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紅的桃花散落一地,此時,秋風無情,吹起木盛的面色憔悴不堪,適時,他拄著柺杖離開了桃花林。
他去找一個人,而那個人就是葉城。
上次葉城大鬧修真觀,唯有木盛纔看清楚他是往哪個方向而去,雖然他不知道他的具體位置,但他基本上可以猜出一個武功高強,卻不以真面目見人的高手的習慣。
那天,晴空萬里,木盛眼眶皆用黑布纏住,他在城門口一直靜坐,每過一人,他便問現在是何時辰。
待日落時分,他再次拄著柺杖朝洛陽郊外而去。
在他看來,一位與武林爲敵的高手必定不會在洛陽城中,因爲洛陽城中武林各派雲集,他孤身一人又不願以真目示人的高手往往不會去惹不必要的麻煩,所以他們皆會留宿於野外棲宿。
而時值金秋,金秋寒意蕭瑟,冷風乍起,木盛想那位高手既然往東門而去,且留宿於野外,那就只有一個地方適合他——城外的古廟。
那座古廟其實正是吳楓與幽靈宮大戰的地方,也是穆風揚與覃達互傳通信之處。
此時天已黑沉,羣山綽影,起起伏伏,斑駁狹窄的路上坑窪不平,木盛的世界已經沒有白晝,他的腳下早就無路可走了。
忽然,“噼裡啪啦”的柴火跳動著火苗,燃燒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他蹣跚的走了過去。
適時他的皮膚感受到了微微的溫熱,他終於停了下來。這就是他爲何白天不來而非晚上來找葉城的原因。
月影星稀,樹靜風止,通紅的篝火將葉城的臉頰照紅,他擡頭看著木盛,發現他是一位瞎子,於是他說道:“兄弟,餓了吧!過來吃點雞腿”
木盛聽聲音果不其然是葉城,只見他笑道:“閣下身襟三派絕技,手倚上古邪劍,承前人劍斷流水之武,卻不知爲何要委身棲宿於此?”
葉城頓時一驚,立馬謹覺的站起來看著他說道:“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幫你推倒武林,剷除幽靈宮!”木盛直接了當的說道。
“剷除幽靈宮?”葉城不禁一驚,頓時對前面那人的身份猜疑起來。
“我憑什麼相信你?”葉城瞅著木盛說道。
“憑這個”說罷木盛將左手一攤,只見兩顆血肉模糊的眼珠子在他手心上赫然顯目。
葉城眉頭一皺,他頓時仔細的打量起木盛來了,而木盛緩緩的摘下黑布,只見空洞的眼眶內,黑色凝稠的血結成一坨一坨,看樣子他手上的兩顆眼球就是他自己的。
葉城從皮囊中喝了一口酒說道:“你眼睛是誰弄瞎的?武林?幽靈宮?”
木盛拄著柺杖隨處一蹲,說道:“我自己”
“爲什麼?”葉城好奇的說道。
“因爲眼睛盡略之處皆是黑暗,心靈之處皆是明鏡,有它不如無它”木盛苦笑道。
葉城將酒遞給木盛,木盛狠狠的喝了一口嘆道:“以前我的眼睛雖然看得見外界的事物,可是它比瞎子還昏暗,當我取下雙目之後,我突然感覺自己一下子看清了許多事情”
此時葉城是相信他痛恨武林或者幽靈宮的人,雖然他不知道木盛以前與他們有什麼糾葛,至少從他雙目來看,他與自己一樣,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那你怎麼知道我要剷除幽靈宮?武林?”葉城說道。
“這個全武林都知道你大鬧修真觀,你這話問得沒任何意義”木盛說道。
“既然如此,那你說你該如何剷除他們?”葉城試探道。
“你是恨武林還是恨幽靈宮?”木盛空洞的眼睛看著前面說道。
“幽靈宮也恨,武林也恨!你說我該除掉哪一個?”葉城拿起劍啪啪吹了吹上面的灰塵說道。
“哈哈,你不相信我?”木盛突然反問道。
“沒有,你說你可以除掉他們,我倒是想聽聽你的高論!”葉城此時才知道他前面這人既然可以猜踱到自己的心思,不由得對他暗讚了幾分。
“武林也好,幽靈宮也罷!其實他們都是一丘之貉,而武林雖揚著正義的旗子,其實他們的幕後指使者還是幽靈宮,所以除掉誰都是一樣”木盛說道。
葉城立馬站起來作揖說道:“原來兄弟具有韜天緯地之才,在下深感佩服,若是兄弟對在下誠心相助,在下定當感激不盡”
“你不需要對我感激,因爲我幫你就是在幫我自己。實話跟你說,欲除幽靈宮就必須先斬其右臂,武林盟主就是他的最大右臂”木盛說道。
“如何斬?武林各派倒不足爲懼,只是玄劍的長老謝蕭,他武功深不可測,要想殺掉呂化巖談何容易?”葉城嘆道。
“哈哈,其實呂化巖與謝蕭亦是一門之人,要除他簡直易如反掌。因爲謝蕭他本就野心勃勃,此次武林盟主之位他本想封立自己,但因時機不成熟故推呂化巖,而謝蕭爲了使呂化巖言聽計從,所以對他是百般佑護以達到攜天子以令諸侯的目的”木盛說道。
“你怎麼對他們瞭解得一清二楚?”葉城再次懷疑道。
“呵呵,待你將他們剷除之後我自會告訴你我是誰!”木盛說道。
“如何剷除?”葉城問道。
“離……間……計”木盛吐出三個字說道。
“離間計?如何分離?”葉城因爲對他們的內幕一點都不瞭解,自然猜不到木盛的意思。
“呵呵,我告訴你之前你必須告訴我你是誰?否則你殺了我我也不會說”木盛冷笑道。
葉城頓時眉頭一皺,他不知該不該說。
他沉思片刻想道:剛纔他既然可能猜自己的心思,假如編個謊言來騙他他也會知道的,況且他可以幫自己除掉幽靈宮,這代價是值得一博的。
於是葉城說道:“賈府葉城!”
原來是他?開始木盛還以爲是消失的穆風揚,因爲他既沒在武林,也沒在幽靈宮,那他現在在哪裡?
頓時木盛笑道:“賈府葉城,難怪你如此記恨幽靈宮!因爲他讓你揹負天下罵名,逼死你舅父,最後害你火燒賈府。可是你不是掉到雲幕崖下面了嗎?怎麼還活著?”
葉城渾身發抖面色煞白,他不可思議的看著木盛,他既然連自己的過往都瞭解得一清二楚。
隨後木盛悵然若失道:“天意,一切都是天意,布棋局之人最後亦是破局之人,天意啊!”
“呵呵,你也相信天意!”葉城笑道。
“我現在不僅相信天意,我還相信因果報應,這一切的後果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哎,棋局一設,萬卒皆苦。一念之過,悔恨三生”木盛想起了小云,想起了自己的過往。
葉城沒在問他的傷心往事,同是悲路之人,問又何意?到時只是自傷自憐罷了。
“離間計,勝者,可乘風破浪,敗者則大勢所去”木盛言歸正傳的說道。
“爲何?”葉城不解的說道。
“呵呵,此計必須招招連環使人產生疑慮,若是中途變故只會功虧一簣,到時他們就會團結一心一致對外”木盛解釋道。
“那你打算如何離間他們?”葉城問道。
“我第一次離間謝蕭與呂化巖,致使謝蕭逼走呂化巖,呂化巖沒了武林就唯有回幽靈宮,到時再途中你就可將他除之而後快。第二次離間幽靈宮主與謝蕭,使得他們互不相援,第三則離間幽靈宮主與他的謀士,是他衆叛親離成孤家寡人。”木盛胸有成竹的說道。
“那你打算怎麼離間呂化巖???”葉城問道。
“哼!他們之間無非就是慾望二字,既然呂化巖貴爲武林盟主,他自然會喜好顏面,況且他早不願附之於人。而謝蕭野心勃勃自然想獨霸武林,所以先從他入手。只是其中我需要一顆棋子”木盛說道。
“棋子?什麼棋子?”葉城問道。
“從中加油添火的棋子!”木盛說道。
葉城想自己與他們不熟,這棋子難道要他去做?
只見木盛說道:“幽靈宮在武林各派中安插了很多眼線,其實豫章門的掌門就是他們的棋子,既然他們可以用,那我同樣也可以用”
適時葉城對木盛刮目相看,他的分析,他的計謀現在已經接近完美了,至於他如何去離間葉城自然只能坐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