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香美町,第85機步師偵察營和裝甲營折向東南,往朝來市方向前進,由于這里早已經被近衛集團軍的主力給攻占了,所以部隊的行進速度也就微微提了起來。
第182機步師偵察營依舊在香美町作逗留,他們將向西繞道鳥取縣-八頭町,而后向南經智頭町走岡山縣-津山市,到達美作市和第85機步師主力完成會合,這條路線幾乎是和岳海波他們所走的路線相同,只是方向相對而已。無論是85師偵察營還是182師偵察營在事先都不知道兄弟部隊的作戰計劃,而那些集團軍、師指揮員們知道這一計劃的也是寥寥數人。
為什么近衛集團軍要打這樣一套迷蹤拳?這是因為即將展開的京都攻勢的原因。
近畿地區可謂是日軍的防御重點,尤其是在京都府一帶,日軍的防御更是空前強大。以京都為中心、兵庫縣的神戶市、大阪府共同組成的‘京阪神都市圈’是日本僅次于‘大東京都市圈’的第二大都市圈。所以,說什么日本人也不會將這樣一個重要經濟城市帶拱手相讓的。
另一個方面,近畿地區一直都被日本文化、宗教、皇室的圣地。奈良,古稱‘平成京’公元710-784年間為日本首都。從建筑仿中國唐朝-長安京的奈良身上,人們可以看到大唐帝國的身影。奈良的東大寺是日本全國68所國分寺的總寺院,也是日本華嚴宗大本山。公元753年鑒真大師東渡日本之后,最初就是在東大寺的大佛殿前向日本宗教界授戒的,后來才搬到唐招提寺去的。和藥師寺、大安寺、元興寺、興福寺、西大寺、法隆寺并稱為南都七大寺的東大寺最重要的地方是位于大佛殿西北面的正倉院,這里面收藏了自唐以來,泱泱中華傳入到日本的各種精致文物。其中就有如今世界文明的日本刀的祖先-唐刀,這也是世界上唯一一把唐刀。當中國人已經忘去了自己過去的輝煌時,在奈良也許可以找回中國失落的過去。
京都,自794年遷都‘平安京’以來,至明治維新為止,都是日本的都城,是天皇制的日本的圣地。‘柳樹與櫻花交錯種植,如錦如緞’這是京都最為美麗的地方,很多中國的年輕人知道京都是從那部風靡一時的日本卡通片《少年陰陽師》開始的,安倍晴明這個在日本很有名氣的陰陽師就是生活在‘平安時代’。不管中國的年輕人怎樣愛看卡通,但他們都知道所謂的陰陽術其實就是中國道學的日本版,就連《少陰》一劇中的安倍昌浩常念的《九字真言》‘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也是照抄的中國晉代道家學者葛洪所著的《抱樸子》內篇卷四《登涉篇》中的所謂‘咒術’。
而和歌山縣的高野山則是日本密宗的大本山。唐貞元20年,日本僧人空海在長安京-青龍寺學法,回到日本后創立了日本真言宗。高野山-金剛峰寺便是日本真言宗的‘根本道場’
京都、和歌山、大阪、奈良、兵庫等地的日本古墓更是多不勝數,在日本皇室、宗教乃是每一個日本國民的心中,近畿地區是日本大和文化的起源之地,是日本國家的象征。京、阪、神、奈四地就如同中國人心中的黃河流域一樣,是自己的根源所在。
可是中國人對此并不引以為然,什么根源,日本人還真把自己當神了,天皇總不會真是什么天照大神之子吧,除非真的是外星人所生養的日本人,否則說了鬼都不信。在多數中國人的眼里看來,徐福帶3000童男童女、五谷種子前去蓬萊為秦始皇尋找長生不老之藥就是日本起源之始。有趣的是,不單中國人這樣認為,許多日本人也都持這種觀點,日本前首相羽田孜就曾公然宣稱自己是徐福的后裔。除了這一說法之外,中國國內還有許多其他版本,比如齊國滅亡之后,一些貴族流亡海外,創立了日本,這一說法似乎也有那么點證據可考。還有一種戲虐就是‘武大郎’的起源說了,當然了這只是一個戲虐而言罷了。
中國史學界的比較盛行‘徐福起源說’,多數學者都持有這一觀點,畢竟從諸多歷史論據上看來,這個學說是有一定的根據型的。而且在日本也有許多相應的歷史遺址。日本神道教認為第一位天皇-神武天皇在公元前660年即位,是那位‘天照大神’的后代,而考古學上最早可考的天皇是第十代的崇神天皇,這中間的斷代層很難解釋。很多日本人和中國人都相信,徐福其實就是那位所謂‘天照大神’的后代-神武天皇。
但不管怎樣,徐福這個‘中國歷史上最有名的職業詐騙犯’居然能夠從秦始皇的手中騙得了那么些多的東西跑到日本去,而且還被日本人當神供著,的確是很不簡單。
無論天皇是不是中國人,又是不是徐福這個‘大詐騙犯’,都無關緊要。日本文化受到了漢文明的熏陶這是誰也否認不了的事實。而兩國之間的世仇更是人人皆知,文化之間的血脈相連這個時候已經被拋到了一邊,中國軍隊想要越過近畿地區就不得不面對這樣一個事實:‘京、阪、神、奈’這一日本人心中的圣地恰恰的阻擋在了中國軍隊前進的步伐前。
毀滅這一切固然簡單,但誰也不想這樣去做。畢竟一旦將日本人心中的這一根源之地給毀滅了的話,中國將要去面對所有日本國民,而不是那些少數的右翼軍國主義分子。畢竟以后還要長期存在于日本。‘大中國聯合’計劃講求的是融合,而不是征服。除非將所有的日本人斬草除根、殺得一個不剩,否則中國軍隊一旦觸及了日本國民內心深處的那個底線,將很難在日本長久存在下去,更不用去說達到‘大中國聯合’計劃的最終目標了。
征服不若降伏,漢文明為什么能夠讓眾多的野蠻人煙消云散,靠得就是自己強大的文化消化力,任何民族都抵擋不了這一比硫酸還具腐蝕性的文明消融。從漢唐帝國開始,中央王朝就知道‘武力與懷柔’并用的手法,‘打一棒、給一個棗’。滅亡一個國家最好的方法不是從肉體上消融它,而是從精神上、從文明上覆滅它。古代中央王朝可以做到,現代的中國又有什么不能做的。日本只是第一個實驗品而已。當然了,中國政府也知道,這第一步在跨出去的同時,一定要邁得穩健、有力;踩得堅實、踏地。
戰爭帶來的破壞,給普通日本國民帶來的傷痛,中國政府并不是不知道。所以幾乎剛剛占領一地,戰后重建就如火如荼的展開,中國人不是美國揚基那些只知道利益的笨蛋,而且華盛頓的那些笨蛋只知道實惠的東西,卻并不知道什么才是主,什么才是次。他們可以殺進巴格達,推翻薩達姆的暴虐統治,被普通伊拉克民眾當作‘解放者’來歡迎;但他們同樣也會被伊拉克人當作‘入侵者’來襲擊。而且從‘解放者’到‘入侵者’的角色轉變,用不了多久。為什么美國人會這樣尷尬,因為華盛頓的那些政客從來都不掩飾他們所需要的東西,這樣一來,所換回來的自然就是普通民眾的反感。并且美國政府的援助都是給了他們扶持的傀儡政府,而不是實實在在的讓普通的伊拉克人感到自己受益了。
中國政府知道什么是主、什么是次;什么是關鍵、什么是本質。大批的援助物資源源不斷的運抵占領區,從那些對中國原本就不抱偏見的社會人士中選擇出‘自治委員會’的官員。不要將日本看作是一個多么有骨氣的國家。當初面對美國人的時候,日本人將自己的身子彎的比誰都低,就連天皇-這一神道教宣稱的‘天照大神之子’都每天去給麥克阿瑟這個老流氓請安問好,好落不得好。麥帥這個成天戴著蛤蟆墨鏡、叼著玉米芯煙斗的‘老揚基’可從來沒把天皇當作是‘天照大神的兒子’,即便天皇是外星人養的,老麥克都敢將其扯下臺來。
除了廣泛開展‘自治’運動之外,中國政府還迅速的派遣大批行政人員,配合軍隊對占領區實施軍管。武警機動部隊和日本警察一樣每天巡邏,只不過前者是執行治安整肅、后者是普通日常治安。這也不是日本人第一次享受軍管的待遇了,美國人在1945年就已經給日本人來過了一次,所以占領區的日本人很快便適應了中國軍隊的管理,更何況相比于美國大兵喜歡進家入戶,中國士兵則顯得更加彬彬有禮。
直到自己成了中國人的管理對象,第一次真實面對這些中國人的時候,多數日本國民才明白原來之前政府所宣傳的那些都是虛假的。什么中國人愚昧、懶惰、邋遢、野蠻都是一種污蔑。事實上的中國人就跟日本人沒有什么區別,只是他們更顯得文明有理、更為聰明睿智。從文化層面上來說,中國人就是一位貴族,而日本人只是貴族之下的普通士族而已。源于何處、最終歸將何處,宗教界的一些東西可以這樣來理解。
中國政府在實施有效管理的同時,亦注重從根本上進行問題的解決。‘中、日一家’的口號不僅僅是喊出來的,懷柔政策的應用不僅僅是‘自治’、‘重建’這樣簡單。中日考古學者開始在九州島進行相關考古活動,中國駐軍政府不時和日本自治政府大搞‘儒學聯誼’,宗教界也打得一片火熱,甚至就連徐福這個‘大詐騙犯’也被抬了出來,中國政府需要的是從根本上讓日本人產生一種錯誤的認同感。‘中日兩國其實本來就是一家’、‘日本文明起源于中華文明’這些都是中國駐軍政府竭力鼓吹的口號。亡滅一個國家其實很簡單,只是要看怎樣去做,像美國人在伊拉克的那些方法,只會陷入惡性循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