有些事情豁然開朗了起來。
“后來我也嘗試打了你的電話,結(jié)果你海城的電話接通了,這也讓我驚訝了下。”江睿說起自己當時嘗試性的舉動不免笑了笑。
“我想,爺爺就算最后一面沒見上,能看見你來送他,也算是彌補了遺憾了。”
江睿說的有些感慨,蘇岑歡很安靜,兩人就這么站在棧道邊上。
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的墓園傳來了鳴笛的聲音,那是蘇家的人已經(jīng)抵達了現(xiàn)場。江睿見狀,眉頭一擰,看下了蘇岑歡。
“葉撫來了。”他開口說著。
蘇岑歡深吸一口氣,看向江睿:“真的很謝謝你。江睿。”
“沒什么,也算是我彌補以前對不起你的事情。”他笑了笑,也顯得有些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