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惟仁看唐素問進(jìn)了房門內(nèi),他才從兜里摸出震動很久的手機(jī)。他轉(zhuǎn)身朝客廳的窗邊走去,“媽,什么事。”
“還用問我什么事嗎?難道惟仁你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
蔣淑云反問,讓沈惟仁無言以答。
他當(dāng)然知道父親的死跟他有直接的關(guān)系,別說什么用了精神類的藥物讓他延續(xù)了本該有的壽命。也別說這次的大病到底是誰始作俑者。
沈惟仁在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才會看清自己的心。他得承認(rèn),如果他不是那么急于把唐素問的事情說出來,這個遺憾就不會落在他的身上。
他沉默已經(jīng)代表認(rèn)錯。
可蔣淑云依舊不饒,“現(xiàn)在!馬上跟那個唐素問斷了,不就是四個月的身孕嗎?引產(chǎn)就可以了,而后回來給我正式的道歉,否則……”
沈惟仁搶了蔣淑云的話,“否則我那十幾億的資產(chǎn)就丟了是嗎?”
蔣淑云哽住一下的時候,聽沈惟仁繼續(xù)說道,“你這是讓我用自己親生骨肉的命來換錢對嗎?你到底是有多缺!”
沈惟仁難抑制的咆哮出聲,他似乎已經(jīng)忘了。這里還是別墅的一樓大廳。
沈惟仁沒有注意到,二樓的房門口,唐素問正扣著小手在那里聽著。
她不但聽清楚了沈惟仁的話,而且也揣度的了蔣淑云的意思。
唐素問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沈惟仁沒錯,錯的是她,是她讓沈惟仁陷入了絕境,是她讓沈惟仁為難了。
蔣淑云被沈惟仁喊得腦子里嗡鳴的想著,她差點就要把某個故事講給沈惟仁聽,終還是忍住了。
那是因為蔣淑云還認(rèn)為沈惟仁還有價值,至少在法院的宣判結(jié)果出來之前,她還是要以“母親”的身份去勸。
“他們說,不接受你參加你爸下葬。而且也聯(lián)名給法院發(fā)出了要求更改遺產(chǎn)的建議書。”
使他們做事的風(fēng)格,當(dāng)抓住沈惟仁痛腳的時候,狠狠的打擊就這么來了。
沈惟仁很奇怪,父親剛剛?cè)ナ溃麄兡睦飦淼臅r間還糾纏遺產(chǎn)的事情,可真的辛苦他們了。
律師在老爺子去世之后來過,當(dāng)時沈惟仁不在場,當(dāng)遺產(chǎn)分配辦法宣讀之后。沈家上下都憤怒了。
蔣淑云說,“你不想聽聽你爸給你留了多少錢嗎?”
沈惟仁是真的不在乎,但是他知道父親絕不會再最后這一次虧待他。
“多少。”
“唐素問的父親當(dāng)初對老爺子有救命之恩,她作為孫女,還有一億的遺產(chǎn),你爸說如果沒有當(dāng)初的唐輕國,他的壽命該在20幾年前就結(jié)束了。”
沈惟仁心底酸楚了一下。他記得父親一向愛財如命才對,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大方了。但是仔細(xì)想想也對,他年輕時的愛財如命才給沈家積累起了財富,但是在心底,他還是具有企業(yè)家的情懷的。
“你爸給你留了35億,外加沈氏30%的股份,你該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蔣淑云說這話的時候,眼底都跟著紅了。她不相信沈惟仁聽見這個數(shù)字沒有觸動。
沈老爺子四個子女,出去老三沈秋之外,三個兒子該平分沈老爺子手里的60股份。可60的一半都給了沈惟仁,這意味著沈惟仁此刻就已經(jīng)是沈氏的總裁了。
還有35個億。是之前預(yù)計的2倍數(shù)字,他多的每一分錢,都是要從那三個人手里拿出來給自己。
沈惟仁當(dāng)然觸動了,觸動的是老人對他的身后感情。
可沈惟仁好像這么多年沒做什么。他能給父親的只有段時間相見后的陪伴,再有就是老人在暗地里囑咐他做的那些事情。宏狀坑扛。
可那些是沈惟仁應(yīng)該做的。
也別說沈惟仁什么都沒做,他不是把自己的父親氣死了嗎?
手機(jī)從隨著手臂落了下來,而后掉在了地上。
話筒里還依稀聽見蔣淑云在說話,“你就聽我一會吧!哪怕你把那個唐素問先放一放,等錢和工資都到手了,我答應(yīng)你不管還不行嗎?”
沈惟仁對著空氣說,“你是我媽媽嗎?”
蔣淑云那邊好幾秒中都沒了聲音,而后她狐疑的反問道,“你在說什么胡話呢?”
“你為什么不關(guān)心我現(xiàn)在該是什么樣的心情。”
電話里傳來了盲音:嘟……嘟……
沈惟仁不止一次的勸過自己,就算蔣淑云再勢利眼,也終歸是生下他的母親,他看過唐素問母親留下的那個拓本,而后更加相信,一個孩子來到世界上,最初都是包含了母親的愛意。
否則沈惟仁恐怕真的支撐不下去,他遠(yuǎn)比看上去冷酷的樣子脆弱的多。
二樓的門,輕輕的被合上,沈惟仁沒有注意到。
沈惟仁快步走去二樓的書房,電話一直都沒有斷過,“找人查一下唐素問的走私的事情,我想要的結(jié)果是陷害。”
“玉石礦怎么樣了?開采的事情先停一下。而且把消息封鎖好,不能走漏一點的動靜。”
“去給我約一下沈惟成的老婆,說我能幫她拿到自己贏得的財產(chǎn)后助她離婚。”
……
沈惟仁的大腦和感情是剝離開的,就算在他最痛苦的時候,他要做的事情從來還是那么的明晰。
這一晚,沈惟仁只回去房間看了一眼。
進(jìn)屋后,唐素問的床頭留了一盞昏黃的燈,他走過去幫唐素問掖好了被子,望著她熟睡的樣子,沈惟仁面漏愁云。
他一直想要做的事情都是用一只手幫唐素問正當(dāng)住眼睛,讓她看不見外界的顯示和殘酷,依舊做單純的唐素問。
估計很難實現(xiàn)了,沈惟仁跟著心疼。
沈惟仁這天早上醒來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自己伏在辦公桌上睡著了。沈惟仁第一反應(yīng)就是看了眼手腕上的時間,他得早點回去云深,因為約了那幾個私家偵探的時間是八點。
沈惟仁推門走出辦公室的時候,發(fā)現(xiàn)隔壁房間的門是開著的。
他下意識的朝樓下望了一眼,沒有唐素問的身影。
“問問?”
沈惟仁解著袖口的一粒紐扣,正打算回房間換一身衣服,“問問?”
沈惟仁在喊出第二聲的時候,在房間的大床上看見樂唐素問給她留下的字條:
惟仁,請允許我私自做了這個決定,因為我想為你做些事情。
你不用來找我,我可以告訴你我去靈山了,沒人會想到那里,我等你處理完一切之后再來接我,我自己照顧自己沒問題的。
“這傻丫頭……”
沈惟仁拳頭捶了自己的胸口,仍覺得透不過氣。
不過唐素問這么做算是解決了沈惟仁眼前的問題,他沒辦法把唐素問每時每刻都帶在身邊,但是她的危險卻是無處不在的。
躲出去好啊!躲到那些人想找都找不到的地方,至少沈惟仁再不用擔(dān)心她的安慰了。
可靈山那個地方……
沈惟仁摸出電話給唐素問撥了過去,電話只想了一聲就被接了起來。
“小叔,你什么都別說,當(dāng)我求你還不行嗎?”
那迫切的小心思,讓沈惟仁的心在此收緊。
“靈山那地方?jīng)]什么好吃的。”
“沒關(guān)系,我自己帶了。”
……“那邊的生活你能習(xí)慣嗎?沒有電視沒有電腦,也沒有你喜歡的晚八點的肥皂劇。”
唐素問頓了頓,“但是我可以天天陪著媽媽啊!我去親自守著那片玉石礦,就像我媽媽一樣,然后每天念靈山衛(wèi),靈山衛(wèi)。幾度夢里空相會……就像你還在我身邊一樣。”
沈惟仁把電話扯遠(yuǎn),快速平復(fù)著自己的呼吸。
他跟唐素問的感情,始終都沒有穩(wěn)定的在一起過。每一次分別都讓他抽骨般的疼痛著。
沈惟仁相信了,唐素問該是他身體里的那根肋骨,離開了他就會疼。
“我會讓陸軒給你帶個保姆,你要缺什么,就給我打電話。”
電話那邊有唐素問哽咽的聲音,“那惟仁,我要上飛機(jī)了。你跟家里人說,跟我分開了,就這么說吧。就算他們再不好,終還是你的家人,就當(dāng)是為了爺爺維持一下。”
電話被掛斷,沈惟仁眼底有些許的酸澀。
沈惟仁的辦公室里,兩個西裝筆挺的男人站在他的辦公桌前。
“你確定是周會寧做的?”
其中一個男人點頭,“是周會寧做的沒錯,但是我們另外又查到了一些事情。”
沈惟仁安靜的聽著:周會寧的父母是怎么去的國外,本是很風(fēng)光的一件事情,但是兩個老人卻與親人切斷了一切的聯(lián)系。
沈惟仁有理由相信,周會寧是被人要挾了,這意味著他的背后有更大的黑手。
是沈惟賢嗎?
沈惟賢那個人急功好利,這的確像是他的手段,可沈惟賢也是沈惟仁最后要對付的人,因為他身上找不出什么破綻。
就算母親說,沈惟賢在國外有了自己的公司,但是那不是能扳倒他的條件。那公司跟云深無異,能說明什么?
沈惟仁朝兩個人擺了擺手,“先下去吧。”
那兩個黑西服的男人沒動,而是互相交換了個眼神。
“沈先生,還有一件事情,也被連帶著查了出來。楊奕之先生被牽連進(jìn)了唐素問的時間里,現(xiàn)在涉案2個多億,而對方的實力不容小覷。”
沈惟仁騰的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們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