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婉茹一說完,所有人紛紛交換了眼神,又看著她,“王妃,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我們怎么都沒聽說呢?”那伶牙俐齒的妃子問道。
便是獨孤貴妃先前臉色沉下去后,聽到韓婉茹的話,神色好了一些,也等著她的解釋。
韓婉茹換了一只手握著她,再伸手攬住她的肩,輕聲解釋道:“幾個月前,她曾跟福康比過武,福康輸得心服口服,硬要認她做妹妹,有一次還把她帶來了府上,我也十分喜歡她,便問了她雙親,才知道她母親去世了一年,她年紀小小的,還帶著弟弟,操持自己那一房的事,想著別人家跟她這般大的孩子,還在母親懷里撒嬌呢,她卻要掌家,我心疼得不得了,便認下她做女兒。不瞞皇后娘娘,前幾日我之所以去那斗詩會,便是想看看她而已。”
韓婉茹這般仔細解釋,眾人再沒有不信的,畢竟她講的都是實情,而且韓婉茹的性子大家都十分清楚,看著柔善實則冷傲,從不說恭維的話,也不說假話。
“我說呢,難怪她傻傻地站在那,就是不吭聲,今日幸好你來了,否則咱們要為難這孩子了!”皇后失笑道,認了一個母親,哪里能再認母親的。
獨孤貴妃聞言終于舒了一口氣,露出了笑容,道:“看來我和王妃還真是性情相投,居然都喜歡上這丫頭了,不過我今日既然開了這口,今后斷然也沒有坐視不管的道理,以后我也當她是自己女兒一樣的。”
獨孤貴妃話音一落,卻有一裝飾華貴的妃子接了話道:“王妃妹妹也才進宮不過兩次,獨孤妹妹就跟她性情相投了嗎?”
蘇玉衡聞言吸了吸鼻子,止住哭意,稍稍抬眼看去,見這妃子年紀跟皇后差不多,又坐在皇后左下首,獨孤貴妃坐在右下首,可見她位份應是介于皇后和獨孤貴妃之間,那不是齊王生母舒貴妃還能是誰?
只是聽著舒貴妃這語氣似乎跟獨孤貴妃不太合。
舒貴妃與獨孤貴妃是死對手,人盡皆知,舒貴妃長子齊王本應該是太子最佳人選,可偏偏獨孤貴妃和十三子寧王十分受寵,儼然有奪嫡之勢,是以這兩位娘娘在宮中形同水火。
再加之這次三國來訪本是由齊王為主寧王為輔來做接待,結果上次齊王在曲禮樓擺洗塵宴接待三國使臣時,出了徐國公府那事,丟了北睿的面子,齊王被皇帝罵了一頓,耳后比武由端王壓陣,斗詩會由寧王主持,沒齊王什么事,最后寧王還得了皇帝嘉獎,舒貴妃只覺得打臉,故而心里早窩了一肚子火,見到獨孤貴妃都忍不住想刺她幾句。
韓婉茹聽了這話臉上的笑容褪了下去,她不喜歡別人夾槍帶棒相互斗嘴時扯上她。
獨孤貴妃內心早已怒火中燒,可臉上的笑容卻十分完美,“姐姐說笑了,性情相投這事可與接觸時間
無關的,妹妹我和王妃都喜歡這孩子,可見是對了眼緣,再說了,姐姐跟王妃早就相識,也不見得性情就相投呀?”
舒貴妃臉色瞬間拉了下去,“我怎么就跟王妃性情不投了?妹妹這是離間我們的關系么?”
“哪里哪里,妹妹我只是聽說姐姐向青冥師太求平安經不得,想托王妃去要,卻被王妃拒絕而一直耿耿于懷呢!”獨孤貴妃皮笑肉不笑道。
明泉庵對皇室中人只買端王妃的帳,端王妃早知青冥師太的意思,故而皇宮妃子求她辦事時,她也一概拒絕,沒少因此得罪人,舒貴妃便是其中之一。
舒貴妃見獨孤貴妃明目張膽挑撥她和韓婉茹,不由氣得面色潮紅,正瞪著眼睛要罵時,皇后沉聲說道:“好啦,今日叫各位妹妹來,是讓大家來瞧瞧這個文武雙全的丫頭,不是來斗嘴的。妹妹們就少說幾句吧。”
舒貴妃咬著牙別過臉去,她確實不待見韓婉茹,可她更看不慣獨孤貴妃。
韓婉茹聞言卻是波瀾不驚,沒有生氣,只是有些不耐煩,她實在不喜歡跟這些后宮妃子相處,每說一句話都繞上很多圈,甚至一不小心就落入她們的陷阱。
獨孤貴妃被皇后斥責沒有不好意思,看著蘇玉衡很快臉上又溢開了笑容,順手從手腕上退下一個玉鐲子,朝蘇玉衡招手道:“孩子,快過來,我打心眼里喜歡你,這鐲子就當是我給你的見面禮!”
有了端王妃和蕭家那兩層關系,獨孤貴妃更得對她示好了。
蘇玉衡自然不想要,她稍稍測了測頭,即便沒有與韓婉茹對視,可這明顯是問她的意思。
韓婉茹嗔笑了一聲,輕輕把她往獨孤貴妃那方向一推,“傻丫頭,還不快過去謝謝貴妃娘娘!”她語氣十分親昵,就跟以前沒有什么區別。
蘇玉衡神色一動,有些心酸,這才緩步走到獨孤貴妃跟前,跪在了她面前,獨孤貴妃伸手拉住她手腕,親手給她戴了上去。蘇玉衡只得俯身一拜給她行了禮:“臣女多謝貴妃娘娘抬愛!”
既然蘇玉衡是端王妃的義女,其他妃子沒有干坐著的道理,便是舒貴妃也象征性的給了一對耳環,其他妃子也紛紛送了各種金銀首飾,以至于從來不愛戴各自飾品的蘇玉衡,今日發髻被插了好幾只簪子,手里也戴上了幾只鐲子,還有送她項鏈的。蘇玉衡簡直哭笑不得,有種跟著娘親出來拜年的錯覺。
等禮收得差不多了,皇后最后特地跟韓婉茹說道:“王妃妹妹,中秋前一日正是獨孤妹妹的壽辰,往年陛下都把她的壽宴與中秋家宴放在一塊舉行,端王已經好幾年都沒有參加中秋家宴了,這回你帶著福康和這丫頭一塊來可好?”
韓婉茹聞言眉頭稍稍一緊,皇后這話讓她有些為難,端王與皇帝不合,她又不喜歡
皇家人,故而除了祭祖,她和端王從不參加宮宴,只讓福康和福永過來,而這一次端王因韓彥筠的事跟皇帝鬧得很僵,皇后沒明說顯然是想讓她跟端王過來,以緩和他們兄弟倆的關系。
再加之都讓她帶蘇玉衡來,可見是示好了。她實在不好拒絕,最后只得道:“妾身領命。”
皇后露出了舒心的笑容,隨后韓婉茹便帶著蘇玉衡退下了。
自剛剛韓婉茹握住她的手后,便再也沒有放下來,二人在宮人的引導下慢慢朝外走,一路上韓婉茹指著皇宮里的景致跟她說笑,蘇玉衡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韓婉茹今日的舉動太讓她驚詫了,皇后為什么會召見她,而韓婉茹為什么也恰好在那?難道她不該解釋一下嗎?
正當蘇玉衡邊走邊思忖的片刻,警覺性極高的她忽然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她凝神一瞧,赫然發現一只通體雪白的貓正以奇快的速度朝韓婉茹身上罩來!
蘇玉衡身子一閃擋在韓婉茹跟前,藏在袖中的一枚暗器往前一彈,正對那白貓的喉嚨,白貓喵叫了一聲,身子吃痛摔了下去。
韓婉茹和一旁的內侍還驚魂未定地瞅著那只在地上痛得打滾的白貓。
那內侍見韓婉茹受驚,對著那貓竄出來的方向喝道:“哪里來的畜生,擋了王妃的道,誰看這貓的,還不趕快滾出來!”
宮里的貓狗玩意兒都有專人看管,內侍自然是覺得有人失職才出現了這貓亂竄的情形。
只是內侍話音一落,一個聲音從側面一棵樹下冷飄飄地傳來。“它是我的貓,怎么?你也讓我滾出來么?”
那內侍循聲一望,發現是一位衣著華麗的妃子,嚇得連忙跪在地上:“奴才該死,不知道是柳妃娘娘您的貓,冒犯了您,還請恕罪!”
蘇玉衡不由瞇眼瞧了那柳妃一眼,發現她年紀與韓婉茹差不多,看著也十分年輕,尤其那對眼睛十分嫵媚,橫波流轉,帶著一股子銳氣。
緊接著那柳妃身邊的侍女驚叫一聲跑了出來,連忙抱住那白貓,帶著哭腔道:“娘娘,白貓嘴里流血了,怎么辦?沒準活不成了!”
柳妃沒有搭理她,冷冽的目光越過蘇玉衡落在韓婉茹身上,忽然就大驚小怪道:“哎喲喲,這不是杜夫人嗎?”聲音尖銳得很。
她此言一出,蘇玉衡當場色變。
只見柳妃慵懶地摸了摸自己的梅花簪,不痛不癢繼續道:“哎喲,瞧我這記性,現在應該叫端王妃了!”
她把端王妃三字咬得極重,嫵媚的眼眸里盛滿了諷刺的冷笑。
即便蘇玉衡沒有回頭瞧韓婉茹的神色,可也感受到她呼吸一凝,蘇玉衡不由犯嘀咕了。
柳妃到底是何人?為何她對娘親有很濃的敵意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