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得風盯著我,道:“柳隆村的這些人,把老奶奶吃了,也就是杜黃牛的老奶奶。”
雖然柳隆村的一些人們心理變態食人,但是聽到阮得風這樣子的推測,我還是大吃一驚。因為,根據我自己的一般思維,即使他們是心理變態產生了變態的食人行為,可是他們的對象應該只是外鄉人的。
而現在阮得風的推測,是將罪惡活生生地推向了更深不見底的深淵。
我停頓了一會,說:“我不太相信你的這個推測。雖然這些人是罪惡,可是我感覺他們對自己村子的親人,還是比較好的。這條村子是充滿了死亡的糜爛,可是我看到在這些糜爛的土壤之中,還是開著一些溫暖的花朵。盡管這些溫暖的花朵是用人肉用滾燙的人血灌溉的。何況,如果他們吃的是杜黃牛的奶奶,杜黃牛不可能這么多年一來一直沒有反抗或者報案。杜黃牛即使是最后死前,還是充滿了人性——”
我突然不說話了。因為我知道自己剛剛所說的不正確,誰說杜黃牛沒有進行反抗?他不是最后,將那些食人族,全部帶走了么?只是他耐得住仇恨,耐得住如此漫長的寂寥時光,用了幾十年的時間才實施罷了……
阮得風道:“如果我的這個推測成立的話,那么所有的謎團就可以解釋清楚了。據了解,杜黃牛的奶奶一直是村子里面德高望重的老人。這也就是為什么在其他村民家里可以找出老奶奶的黑白肖像畫。”
阮得風繼續道:“至于為什么杜杰會認為自己的胃部里面出現一張老奶奶的頭像,其實正是他曾經參與過那一次……那一次飯宴……只是連他自己也忘掉了,應該是他自己強迫自己進行了選擇性遺忘。人體腦細胞有著神奇的功能,例如有一些人失戀了之后第二天醒過來之后就完全徹底地忘記了那個愛人。杜杰也是類似于這樣子,選擇了遺忘。可是,這種遺忘是不徹底的——”
阮得風用的詞語是飯宴,并且是在停頓了好幾秒之后才說出來的,我知道是很難用一個確切的詞語去形容那一次飯宴,或者說是回歸到原始時代,赤裸裸的沒有任何人性的時代,單純是食肉動物的一次滿足胃對食物的需求?
阮得風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整理自己的條理:“在杜杰成長的道路上,這種內心的恐懼感或者說是內疚感隨著歲月的流逝不斷增強,導致在他14歲那年,也即是1990年的時候在他進行胃鏡檢查的時候,出現了幻覺——這種幻覺的形成因素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腦神經對他產生的影響。”
阮得風的分析的確有道理,這可以解釋得清楚為什么杜杰他爹為何每次聽到杜杰提起他胃部有一張老奶奶的人臉的時候會暴跳如雷,那是因為杜杰他爹害怕,恐懼,內疚,抑或者是其他情緒作祟的關系。
我突然想起來了,臨死之前的杜黃牛一直喋喋不休提及到的那一年,那一年是1982年,從1982年那一年開始,柳隆村就變得不一樣了,開始走向了毀滅,走向了死亡。
1982年,杜杰6歲。那時候他只是一個小孩子,天真無邪的年齡,對這個花花世界充滿了好奇心,可是就是在這一年,他無法選擇自己的人生,因為他還只是一個小孩子,所有的事情,都得聽從他的父親的安排。父親安排他吃了一碗熱氣騰騰的肉湯……
我全身的雞皮疙瘩都騰起來了,就好像被毒辣子毛毛蟲爬過肌膚時候,引起的陰冷的刺痛。
如果真的如阮得風的推測這般,那么那將會是一個多么恐怖駭人的陳年舊事。這一段黑暗恐怖駭人的往事一直在柳隆村塵封著,掩飾著,卻因為億萬富翁杜杰委托我們進行調查他的父親而真相大白。
可是這樣子的真相大白了,又如何?又有什么用?
我不知道,我無法得出答案,而且阮得風所推測的這一個真相是最完整最接近真相的真相,或者根本就是唯一的真相。只是這個真相太血淋淋,陰森森,駭人聽聞,慘無人道,慘絕人寰,所以我自己一直拒絕去推出來罷了。
而阮得風比我勇敢,他血淋淋地把包裹著真相的皮囊割破撕裂開來,血肉模糊地把真相交到了我手里。
阮得風道:“這就是杜杰他爹的秘密。這個巨大秘密我所能夠說出來的只是外面一層薄薄的表皮,而內里的那些血管細節,我不愿意去深入多想,那一定是非常嚇人而殘酷的。有可能杜杰他爹是主兇,有可能是其他——總之,我都不敢去深入想了。十三,我知道杜杰給了你一半的酬勞,剩下的一半,他需要知道真相之后才支付給你。”
我搖搖頭,道:“雖然我一度有嚴重的仇富心理,但是這個真相太血淋淋了,我就不要把它給杜杰了。這個血淋淋的肉球,就讓它在我這里消失腐爛吧。外面這些旁人細想一下都不寒而栗了,身為當事人的杜杰知道這個答案的話,恐怕會瘋掉的。”
“嗯。”阮得風臉上露出疲憊的神情,他說:“我亦要回去醫院上班了。我這個時候覺得,人哪,不必要追求太多的功名利祿,不必要多成功,只要健健康康活著,每天可以看到朝陽,那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了。”
“謝謝你了,阮醫生。”
和阮得風告別之后,我給葵若蘭和陳秋陽放了一次長假。這一次的柳隆村的恐怖經歷讓我對這個世界有了一次深刻的認識。我覺得阮得風說得很對,人健健康康活著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了。
從柳隆村回來之后,我的腸胃開始不適起來,有時候我會想起在那個仙人脈石洞里面喝的那一口肉湯,一想到這個我的整個胃部就開始抽搐。
我把我腸胃出現的這種情況告訴了阮得風,他覺得我是心理作用占據了很大一部分,當然也不排除是柳隆村的水土導致我的腸胃不適,他給我開了一些藥物,并且問我要不要進行胃鏡檢查。
我一聽到這個,立馬道:“柳隆村的陰影,杜杰的老奶奶人頭陰影,我還沒有完全消除。我暫時還沒有勇氣去接受做胃鏡檢查。”
阮得風微笑著道:“大偵探你可別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你先吃藥試試,或者遲一些時候你進行一個幽門菌檢測。”
“痛么?需要伸一條管子進去肚子里面么?那樣子太恐怖了,我很難接受這種檢測……”
“你這個無邪社社長還那么膽小?不用插管子,你吃一粒膠囊安安靜靜地坐20分鐘然后對著試劑吹氣就行了的,零傷害零污染。好了,你先回去吧,看開一點,經歷過柳隆村那樣子的事件,相信對每一個人的傷害都是巨大的,我覺得你是心理作用的原因。”
從中醫院出來之后,我搭車去了上下九街的一條巷子去吃腸粉。龍城的特色小吃不是在那些名貴酒樓當中,而是隱沒于很對繁華街道深處的幽幽小巷。
我喜歡這種大隱于市的恬靜感覺,那些隱藏在高樓大廈后面的深巷就是不錯的選擇。
我以前經常來這條小巷子吃腸粉,其實這里最美味的是豬腳姜,用酸甜可口的陳醋炮制豬腳,酥軟酸爽,驅寒養胃,是一道非常好吃的美味特色小吃。
小巷子擺著小凳子,那些裝著各種各樣美食的瓦煲就沿著小巷子豎著,散發誘人香氣。
“老板娘,來一碗豬腳姜和牛腩腸粉。”點好菜之后,我坐在小凳子上玩手機。
小巷子行人很少,因為剛剛下過雨,天氣更是陰冷,逛街的人少,進入到這條深巷子的人更加少。
由于無聊,所以我點開微信,搜索了一下附近的人。
我手里的手機差一點就要從手中滑落,掉了。
因為,因為我看到在我附近最近距離的100米處,有一個微信的名字叫柳隆村。而這個柳隆村的微信的頭像,是一張紅色的照片。
是兩排深紅色的尖銳的牙齒。
就是我在柳隆村的第一晚看到屋外的紅色的尖銳牙齒,以及后來杜杰他爹準備食人之前戴在自己嘴巴的兩排紅色的牙套……
柳隆村的事件不是已經完結了嗎?真兇已經被警方查找出來了,一切都水落石出了,而且為什么在我附近100米處,隱藏著尖紅牙?
用過微信的人都知道,這100米距離有可能是真的距離我是100米,亦有可能是10米,20米或者是更加的近距離。
我舉目看了看四周,看看有誰在玩手機。除了不遠處另外一間小吃店坐著的2個穿著藍色校服的學生妹在玩手機之后,我并沒有看到有其他人玩手機。
我按耐著自己的不安,向柳隆村發出了申請添加好友。
對方不理我的添加好友請求,我想打開他的朋友圈看看有什么內容,遺憾的是對方設置了權限,連非好友只能看前10張照片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