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北華山的子民,今天是注定難以忘記的一天。
一覺醒來之后,提山兵府已經消失了的消息漫天鋪地地在北華山內傳開,誰也沒有料到,那個平日里很是溫和的主簿大人,竟然會做出親自攻打提山兵府的事情。
更加讓北華山的子民感到驚訝的是,主簿大人他們還成功了,一開始人們是不相信的,可是親眼看到陸千行的尸體后,這才終于相信了這一切。
陸千行一死,提山兵府蕩然不復,北華山又可以恢復到以前的那種平靜生活中去了。
只不過讓人們沒有想到的是,就在所有人商議著說要一把火燒了提山兵府時,主簿大人卻慌忙阻止了他們的行動。
不僅如此,主簿大人接下來的話更是顛覆了所有人的想象。
黃約對眾人說提山兵府不能燒,一絲一毫都不能破壞,眾人非常不解,這提山兵府為害北華山多年,如今陸千行終于被殺了,為何不燒了這提山兵府呢?
提山兵府確實行惡多年,可是眾人都只是被它丑陋的一面所麻痹了,只有黃約一個人很清楚地意識到了提山兵府這些年的另外一個作用。
隨著近幾年九州形勢越來越緊張,不少人已經開始在打北華山的主意,不得不承認的是,這些年因為提山兵府的存在,北華山少去了很多事端,這就是黃約為什么不肯把提山兵府銷毀掉的原因。
黃約雖然是一介讀書人,但是他卻很清楚,戰(zhàn)亂之時,只有兵力才是解決問題的關鍵,這么多年北華山的鎮(zhèn)子一直沒有自己的兵力,這就是先前他們?yōu)槭裁床桓曳纯沟脑颉?
九州局勢不安,各方勢力蠢蠢欲動,北華山只是一塊小地方,黃約很清楚這塊小地方的重要性,九州每個大州對于他們來說都勢力龐大,一旦戰(zhàn)事開啟,他們只能在夾縫中求生,而唯一的出路,就是擁有自己的軍伍。
陸千行死了之后,提山兵府里很多人都選擇了投降,這些人中并不完全是冥頑不化之輩,眼下正是用人的好時候,這些人正好可以充填軍伍的兵力。
不然的話,想要解決這么多人的去路,還真的是一個頭疼的問題,殺是不能殺的,可是更不能養(yǎng)著。
黃約思來想去,也只有這么一個辦法了。他向眾人解釋了這樣做的用意后,說明了以后的提山兵府絕對不是之前的提山兵府,而是一個紀律嚴明,真正能夠保護北華山所有村民的兵府。
聽到黃約這么說,村民們心里自然愿意,他們何嘗不愿意有一支屬于他們自己的軍伍呢?
黃約坐在涼亭的石凳上,端著一杯清茶靜靜飲著,眼神不自覺地瞥了一眼對面的肖白。
重新組建提山兵府這件事情雖然是他提出來的,可幕后真正拿主意的,卻不是黃約,現(xiàn)在他是越來越看不懂眼前的這個年輕男子了。
從一開始來北華山,怕是他的目的就根本不在于提山兵府,而是在于北華山這塊寶地吧?
“這茶是陳茶了吧?”肖白輕輕嗅了一口香氣,開口道:“六安瓜片怕是不太符合黃大人的口味,我聽說揚州盛產普洱,晚些時候等新茶下來了,我讓人給大人捎來一點兒?”
黃約端著杯子,一臉溫和的笑意,卻不肯有任何的回答。
知道肖白的身份后,黃約也做了一些功課,眼下他這是替揚州向自己拋橄欖枝啊,可是黃約很清楚,這個橄欖枝雖然好看也好用,可終究是不那么好拿的。
“大人是在想些什么?不妨讓我來猜猜。”肖白笑著輕聲說道,“豫州的毛尖肯定不對大人胃口,至于冀州的大紅袍,就算是大人想要喝,我也有辦法保證大人喝不到。”
見到黃約依舊不肯說話,肖白就繼續(xù)說道:“大人是什么茶都不想喝?只想守著北華山這么巴掌大的地方,然后安心種好自己的茶?那我可以放心地告訴大人,這是不可能的。”
黃約嘆了一口氣,他又如何不清楚這一點兒呢,眼下供他選擇的路根本就沒有第二條。
“九州局勢將傾,天下需要有人站出來力挽狂瀾,我肖白自認沒有那個本事,只不過黃約大人要是埋沒在此地,豈不是辱沒了黃家一代大柱國、兩朝太師太傅、三人連中三元的書香世家名聲?”肖白微笑著看著黃約,接著說道:“黃大人真心想要替北華山人謀出路的心思我懂,可是眼下時局動亂,沒人可以置身事外,樹大好棲身,今日就算我不來,日后也依舊會有其他人來,與其和其他人合作,倒不如……”
黃約抬起腦袋,忽然開口問道:“憑什么?”
肖白瞇起了眼睛,靜靜看著黃約。
“冀州雖然換了府長,可你未必能夠猜中秋任俠的心思,北華山依舊有機會。”黃約開口說道,“豫州雖然驕縱放肆,但是謀生在前,誰還顧得了那么多?你憑什么確定我就會和揚州合作?”
“憑什么?”肖白微笑著疑問道。
黃約盯著肖白的眼睛,開口說道:“冀州是狼,豫州是虎,可是揚州就是任人宰割的羊羔嗎?不可能的,我完全可以和任何一個大州合作,為什么要選擇和揚州呢?揚州能給的好處,他們都能給,憑什么我還要選擇揚州?”
見到黃約翻臉不認人,肖白并不生氣,依舊一臉溫和笑意。
“憑什么啊,之前我?guī)土它S大人,難道大人不講一點情分?”
黃約冷聲道:“之前的忙北華山人人感激,自當另有重謝。”
肖白點了點頭,慢慢站起了身子,朝著廳外走去,臨走之前,輕聲說了一句話。
“黃大人不講情分,可我還是講情分的,你問我北華山憑什么要和揚州合作,那我現(xiàn)在告訴你,就憑你黃約現(xiàn)在還能好好地和我說話,原本你秘密打算舉事不成的話,就把那封密信送給提山兵府然后把事情推到我身上,黃約啊黃約,我肖白可是講情分之人,不然你黃約的項上人頭,不知此時早就被我丟到哪里去了。”
直到肖白消失了半刻,黃約身體依舊在不斷戰(zhàn)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