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依蕓帶林漾去到室,這裡擺放著大大小小不少的物件,林漾跟在身後,陸依蕓從櫃子上拿出一個箱子放到桌面打開。
一邊還說著:“這裡面的東西都是啓堯的,從小到大用過的勺子,穿過的小衣服,我都給他留著。”
林漾還不知道陸依蕓這麼疼愛馮啓堯啊。
要知道哪怕他們是母子,感情也並沒有好到哪種地步,相反的,陸依蕓對不是親生的馮瀚之反倒關(guān)懷備至。
林漾沒吱聲,她也不需要林漾吱聲,箱子打開裡面確實收著屬於馮啓堯的東西,但並沒有那樣誇張,只是一些很小的東西,並且保存的並不上心。
陸依蕓翻弄了兩下:“這些你拿回去放起來,以後就由你保管。”
林漾嗯了一聲,陸依蕓又自顧說著:“啓堯從小到大就最有主見,有時脾氣上來誰的話也不聽,以前他爸爸在的時候還能管一管,我是完全管不了,所以他和你結(jié)婚,我阻止都來不及,他就娶了你。”
林漾不知道她忽然說這些話的用意是什麼,只是默默的待在一旁,也不影響陸依蕓說話。
“如果放在幾年前,你馮伯伯還在世的時候,我也會滿心歡喜的答應(yīng)你們的婚事,祝福你們,畢竟兩家關(guān)係那麼好,親上加親豈不是更好,但是林漾。”
陸依蕓從箱子裡拿出一張照片,照片的背面已經(jīng)泛黃,她看向林漾,難得親切的笑了笑,話卻像刀子一樣直擊林漾內(nèi)心。
“你馮伯伯沒有下來手術(shù)檯,那是一場醫(yī)療事故,你媽媽術(shù)前喝了酒,是她害死了你馮伯伯,這件事不是我空口胡說,是有真憑實據(jù)的,你們家欠了我們的,一輩子欠著,怎麼樣都無法償還。”
林漾嘴脣微張,她真的很想反駁,可恰恰是因爲證據(jù)確鑿,她連反駁的理由都那樣的蒼白。
只是她的不相信,不相信又能怎樣。
她低垂著眼眸,在陸依蕓看來有些愧疚的樣子,她冷冷哼了一聲,將照片正面對著林漾:“你看啓堯和沐妍站在一起多般配,是你非要嫁進馮家,那麼,痛苦和折磨你就承受著吧,誰叫你媽那個罪人害死了你馮伯伯呢,你也知道的,你馮伯伯有多疼你,你不能沒有良心啊。”
林漾看著照片上,那有些泛黃的照片上是馮啓堯和沈沐妍,他們穿著西服婚紗,並肩站在一起。
沈沐妍笑靨如花的看著他,他則微微勾脣看著鏡頭。
一切可以用歲月靜好四個字來形容。
如果沒有這些事情,那這張照片上的一切都會成爲真的,林漾不會成爲馮太太,馮家的二少奶奶。
可時間已經(jīng)不能回到過去。
林漾斂了斂神色,從陸依蕓手中接過了照片,當著她的面,撕成碎片。
陸依蕓訝異了下:“你怎麼敢撕碎了。”
“不管怎樣,我已經(jīng)是啓堯的妻子,就有權(quán)利決定他這些東西留著還是不留著,媽,您就不用操心了。”
她抱起箱子,掂量了下,不重,擡起頭:“就這些的話,我就先搬回去了。”
陸依蕓沒想到自己說了這麼多話,她卻沒往心裡去,這不像她的性格,若是以往,肯定要懟回來纔對。
她就這麼樣走了,那怎麼行。
陸依蕓陰冷的盯著她,厲聲喝道:“你給我站住!”
林漾抿了下脣轉(zhuǎn)身:“媽,還有事嗎?”
“我說的話你沒聽明白是不是?”陸依蕓走到她面前,這回可是直截了當:“我讓你滾出這個家!”
林漾神色平淡:“我知道,但我不是不能滾麼。”
“爲什麼不能!”陸依蕓瞥了眼門口,刻意壓低了聲音:“你想離婚,我可以幫你,也可以給你一筆錢,讓你後半輩子衣食無憂。”
林漾依舊那般冷淡,歪了歪頭,輕聲說:“您說馮伯伯是我媽害死的,那我更得在馮家待著,好好的伺候您,給您賠不是,用一輩子來償還。”
陸依蕓從沒見過這麼厚臉皮的人。
這心又堵又悶,彷彿一拳頭用盡力氣,卻只打在了棉花上。
“你怎麼……”
正要說著,門口有些聲音,她順著聲音看去,見阮尋從門外進來,林漾也看到了,瞥了一眼就將目光收回。
“我聽見這邊有聲音,還以爲是吵架了。”
陸依蕓扯了絲尷尬的笑:“你聽錯了吧,我和林漾只是在閒聊。”
“是吧林漾。”
林漾點點頭,她還能說什麼,可別多說多錯了。
阮尋自然不信,他知道林馮兩家發(fā)生的事情,知道他們的關(guān)係早就水火不容,當下只是笑笑並未開口。
林漾感謝他沒有開口說話。
抱著箱子準備走了,可走到他的身旁,阮尋忽然奪走了箱子,溫聲細語的:“我來幫你拿吧,很重。”
林漾張了張口正想拒絕,陸依蕓已經(jīng)走了上來:“阮尋,還是讓林漾自己拿吧,這裡面都是啓堯的東西。”
“沒有關(guān)係,我?guī)退偷介T口。”
陸依蕓臉上露出不悅的神色,又因爲是準女婿,不方便說太多,可林漾卻不能讓這種事成真。
阮尋可以這般固執(zhí),但她絕對不可以。
她扣住箱子,冷冷看著阮尋:“我自己拿就可以了,鬆手吧。”
“漾漾還是我?guī)湍惆伞!?
漾漾?
這話若是平日裡說的也就罷了,可偏生是在陸依蕓的面前,一句漾漾,幾乎是要讓林漾上斷頭臺。
她幾不可察的蹙了下眉頭,強硬的拽過箱子轉(zhuǎn)身就走。
走到馮啓堯臥室門口,他剛好從裡面打開門,四目相對,林漾將箱子直接扔過去,馮啓堯下意識的接住。
她側(cè)過身進了屋,沒幾秒鐘又從裡面出來下樓。
馮啓堯眉頭一擰:“你幹什麼去。”
林漾理都沒理。
真的,她簡直蠢到一個不行,她真不應(yīng)該待在這裡,被他們每一個人當猴子一樣耍。
真有意思啊。
林漾一邊走,一邊冷笑,到了門口,馮啓堯已經(jīng)追了上來,攔住去路:“現(xiàn)在立刻回去,我不跟你計較。”
“那你還是跟我計較吧,我是絕對不會回去的。”
她低下頭鑽過他橫過來的胳膊,推門出去,馮啓堯眉中間染上戾氣,也追了出去。
林漾聽到身後強有力的腳步聲,心卻沒來由的十分平靜,她知道,在某一個地方,阮尋正在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正因爲這樣,她纔要讓阮尋知道,因爲他,自己在這個家生存的更加艱難。
她很快上了車。
馮啓堯也拉開了車門,握住她的手腕,沉沉喝道:“給我下來!”
林漾掙脫開,怒瞪他一眼:“滾開!”
她發(fā)動車子,不管車門還開著,馮啓堯還在旁邊站著,腳踩上油門:“我真是神經(jīng)病纔來你們家。”
話落,她踩下去,車子迅猛的駛出去。
馮啓堯被帶了下,雖然收回了手,但還是重心不穩(wěn)的搖晃了下。
“林漾!”
馮啓堯眼睜睜看著車子離開自己的視線,煩躁的拉了下領(lǐng)口,轉(zhuǎn)過身,餘光一撇,掃到二樓某個窗戶旁站著的人。
瞇了瞇眼眸。
林漾到林染住的小區(qū),電梯到達後,一開門,一個男人走了進來,她讓了讓位置走出去,不知是不是錯覺,她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
發(fā)現(xiàn)男人在看著她。
她迅速轉(zhuǎn)頭,往林染那走去。
林染見到她來,有些驚訝:“這麼晚你怎麼還過來了?”
“沒什麼事就來看看你。”林漾走進來,四處看了一眼,一切如常,沒什麼變化。
她看向林染:“姐,今天有沒有誰來找過你。”
林染想了想,搖著頭說:“沒有啊,怎麼了嗎?”
她有些害怕的靠近林漾,林漾只好先壓下心頭的疑惑,安撫著:“沒有,我只是隨便問問,這兒治安很好的,不會有人來打擾你。”
林染挽著她的胳膊,還是一副很膽小的樣子,曾經(jīng)的林染不是這樣的,雖然很是親和,但膽子不會這樣小。
現(xiàn)在的她就是一個驚弓之鳥。
林漾在心中嘆了口氣,拍拍她的手背:“晚上吃了嗎?”
“吃了。”
林漾掏出手機打開某團外賣:“那陪我再吃點,我沒吃飽。”
林染笑著點頭,在林漾點餐的時候,小心翼翼的吐了下舌頭,鬆了口氣。
此後幾天,因爲忙碌,林漾和馮啓堯沒有什麼交流,連面都很少見,基本都在牀上,她睡著的時候馮啓堯纔回來,等醒了,馮啓堯基本也要走了。
就這樣過了幾天,馮瀚之那邊來了消息,醫(yī)療器械已經(jīng)全部進購?fù)戤叄F(xiàn)在已經(jīng)發(fā)到了醫(yī)院,很快就會投入使用。
他請的質(zhì)檢人員也會去檢查。
一切都在他們的計劃之內(nèi)。
這天中午,林漾和曉曉從食堂吃完飯出來,接到徐宵亦的電話,她跑到窗口接聽:“小舅,情況怎麼樣?”
“質(zhì)檢部門已經(jīng)來檢查了,有兩臺機器不合格,現(xiàn)在正叫負責人過來談話。”
這是她和馮瀚之想要看到的,等到時候馮逸恆承擔不起損失,就都會算在馮啓堯的頭上。
“小舅,再有什麼情況您隨時通知我。”
掛斷電話,她鬆了口氣,想象著馮啓堯暴怒的樣子,她覺得自己還可以再吃一碗飯。
但飯終究是吃不上了。
因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