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榮,不要……”
雷同突然大叫一聲從床上坐了起來,臉色蒼白的舉著手,似要抓住什么。可在他前面卻只有一堆空酒瓶子,還七零八落的滾了一地。
原來只是個夢!
回過神來的雷同勾起一絲苦澀的笑容,那額頭滲出的冷汗打濕了他的頭發,他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很熟悉卻也陌生。眼前昏黃的燈光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幽暗的光線斜射進他的瞳孔讓那渾濁的眼神又露出些許的清明。
稍微理了理蓬亂的頭發,雷同這才露出一張堅毅如刀削般的臉龐。他搖了搖昏沉的腦子,下床,捧了把水敷在臉上。
水很涼,讓他清醒了許多!
但他害怕甚至憎恨清醒過來的自己,因為他不想再去碰觸心中那點柔軟的地方。
那樣會很痛,那種痛讓他窒息。雷同知道或許只有用酒精才能麻醉自己,得到暫時的解脫。
現在,他又醒了過來,回憶像決了堤的洪水涌了出來。
“小榮,不要……”
這個聲音夜夜縈繞在他的耳邊,雖然他也一直在試圖逃避著,但越逃避那種負罪感越強烈。
漸漸地,他又想起了一年前的那次戰斗。那次戰斗簡直太慘烈了,結局之悲壯,整個小隊除他以外竟全軍覆沒,包括小榮也是其中的一個。
說起來小榮跟他是一起和稀泥長大的兄弟,入伍時就是一個班的戰友。兩人一起度過了最艱難、最難忘的一段時光,那個時候他們還只是個菜鳥。而以后他們又一同執行任務,曾經穿過一條褲子,蓋過一床被子……
可是那次為了掩護他,小榮犧牲了。他還清楚的記得,子彈從小榮的眉心穿過,鮮血濺了一地。
哼,說是上天的眷顧也好,說是小榮的拼死掩護也罷,總之雷同僥幸撿回了一條命,這就是不幸中的大幸。
事后,他退役了!
五年生死線上的磨練,才打拼出來的輝煌頃刻間便化作虛無,雷同的心在滴血。
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雷同攥緊了拳頭,骨節被他攥得發白,其指甲插進了掌心,血水滴落在地面,可他卻渾然不知,只是眼中冒著無名的怒火。他不明白,怎么也想不明白,那個出賣自己的人竟然是和自己相愛了三年的女友,方雅萱。
他最愛的人害死了他生死與共的戰友,那種錐心的痛誰能理解?誰能?
這一年來,雷同就像個雙面人。白天他給自己涂上一層吊兒郎當,玩世不恭的保護色。把所有的苦楚和傷痛都掩藏起來,讓人看到他最陽光的一面。
只有到了晚上他才會卸下偽裝的面具,像一只受了傷的小鹿,窩在黑暗中舔舐自己的傷口。他一直都在想卻總也想明白,方雅萱為什么會背叛自己。
為什么?
他寧愿相信這只是個夢,一個噩夢,但現實是殘酷的,不會因任何人的意志而改變。
“方雅萱……”
雷同咬著牙蹦出三個字,他發誓一定要找出真相,他要親口問問這到底是為什么。
退役后的雷同回到了南江市,這里是他的故鄉,是他夢開始的地方,也是夢終結的地方。
早上起床后,雷同簡單地吃了點昨天的剩飯,就早早的出了門?,F在他是一家小公司的保安,說白了就是看大門的,而就是這樣一份工作也來之不易。
雷同走在大街上,今天他穿的是休閑褲,上身是件T—恤衫,看上去倒是挺灑脫。古銅色的皮膚,簡單的短發,一身肌肉雖沒有健美教練那么完美,卻也說得過去。
看著街道兩旁熙熙攘攘的行人雷同暗暗的嘆了口氣。話說這個破地方,就上下班的時間段人多。說繁華吧,談不上,說荒蕪吧,卻總還能見到幾個鬼影。
再看看一些人的表情吧,一去上班就蠻不情愿地吊著一副苦瓜相。下班呢?就更別提了,一副人之將死的頹然。
總之,在這些人眼里世界就是灰色的,對人、對事,各種不情愿。
而就在這時,一輛改裝版的福特汽車從雷同的身后駛來,灰色的車身上幾個大字特別顯眼。
“武裝押運!”
臥槽,一種吊吊的感覺。
說起來廣大民眾對運鈔車是非常不待見的,不否認確實有些喪良心的人利用武裝押運這個虛頭,非法超速、占道……飛揚跋扈,不可一世。
但并非所有的運鈔車都是這樣,事實上出于安全考慮他們有時必須采取一些特殊的手段來保證錢財的安全。
白天人流量很大,一些歹徒或者是不法分子混跡在人群中。就是這些心懷鬼胎的人在人流中制造混亂或者是沖突,然后趁亂搶劫,令人防不勝防。
而且,歹徒都藏在暗處可以隨時向押運人員開火,沖鋒槍不要命地禿嚕起。但押運人員卻不行,他們要小心謹慎生怕誤傷了群眾。
一邊放心大膽、毫無顧忌,另一邊束手束腳,提心吊膽,所以世界上百分之七八十的搶劫運鈔車行動都能成功。即便失敗了也能迅速逃離現場,尋找下一次作案的機會。
“全體警戒!”
一聲渾厚的命令傳到雷同的耳邊。緊接著,四個荷槍實彈的人從押運車里跳了出來,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朝四周張望,直到確定安全后才做了個手勢。
隨后,又是一個手提銀白色密碼箱的人從車里下來,急匆匆地朝銀行走去,銀行內部早有人出來接應。
一切都很正常!
可就在眾人以為可以松口氣的時候,一輛黑色的桑塔納突然直奔銀行闖了過來。
“我靠,不是吧,竟然有人敢搶運鈔車?”雷同覺得自己出現幻覺了。
砰!啪!
幾聲槍響,兩個武裝押運人員應聲倒地,頭盔上一個血淋淋的大洞。
而這幾聲槍響顯然是驚動了人群!此時,那些個半死不活的人跑得比兔子還快,就像一群無頭蒼蠅般胡沖亂撞。
“快,快躲起來,有人要搶押運車?!笔至嘀艽a箱的中年人大叫道:“110中心,請求支援、請求支援?!?
戰斗還在繼續,就算離這最近的警察趕到也需要五分鐘左右,這點時間足夠他們干許多事了。
噠噠!
機槍不停地朝運鈔車旁的掩體掃射。他們是一群瘋子,完全不計后果。
不知是出于特種兵的本能,還是一個公民的責任。雷同竟赤手空拳地向戰斗地點奔去,信念告訴他不能讓這些歹徒得逞,因為車里裝的是國家和人民的財產。
只見快速奔跑中的雷同隨意抄起路邊的易拉罐踢向歹徒。
鐺鐺!
易拉罐巨大的慣性擊中歹徒的頭部,頓時鮮血迸出。
借著這個時間差,身手敏捷的雷同來到了那個歹徒的旁邊。近身格斗是他的強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雷同便制服歹徒并搶了他的槍。
“大哥,有人搗亂。”一個正在開槍的蒙面歹徒提醒道。
“干掉他?!蹦莻€被叫做大哥的人看了雷同一眼恨恨地說道。
“明白?!睅讉€歹徒都放棄原來的目標把槍口對準了雷同。
叮叮!
雷同一個翻滾撲進一處稍微安全的地方,子彈擦著他的身子呼嘯而過,擊中不遠處的金屬物。
“好險。”雷同拍了拍胸口:“看來他們來頭不小啊,槍法竟如此專業?!?
啪!
雷同冒頭扣動扳機,子彈從他的槍口射出,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這是他退役近兩年后第一次開槍,雖沒有擊中對方的要害部位但估計不死也是重傷,喪失了戰斗力。
“老三!”領頭的大哥怒吼一聲:“不惜一切代價干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