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無語地看著阮老頭,原來這老頭自始至終都清楚一切的,不過這老頭一大把年紀了,爲了玩人鬼戀也真是豁出去了,連綠帽都可以忍,我心中不由苦笑,沒有想到出來買點東西,都可以遇到這麼曲折離奇的事。
看著阮老頭這情深意切的模樣,我基本上以及猜到了結果會是怎樣的,我也不管阮老頭和女鬼之間的對峙狀態,徑直從他們中間走了過去,然後從江珊懷中將楊薇接了過來。
當我的手插入江珊和楊薇之間時,不可避免地便擠壓到了江珊的酥胸,江珊身體猛地一顫,皺眉冷冷地瞪著我,我朝她歉意一笑,我發誓我並不是故意觸碰她哪裡的,要怪只怪她哪裡太大了。
我一接過楊薇,便感覺到她的身體一片冰冷,而楊薇一到我懷中,眼睛便有些發紅,我忙低聲安慰了她幾句,然後便運起至陽之氣,朝她身體裡邊輸入,楊薇嚶嚀一聲,然後就趴在我的肩膀上,一動不動。
我轉頭問江珊有沒有問題,江珊冷哼了一聲,斜了我一眼,並沒有理會我,而是繼續盯著阮老頭和女鬼阿源,我心中苦笑,我剛纔真的不是故意,不過江珊不理會我,應該是沒有大礙。
我便也看向阮老頭和阿源,以及那具被吊在空中的屍體,心中莫名一動,突然明白了點什麼,但是卻一時又把握不到。
不過一想到等下阮老頭應該會放走阿源和她的鬼丈夫,我就有些鬱悶,看來晚上是白忙活了,只能另想辦法求阮老頭,看他是否可以賣符紙硃砂以及符筆給我了。
女鬼阿源聽完阮老頭的話之後,身上的鬼氣慢慢消散,又恢復之前那副冰冷僵硬的神情,但是依然鬼氣森森,說實話,我真是搞不懂女鬼就這樣一幅模樣,爲何阮老頭還對她念念不忘。
在我印象中,也就是唐棠還有在臥龍山莊44號別墅外見到的那個楊昭君會讓我生出幾分親近,那是因爲她們身上完全沒有鬼氣,宛若活人,甚至連那個死後無怨無恨依然天真單純的女鬼小安,我也是沒辦法產生其他的想法的,鬼就是鬼,和人是完全不同的,我真的搞不懂人爲何會愛上一個鬼。
女鬼阿源幽幽說道:“你又何必如此呢,,陰陽有別,你爲何要這樣執著呢,這幾十年來,我看著你一天一天變老,但是我卻幾十年一個模樣,心也慢慢變了。當初我之所以回到你身邊,也是想念著生前的種種,再加上你那五年一直不停地召喚我,我最開始只是想過來跟你說清楚而已,但是沒有想到一到你身邊,就又想起了我們生前時的花前月下,如此就留下了,人世間的繁華陰司終究是比不了的,不然爲何那麼多的鬼留戀人間呢。可是看著你一天一天變老,我也發現還是鬼比較好,你終歸是人,而且等你有一天死了也是枉然,我們也不可以繼續在一起,畢竟我在陰司已經有陰婚冥文,我和他纔是有陰司律法爲證的。直到有一天發現他在我離去後找了我三十年,我本來想找個時間跟你說開,但是卻沒有想到你如此決絕,居然直接將他封印了。這些年我雖然想盡辦法,但是卻沒法救出他,本來僵持了這麼多年,我一心想等著你死去再說,卻不想居然被你遇到了身上有陰司印記的人,天意如此,現在該說的我都說,我還是那句話,你要恨就恨我,他是無辜的,倘若不是我抵抗不了人世的誘惑,也不會在陽間逗留這麼久。”
女鬼阿源的話,讓我聽得有些瞠目結舌,而楊薇也從我肩膀上擡起頭,扭頭看向阿源,我心中也是思緒起伏,這個阿源應該是我第一次見到的在陰司有身份登記的鬼,不像之前的那些鬼,她對鬼這個身份的認同感,真的讓我觸動不已。
鬼只要修煉,可以讓自己的存活的時間無限延續,而人只有短短百年而已,我心中不由苦澀不已,我是第一次從一個鬼口中聽到這麼直白的話,這讓身爲人的我如何不震驚,這個女鬼是是在鄙視人啊,我能說這是種族歧視嗎?
我心中陡然想起了楊昭君,是的,當初乍然聽到楊昭君的父母爲了讓楊昭君變成極陰魂魄從而祭煉玉羅剎讓楊昭君在自殺,我當時還覺得是多麼的荒謬可笑,雖然那個時候也有過反思,但是現在結合女鬼阿源的話,我不禁又有些動搖了,到底做人好,還是做鬼好呢?
隨著阿源的攤牌,現在就看阮老頭要怎麼做了,雖然有已經推測到了阮老頭的反應,但是事到臨頭,還是有些緊張,我發現任何事,在不同的時間看,看到的東西可能會是一樣的,但是又可能會完全不一樣。
阮老頭身上流露出一抹哀莫大於心死的悲涼,他深深地看了阿源一眼,然後佝僂這身子走向懸掛著的女屍,隨著他的動作,女鬼身上的鬼氣又變得起伏不定,臉上的神情也掙扎不已,時而露出兇狠的神色,時而又想開口哀求。
我心中探靈一口氣,鬼到底是什麼樣的生物,反覆無常,陰險狡詐,還有心如鐵石,幾十年生活在一起,但是這個女鬼好像都不瞭解阮老頭的爲人,我真是替這個老頭感到悲哀。
阮老頭對女鬼流露的敵意好似渾然未覺,他走到女鬼的屍體旁邊,然後將覆蓋在女鬼身上的符籙一一摘下,我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我果然沒有猜錯,要說阮老頭心中到底有沒有恨,我想絕對是有的,但是現在剩下的應該只有深深的無奈了。
隨著女鬼屍體上的符籙都被揭開,赤身裸體的女屍便完全暴露在我的眼前了,我之前果然沒有看錯,這個女鬼生前的身材還真是好,不過看著她那豐滿修長的身材,我不禁有些好奇,不是說女鬼生前生病了,那麼她的身材怎麼還會如此飽滿呢?
“哼”
隨著一聲冷哼,然後我就發現有一隻手擋在我的眼前,這是白嫩細嫩的手自然是楊薇的,而那聲冷哼則是來自江珊,我也真是醉了,也不知道這兩個女人在想什麼,眼前這句裸屍可是已經死了五十年啊,而且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具殭屍,難道我還會對這樣的一具屍體生出什麼淫邪的念頭嗎?
因爲眼睛本擋住了,我接著便聽到阮老頭聲音蕭索地說道:“你們走吧,阿源,你要好好照顧好自己,對不起,是我沒有照顧好你,你纔會那麼早死去,我本來還想繼續照顧你一輩子,可是……”
房間那股陰冷驟然消失了,然後阮老頭帶著哽咽的話語也跟著停住了,我忙將楊薇的手拿開,發現女鬼阿源果然不在了,然後看向女鬼的屍體,屍體依然赤裸裸地掛在黑色的鎖鏈上,但是隻怕剛纔躲在裡邊的那個男鬼也跟著一起離開了。
我同情地看著阮老頭,這個老頭現在身上滿是陰鬱悲哀的氣息,一動不動地看著阿源的屍體,看起來很是可憐,完全看不到剛纔我在車裡他阻止我繼續吟唱玉帝咒鬼衛靈上法時霸氣和凌厲。
這種時候,我也沒法再開口提符紙的事了,只能寄希望明天過來還可以找到他,嘆了一口氣,輕聲說道:“前輩,我們先離開了,你多多保重,我想明天再過來看你。”
但是阮老頭好像完全沒有聽到我的話,依然盯著阿源的屍體看,而且還伸手在那具裸屍上撫摸,看得我頭皮發麻,忙拉著楊薇和江珊的手朝外邊走,我有點擔心阮老頭承受不了刺激,發瘋做出一些不堪入目的事情,所以還是離開的爲好,免得污了我們的眼睛。
從光線明亮的地下室出來,進入陰暗的樓道,頓時感到眼前一黑,我們不得不站定一會兒才適應樓道里邊油燈的光亮,摸索著爬出了樓梯,旋開那道黑色的簾子,便回到最開始我們待的那個房間,正準備直接走出去,身後卻傳來阮老頭的聲音。
“小哥請等一下。”
我回頭一看,只見阮老頭正掀開簾子從樓道里邊走出來,他的身子雖然依然佝僂著,但是剛纔那種頹廢蕭索到極點的氣息卻消失了,神情依然還帶著哀慼,不過卻並不絕望,反而有種淡淡的激動在他眼中閃爍。
我心中一喜,阮老頭在這種情況下追出來,那應該是有戲的,不過我這個人一向矯情慣了,是我的東西,我會盡全力爭取,但是不是我的東西,那就無功不受祿了。
我斟酌地說道:“不好意思,剛纔沒有完成前輩的囑託,但是還是希望前輩可以賣一些符紙,硃砂和符筆給我,還有前輩所說的無根水,晚輩是第一畫符,所以請前輩多多指教。”
阮老頭神情冷峻地看了我一眼,也不做聲,直接走到櫃檯後面,彎腰在櫃檯後面收拾了幾下,然後拿出一個扁平的黑色小木箱,小木箱大約一尺長,半寸寬。
放好小木箱後,他又從一邊的櫃子上端過來一盞油燈,放在一邊,然後看著小木箱楞了一下,伸手拂去小木箱上的飛塵,神情異樣,朝我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