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斗城,見山居,
不斷有人匆匆走進去彙報情況。
“怎麼樣?”
“沒有找到……”顧文邦搖頭說道,“我已經把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了。”
“你那邊呢?”
“我也已經發動所有能發動的人了。”黃主事無奈說道,“整個代國的鬥戰場,都打過招呼。”
“代王……”
“我已經往各個路口派出武者了,只是……”代王輕嘆一聲,“目前暫時還沒有什麼消息。”
陳安年頹然點頭,踉蹌後退,一屁股坐在地上,“找不到的,找不到的,我親自教她的法子,可以變幻相貌。”
僅僅只過了三天,陳安年就好像蒼老了十幾歲,整個人都好像被抽調了脊樑骨,
失魂落魄,頹廢萎靡。
眼睛裡,也沒有了光。
誰能想到,這就是代國的最強者,拯救了整個代國的一字並肩王,大柱國?
“唉……”
李少典拍了拍陳安年的肩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該怎麼勸?
勸不了。
羅有財也坐在旁邊,不住搖頭。
誰也不知道,柳蘇爲什麼會不告而別。
一點徵兆都沒有。
能派出去的人,都已經派出去了,各個主要路口,甚至離開代國的路口也都派了人,可是誰也沒有發現柳蘇的行蹤。
就好像憑空蒸發了一樣。
良久,陳安年才緩緩開口道,“多謝各位了,此事暫時告一段落吧。”
“代王,代國現在正是要重建的關鍵時期,你要回去主持大局。”
“老顧,你也是。”
“天勝宗亡我之心不死,千萬別因爲我一個人,影響了大局。”
衆人紛紛爲難地看向李少典。
這個時候,派人出去找,好歹還有一點希望,可要是放棄了,那人就真的找不回來了。
李少典看著陳安年此時的模樣,嘆息一聲,“你們就聽他的吧,代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天勝宗雖說暫時退了兵,但誰也不知道,蒼州大會到底會不會站在代國這一邊。”
代王咬咬牙,衝陳安年行了一禮,“大柱國,那我就先回去了,找人的事情,我會繼續派人。”
黃主事和顧文邦對視一眼,也拍了拍陳安年的肩頭,“陳老弟(陳小子),那我們也先走了,有什麼事,隨時聯繫我們。”
人紛紛離去。
偌大的見山居,也變得格外空曠。
只剩下李少典,還有羅有財在這裡。
羅有財搓搓手:“那啥,我這幾天就住在這兒,陪陪你。”
陳安年搖頭道:“算了,見山居我暫時不想待,這裡太熟悉了……”
“好,我們回守拙峰。”李少典說道:“讓你大師兄給你做飯。”
“以前的日子咱們過得也挺好。”
可陳安年還是搖頭,“師傅,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羅有財朝李少典搖搖頭,意思很明顯,怕陳安年會想不開。
李少典咬咬牙:“行,師傅還有師兄,在守拙峰等你。”
“好,師傅。”
陳安年雙眼失去焦距地點點頭。
李少典帶著羅有財也憂心忡忡地走了。
陳安年在見山居里,走走停停,最後拿著柳蘇寫的那封告別信,鄭重收好,離開了這片傷心地。
廣袤的大地上,到處都是熱火朝天,大搞戰後重建的場景。
因爲這一場席捲整個代國的戰爭,所有百姓的心全都緊緊的聯繫到了一起。
對於以往笑著罵的代國,也多了一種認同感。
全國百姓上下一心,幹勁十足。
在廢墟上重建家園,未來的代國一定會更加繁榮美好。
陳安年買了一大罈子酒,行走在代國的土地上,走走停停。
他的速度很快,有時候甚至有人會以爲是眼睛花了,還有的人只感受到了一陣風,連人影都看不到。
陳安年好像和大家在一起,又好像隔絕在外,彷彿一個旁觀者。
在代國走了十天,陳安年此時已經像一個乞丐一般,蓬頭垢面,狼狽不堪。
最後回到了白鳥山,走進了內城核心。
陳安年在鎮天碑前,擺了兩個碗,倒滿酒,“燕老,我又來看你了。”
“您說我是不是太沒用了?敵人被暫時打敗了,我也成了婚。”
“結果,我的妻卻失蹤了……”
陳安年一口乾掉一碗酒,隨後又把第二碗喝完,“燕老,這酒我就幫您喝了,免得浪費。”
“我思前想後,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燕老,我心裡苦啊……”
陳安年又喝了兩碗酒,
“我不敢跟羅有財說,也不敢跟師傅師兄說,我怕他們擔心,最後只能過來找您說。”
“您說我是不是個懦夫?”
“我一直都是個孤兒,後來有了師傅師兄,也有了朋友……”
“一直到有了柳蘇,我感覺我這輩子都完整了,終於有家了,我甚至想著等柳蘇生一個大胖小子,這輩子就這樣過也挺好的……”
“可現在,家沒了,我現在連以前住的地方都不敢待,那裡的東西我看到就會想起柳蘇,甚至連空氣裡都是柳蘇的味道。”
陳安年邊說邊喝酒,“我真特孃的……”
“咳咳……”陳安年被一口酒嗆到,劇烈地咳嗽。
眼淚鼻涕還有酒,全都一股腦地噴出來。
“嘭!”
陳安年往地上一躺,口中輕唱著,“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酒喝完,歌唱完,陳安年搬了一具青銅棺,放在鎮天碑前,自己慢慢躺了進去。
合上棺材板,陳安年也閉上了雙眼。
內城核心,又變回了一片死寂。
這裡,只有一座碑,兩具青銅棺,一個裡面躺著一襲大紅嫁衣的帝妘,另一個裡面躺著宛如乞丐般的陳安年。
……
時間一天天過去,
代國每天都在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破敗的家庭在慢慢重建,破碎的城池也在王室派出去的武者大軍的幫助下,迅速翻建,甚至比以前更加巨大,可以容納更多無家可歸的百姓。
王室在顧文邦的支持下,徹底掌控了代國十府,重新梳理代國的政事民務,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白家和周家的遺民,也在王室的協助下,重新建立了起來,完成了香火宗祠的繼承。
但是並沒有再像以前那樣,權傾一府。
所有人都很清楚,代國之外的勢力,亡代國之心不死。
必須要抓緊一切時間,努力發展自己,才能在未來的戰爭中,爭取更多的勝算。
“這一切,都要歸功於王室,我一直以爲王室弱勢了幾十年,就是個樣子貨,沒想到以前真正的禍端,是五大家族。”
有百姓在議論。
立刻就有人反駁了,“也不能這麼說,要說功勞,肯定是大柱國,一字並肩王陳安年。”
“當初代王親口說想要把王位禪讓給大柱國,但是大柱國並沒有貪圖王位,堅辭不受。”
“而且五大家族當中,顧家可是有大功勞的,周家白家也有抗敵之功。”
“真正壞的,是林家還有徐家!”
“不知道咱們的大柱國在幹什麼,他可是咱們代國的守護神,也不見他出來走動。”
不少武者邊扛著石料邊說,
“邊境那一戰,大柱國大發神威,打的天勝宗的武者,哭爹喊娘狼狽逃竄。”
“那一伸手,劍氣鋪天蓋地,日月無光,一招下去,成片成片的敵人像麥子一樣倒下去……”
“行了,老唐,說的你好像親眼看到的一樣。”有武者在旁邊笑道。
唐白山一瞪眼:“那可不?邊境那一戰,我也參戰了。”
“大柱國還跟我說過話,我們還一起打過天勝宗的武者……”
……
鎮天內城,
青銅棺材板突然被掀開了。
躺在棺材裡整整躺了二十天的陳安年,猛地起身,眼睛裡滿是執著的希望光芒,
“我要去參加符海宗師戰!”
“代國找不到柳蘇,我就在蒼州找,蒼州找不到,我就繼續擴大範圍找。”
“只要我實力不斷變強,地位不斷提高,總有一天,哪怕把整個東武界掀個底朝天,我也要把她找回來!”
“我要參加符海宗師戰,一定要上榜,成爲前一千名!”
“等我成爲一品聖地的內門弟子,發動所有能發動的人,就不信找不到柳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