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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景煜用自己的手機拍了好一些，到後面心滿意足了，才牽著趙薇妍的手出去。
他讓趙薇妍走在前面，小傢伙貼心得像個花童，主動將她婚紗的後襬提起來。
“可以了。”身後傳來褚景煜脆生生的應答。
趙薇妍往外走去，褚擎天依然坐在沙發上，手裡的雜誌已經翻到了大半。
靜靜地坐著等他們，沒有想象中的不耐。
她突然覺得就像這樣也很不錯，如果彤彤也在就好了，一家四口，一個完整的家。
聲音驚動了沙發上的褚擎天，他擡起頭，跟趙薇妍對視了一眼。
“出來了？”褚擎天將雜誌放回沙發上，身上還是剛纔的那一套黑色西裝。
相比於新娘，他的禮服跟平日裡的西裝沒有多大的差別，因而尺碼對了之後，褚擎天也沒有試穿，直接叫店員打包好。
“嗯。”趙薇妍淺笑頷首。
她的背後，褚景煜放下後背，樂顛樂顛地從趙薇妍身後跑出來。
“爸爸，好看吧？”他跑到褚擎天的面前，仰起頭一臉嘚瑟。
褚景煜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剛纔你怎麼在裡面呆了這麼久？”
聲音不冷不熱，但小傢伙從裡面聽出一絲不太高興的跡象。
爲什麼光說自己？他跟妍妍一起好伐！！
他轉動著圓溜溜的大眼睛，故作神秘小聲說：“這是我跟妍妍的秘密。”
趙薇妍臉上多了一層薄紅，褚擎天跟她點點頭，“還不錯，你覺得哪裡還有問題嗎？”
旁邊的工作人員也過來問趙薇妍，都是拿了她的尺碼去設計的，沒有什麼需要修改的地方。
褚景煜屁顛顛地跑到沙發上，拿著提子往嘴裡扔了一顆，眼角的餘光瞄過去，故作不經意地說：“這脖子，是不是太空了啊。我看電視上結婚的時候帶的什麼金項鍊鑽石項鍊的，爸爸你不會沒有準備吧？”
忙不叮地吞下提子，義正言辭地問。
彷彿褚擎天的答案一旦是否，就要代表趙薇妍好好聲討他。
“景煜。”趙薇妍尷尬一笑，原本淡淡的紅，被小傢伙這話弄得更紅了。
褚擎天轉過頭，冷冷瞪了吃裡扒外的兒子一眼。
“我只是實話實說。”褚景煜不敢再放肆，小聲地嘀咕。
工作人員聞言，捂著嘴輕笑。“您的兒子跟您的感情真好，不過您放心，首飾都一併在這裡，這就給您取上。”
趙薇妍站在原地，勉強地點了點頭，衝著褚擎天抱歉一笑。
男人沒看她那邊，只是重新坐了回去，將褚景煜捏在手裡的餅乾搶了出來。
一邊對趙薇妍說：“沒那麼快，你先坐下吧。”
“爸爸！”褚景煜抗議。
然後，褚擎天當著他的面，將啃了一半的餅乾扔進垃圾桶。
“再吃，一會兒我就帶你去醫院。”聲音多了一絲警告。
天氣冷了下來，褚景煜揹著他偷偷的肆無忌憚，在褚老那邊帶了一大包曲奇餅乾回去，沒事的時候就吃幾塊。
然後，上火急性腸胃炎被送進了醫院，折騰了兩天才恢復過來。
而褚擎天提醫院也是有針對性的，因爲褚景煜怕打針，上次打針他哭得整個樓層都聽到了，所以對醫院很有陰影感。
“不吃就不吃，好端端的你故意威脅我。”褚景煜小聲嘀咕。
趙薇妍的婚紗是無袖的，店裡雖然開著空調，但是大冬天的，還是會冷。
褚擎天站起來，將她掛在旁邊的衣服取下走了過去。
“穿上彆著涼了。”褚擎天把衣服遞到趙薇妍面前。
後者受寵若驚，忙伸手接過，點頭道謝。“謝謝了。”
褚擎天深深看了她一眼，薄脣勾了勾，露出一絲極淡的笑容。“不需要這麼客氣。”
縮在沙發裡的褚景煜努了努嘴，看著被推開遠離自己許多的餅乾，在褚擎天的後背上射了幾記眼刀子。
褚景煜說的金項鍊鑽石項鍊，一個都沒缺。
工作人員一口氣拿出好幾個絲絨盒，裝的就是趙薇妍佩戴的首飾，全都價值不菲。
看著那金光閃閃的顏色，趙薇妍眼暈，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想說點什麼，又發現自己不知道該說什麼。
“小姐，我給您帶上，試試效果。”工作人員熱情似火。
先是跟婚紗本身搭配了鑽石項鍊，旗袍則是選擇了黃金項鍊，沙發上的父子則是等她。
在婚紗店試完，已經下午一點多了，褚景煜有氣無力地靠在沙發上。
趙薇妍拿著包走過去，褚景煜擡起頭，看著打扮迴歸清爽的趙薇妍，頓時恢復了生機勃勃。
“你試完了？是不是可以走了？”他從沙發上跳下來，圍著趙薇妍，最後停在她旁邊，目光瞅著對面的褚擎天。
趙薇妍摸摸他的小腦袋，看了看時間，才發覺已經過了一點了。
“餓壞了吧？讓你先吃個飯再等又不聽。”她故意板著臉訓他。
褚景煜的小手塞到趙薇妍手中，滿不在乎地看了褚擎夜：“爸爸，你走不走啊？不走的話我跟妍妍先走了。”
隨後纔回答趙薇妍的問題，“反正又不差這一時，爸爸不走的話我們去吃飯，吃完之後我回你家。”
“下午不是還有課嗎？吃完飯回去上課。”趙薇妍捏了捏他的小鼻子，不要以爲她看不出來小傢伙不想回去上課。
四歲的孩子，真是天真童趣的時候，多接觸一下同齡的孩子也是好的。
不經意間想到了趙若彤，過完年彤彤就四歲多了，也該去幼兒園的年紀，但趙薇妍不是很放心。
“都請了一天假了，回去還要跟老師解釋，多麻煩啊？你放心吧，老師下面要講的內容我都會，不差一下午的課的。”
褚景煜是打定主意不想回去了，等趙薇妍再開口，小傢伙故意裝傻，問一會兒吃什麼，想忽悠她。
褚擎天起身，在最後面落單，緩緩跟在他們身後。
他將雙手插在口袋裡，說不出的休閒。
褚景煜下午不上課還可以說得過去，但褚擎天，怕是不行。
“隔壁有個餐廳，就近吧，吃完飯我送你回去。”
他顯然也聽到褚景煜剛纔說的了，但話裡沒有透露答應還是不答應，趙薇妍瞇著眼笑了
不過沒有持續多久，問褚擎天，“你下午還要回公司吧。”
“嗯。”男人的腳步走了上來，跟她並排走在一起。
褚景煜原本走在最前面，見此，大眼珠不停地轉啊轉，半響，轉過身小跑回來，硬是擠入趙薇妍和褚擎天的中間。
趙薇妍“……”
小傢伙一隻手牽著趙薇妍，瞟了褚擎天一眼，膽子肥了一點，奶聲奶氣地說：“爸爸，咱們也牽手。”
褚擎天“……”
最終他還是得逞了，一左一右，分別被趙薇妍和褚擎天牽著。
“嗯，這樣就很好嘛，我看其他家庭出去都是這麼牽著手的，咱們也要學習，對不對？爸爸，以後你也是彤彤的爸爸了，她說想坐大馬，下次她就坐你肩膀上，我跟妍妍自己走就好了。”
小傢伙聲音脆脆的，話裡對一個正常家庭的渴望卻表露了出來。
怕死這是褚景煜長這麼大，第一次這麼平凡普通地牽著爸爸媽媽的手，卻盡是滿足。
而且，也沒有忘記彤彤，趙薇妍的心裡軟得一塌糊塗，這個孩子一定是天使，上帝將他送到她和彤彤的身邊，來守護她們母女的。
“謝謝景煜。”她低聲說著，旁邊男人的臉黑了半邊。
褚擎天已經領悟到有了趙薇妍和彤彤之後，自己的地位被降到什麼地步了，因爲面對褚景煜的請求，他連眼皮子都沒動。
——直接忽視。
“不過這樣不好。”趙薇妍飛快加了一句.
褚擎天裝作聽不懂的樣子——
餐廳的距離很近，沒有開車，直接走路過去。
在餐廳門外，褚景煜的小鞋子鞋帶鬆了，趙薇妍叫住他，小傢伙不以爲然不想動，她板著臉讓他站著別動。
“幹嘛幹嘛？一會兒上去再綁就好了……”
卻看到趙薇妍蹲下，伸出白皙纖細的雙手，將他鬆開的鞋帶抓起來。
褚景煜臉色紅了一下，小身板扭捏地搖晃著，顯然是不好意思。
“旁邊還有人呢，你先鬆開吧，爸爸抱我上去。”褚景煜有點餓壞了，剛纔跟趙薇妍扯嘴皮子不願意承認。
褚擎天冷冷瞟了兒子一眼，“現在知道不好意思了，剛纔怎麼不自己繫好？”
語氣中很明顯地表示，自己長了腿自己走，他不樂意抱。
褚景煜撇撇嘴，肉呼呼的小手指將趙薇妍的頭髮撩到耳後，悻悻地嘴硬道：“不抱就不抱。”
低下頭，發覺自己沒注意的時候，趙薇妍已經將他的鞋帶綁好了，還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等一下，這個腳的也重新綁一下，不然一會兒肯定又鬆開了。”趙薇妍輕聲說著。
“好！”原本不好意思的褚景煜乖乖點頭，應答的聲音裡多了一絲愉悅。
“妍妍你真好，遇見你我真幸福。”褚景煜奶聲奶氣地說著，嘴巴甜得掉牙。
趙薇妍拍拍他的鞋面，笑著站起身，“怎麼突然發出這樣的感慨了？”
“怎麼是突然？我一直都這麼認爲的！”褚景煜用無比肯定的語氣回答。
站起身轉過頭，卻發現餐廳門口，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
天氣微冷，許寧川穿著一件長款的卡其色風衣，黑色的西褲，雙手插在風衣的口袋裡。
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餐廳門口，長相和衣品不凡，讓許寧川頓時成了衆人關注的焦點。
光這樣的相貌，趙薇妍想到一個詞：風華絕代。
趙薇妍的笑容僵在嘴角，慢慢的收斂起來，牽著褚景煜的手不再說話。
而很明顯的，褚景煜剛纔也是故意的，爲的就是說給許寧川聽。
年紀小小的，一肚子壞水，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學的。
褚擎天跟許寧川頷首，算是打招呼。
後者的目光一動不動地盯著趙薇妍，凌厲的劍眉微微擰起，打了一個結。
剛纔的那一幕，像刀刻一般映入腦海，她低著頭，溫柔地給褚景煜綁鞋帶的畫
面揮之不去。
看著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許寧川感覺胸口憋了一股氣，以至於直接壓到了心臟，讓他那顆心都沒了跳動的頻率。
“許總。”褚擎天的眸子淡淡掃過許寧川，一雙漆黑的眼睛似乎沒有看到許寧川臉上異樣的表情。
許寧川被褚擎天打招呼的聲音叫了回神，他抿了抿脣，緩緩點頭。“褚總。”
兩人不熟悉，卻也不是不認識。
他想到被自己揉得皺巴巴的，躺在自己抽屜裡的請柬，對於褚擎天，怎麼也無法釋放出善意。
褚擎天不是褚擎夜，不會順著許寧川的話往下說，淡淡地打了一聲招呼之後，他便看向趙薇妍兩人。
“好了嗎？上去吧。”態度大大方方的。
手心裡一陣溫柔，褚景煜不滿地拽了拽她的右手，雖然不知道趙薇妍和許寧川的具體，但他對許寧川一直都有一種不太好的敵意。
“嗯，好。”趙薇妍反握著小傢伙的手，溫聲回答。
低垂的眼睛並沒有過多看許寧川，自然也不知道他放在口袋裡的手不知何時捲起，捏成拳。
她的腳步經過許寧川，兩人沒有打招呼，陌生得好像根本不認識。
趙薇妍聽到自己心臟如雷擊鼓的聲音，他的氣息一點點怨氣，攥緊褚景煜的手，微笑著看向前方。
餐廳裡，另一個人大步走出來。
是在海城有過幾面之緣的範世琦。
見到趙薇妍，他也很是驚訝，綻放出一抹溫和的笑容，衝著趙薇妍打招呼。“薇妍，你也來吃飯？”
褚擎天的腳步慢慢停下，微微轉身，瞥了範世琦一眼，淡聲問趙薇妍：“熟人？”
知道他這是在問自己，趙薇妍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對於範世琦她根本說不上是熟人。
“一個朋友。”算是朋友吧？
“我進去點餐，在二樓靠窗口的位置。”褚擎天說著，望向褚景煜，“景煜，我們先上去。”
見此，趙薇妍想說褚擎天沒有必要這樣，她跟範世琦的交情，能到打個招呼已經不錯了，至於什麼敘舊的，趙薇妍是不抱著這樣的幻想的。
再者她已經離開了許氏。
但褚擎天的腳步已經比她快一步，走了進去。
被他牽在手裡的褚景煜似乎有些不放心，走幾步就回頭看趙薇妍一眼，然後，衝著外面的許寧川齜了齜牙。
“這個時候纔來吃飯？”範世琦笑著問。
趙薇妍點頭，客氣地回答：“範總來桐城是因爲生意吧？”
她知道範世琦因爲上一次的事對自己感到抱歉，這肯定也是他主動跟自己寒暄的理由。
只不過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久，趙薇妍想說自己都快忘記了。
她想到餐廳外面的許寧川，難道範總跟許寧川一起吃飯？
“對，跟許氏的合作案正在交涉。我第一次來桐城，不妨由你來當導遊，帶我到周圍逛逛？”
知道她是業務部的，範世琦拋出一條橄欖枝。
若是換了之前，這條橄欖枝對趙薇妍應該是一個籌碼，但是現在——
“抱歉範總，我已經辭職，不是許氏的員工了。”
——————
範世琦沒有逗留多久，走出餐廳，許寧川站在外面。
“讓你久等了，剛纔跟薇妍遇到，沒想到她竟然辭職了。”範世琦有些驚訝的語氣，提起趙薇妍，許寧川的臉色黑沉黑沉的。
“沒有逛過桐城，還想麻煩她當一回導遊的。”語氣頗爲遺憾。
原本沉默的許寧川勾了勾嘴角，導遊兩個字，莫名諷刺。
“不妨叫公司的其他員工帶你周圍看看，至於趙薇妍，怕是不方便。”
“咦？”
“快結婚的人了，怎麼可能四處走動？”
說完，許寧川邁開腳步，直接走了出去。
範世琦在後面一愣，快結婚的人，這幾個字讓他想起剛纔趙薇妍前面的一大一小。
——————
午餐後，趙薇妍牽著褚景煜的手，跟褚擎天一前一後地離開餐廳。
褚景煜想著不去上課，黑溜溜的眼睛看向褚擎天，大聲體貼地說：“爸爸，你先回公司工作吧，我跟妍妍自己回去就好了。這外面就有公交，很方便的。”
還知道外面就有公交，小傢伙到底打聽了多少？
褚擎天瞄了兒子一眼，褚景煜不由自主地挺直脊背，一副嚴肅的樣子。
關於自己回去還是褚擎天送他們回去這事上，趙薇妍的想法跟褚景煜是一致的。
她住的地方跟褚擎天的公司背道而馳，送她回去再回公司的話，還不如不回。
“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你有事忙，回公司吧，我送景煜去學校之後便回去。”
“哎，妍妍你說話不算話，都已經請了假的。”褚景煜不滿地跺跺腳，小皮鞋噔噔作響。
“我剛纔沒答應呢。”趙薇妍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笑瞇瞇地說。
相比起來，褚擎天這個時候稍微不客氣了一下。
“那你小心點。”這話是對趙薇妍說的。
也默認了她那句送景煜去學校的做法。
頓時小傢伙的表情更不好看了，故意大聲哼，生怕旁邊的兩個人聽不到。
褚擎天開車離去後，褚景煜將手從趙薇妍手中抽出來，挺著小肚子目不斜視走向公交站。
“生氣了？連理都不理我啦？”趙薇妍莞爾，跟在他的背後，亦步亦趨。
小傢伙的腳步在公交站處停下，爬到站臺前的椅子坐好，拉開書包在裡面找。
趙薇妍眼尖，將他的小手套拿出來。
“會不會冷？要不要帶上手套？”她彎腰。
褚景煜又是大聲哼了一下，“不用，凍不壞的。”
繼續在書包裡翻。
然後在小格子裡面找到兩塊錢硬幣，捏在小胖手裡，一個左一個右。
“你拿硬幣做什麼？”趙薇妍有些驚訝，褚景煜瞥開視線，“搭車回去啊，我知道去我學校坐463，也不麻煩你了，你還是先回去吧，不然多浪費時間。”
要說多賭氣就有多賭氣，一副被人拋棄的可憐樣子。
趙薇妍哭笑不得，乾脆將褚景煜從椅子上抱起來。
“哎哎哎，幹嘛幹嘛？大庭廣衆的摟摟抱抱！”褚景煜故意大聲地喊著。
旁邊等車的人好奇地看著這一幕，趙薇妍臉色紅了一下，戳了戳他的小嫩臉。
“你就故意的吧。不是有公交卡嗎？怎麼拿出硬幣了？”
上次褚景煜看到她的公交卡覺得很新奇，表示他也想要一個，然後趙薇妍給他辦了一個。
不過只有跟她在一起，褚景煜才需要坐公交。
“丟了。”褚景煜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板著臉，一臉的嚴肅。
——————
送褚景煜去了學校，趙薇妍跟老師解釋了幾句，褚景煜才從她懷裡出來，被趙薇妍放到地上。
“好了好了，哪來的那麼多話，回去吧回去吧，看到你就讓我想到爸爸，一個比一個心塞。”褚景煜一副大人的口吻，多不耐煩見到她似的。
趙薇妍不以爲意，將他的書包也遞了過去，“好好學習，知道嗎？”
褚景煜一拳頭砸在棉花上，覺得有些無趣。
他的小身影漸漸消失在視線中，趙薇妍在外面站了一下，才離開。
公交站離幼兒園差不多有一千米的距離，她慢慢地往回走。
許寧川的車子停在路邊已經有一會兒了，他面無表情地坐在椅子上，看著趙薇妍跟褚景煜告別，看著她朝著小孩子揮揮手。
臉上帶著一種母性的溫柔。
然後，他捏在手裡的煙被揉得粉碎，再也沒有抽的慾望。
好不容易趙薇妍轉身走過來，他看了片刻，便推門而出。
突然出現的許寧川讓趙薇妍驚訝地停住腳步，在樹蔭下沒有太陽，天氣彷彿更冷了一些。
“你怎麼會在這裡？”趙薇妍打破彼此間的沉默，率先開口。
許寧川望向她背後的幼兒園，笑的諷刺。
怎麼會在這裡？
他自然不會說是跟著她來的。
“有事嗎？”趙薇妍公事公辦的語氣問他。
許寧川收回視線，大步走了過來，趙薇妍捏緊衣襬，秀氣的眉頭皺了皺。
“你一定要嫁給褚擎天？”
他聲音響起的前一刻，趙薇妍已經打算轉身離開。
而他的聲音，硬生生地叫她頓住，半響沒有反應。
許寧川繞到趙薇妍的面前，森冷的目光跟她對視，在趙薇妍的眼中，他看到了一絲嘲諷。
“許寧川，難道你沒有收到請柬？這種事，還需要親自求證嗎？還是你覺得婚姻大事，也可以拿來當玩笑？”趙薇妍聲音不輕不重地反問。
許寧川的表情微凝，提起那張請柬，讓他想到離她的婚禮又近了。
他低估了趙薇妍，也高估了褚家，以至於最後的結果竟然是這樣。
連日來煩悶不已的心，在她的面前得到一絲解脫。
“自然是不能，但你爲了報恩便嫁給褚擎天，不覺得太草率？”
趙薇熙的事情他們心照不宣，那時候已經鬧了一個大大的不愉快，沒想到後續比不愉快更慘重。
“我這個年紀，總是要嫁人的。嫁給褚擎天，或者嫁給一個平凡的男人對我來說沒有多大的差別。所以，我一點都不覺得草率。”
趙薇妍在他森冷的目光下保持著鎮定，說出來的話，卻直接在許寧川的心捅了一刀。
因爲這句話，他的表情降到冰點，但趙薇妍不後悔。
“你也看到了，我跟景煜的感情很好，我想，嫁給褚擎天，以後我會很幸福。”
“當著我的面，提起褚景煜，你就沒有半點愧疚？”許寧川呵呵輕笑了兩聲，一雙又黑又沉的眼睛翻著冷意。
趙薇妍心裡一縮，她知道許寧川從頭到尾都誤會了褚景煜就是她生的這件事，雖然覺得這種誤會可笑，但她不打算多辯駁。
“如果我說沒有，你會冠於我什麼罪名？水性楊花嗎？愧疚早就在你之前對趙薇熙事件上過去了，我不認爲自己現在還有哪裡對不起你。我追求自己的幸福沒有錯，只有你許寧川，一直沉浸
在過去的仇恨之中。”
她不知道許寧川出現在這裡的用意挑撥離間她很褚擎天對他又有什麼好處？
“趙薇妍，只有我沉浸在仇恨中嗎？你確定你嫁給褚擎天，沒有一絲報復我的意思？”
許寧川冷笑，話裡的意思，讓趙薇妍錯愕地睜大眼睛。
報復這個詞的含義很重，況且還是針對許寧川？
她的表情，讓許寧川覺得自己的猜測並沒有錯，他跟趙薇妍因爲種種的原因走到今天這個境地，她這樣做，或許純粹是報復。
“你沒有必要，褚擎天這種人不適合你，你爲什麼就是聽不進去？”許寧川的語氣緩和了下來。
說不上來，她跟褚擎天結婚，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結果。
至於他想要什麼樣的結果，連許寧川也是茫然。
這大概是他目前爲止，唯一茫然的地方。
“許寧川，你想多了吧？”趙薇妍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
“我沒那閒工夫去報復你，嫁給褚擎天，我心甘情願，而不是被迫，又或者說跟你有什麼關係。你不想要我嫁給褚擎天，是見不得我好，還是說你根本就沒有放下我，你還喜歡我？”
說到最後一句，趙薇妍原本咄咄逼人的語氣柔和了一些，有一絲悸動在那一顆悄然覺醒，看向許寧川的目光，也不禁多了一絲她自己都沒發覺的期待。
如果他的答案是肯定的……
這個念頭剛剛竄入腦海，就被趙薇妍直接搖頭甩了出去，她還在妄想著什麼？
“趙薇妍，你怎麼不直接說我還愛著你？”許寧川的臉冷酷至極。
他話裡的嘲諷，讓趙薇妍心裡一麻，對，怎麼不說他還愛著她？
癡心妄想的自己。
“呵，既然不是，那你管這麼多做什麼？你不是我的家人，不是朋友，無權干涉我的一切。”
趙薇妍的理智慢慢迴歸，將心裡的翻騰壓下。
她扯了扯嘴角，笑得發苦：“還有，希望你能參加我的婚禮，再見。”
————
因爲許寧川的出現，趙薇妍的心情跌到谷底。
不過去星雲豪庭的事情，沒有被她忘記。
公交只走到一半，趙薇妍又接到了彤彤的電話，問她過來了沒有。
她搭的公交不是到星雲豪庭的，但聽到彤彤稚嫩的聲音，心知自己這段時間多有冷落她的趙薇妍在此處的站點停了下來。
她拎著一個禮盒，直接招手叫了一輛出租車。
而趙薇妍不知道的地方，許寧川的車子像遊魂一樣跟在她的後面，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看著她改道而行，許寧川漠然地看著那輛出租車，腦袋裡有兩個小人在撕扯。
他這輩子遇到的麻煩，總是來自於趙薇妍，而此刻他的理智在天人交戰。
一想到她要爲別的男人披上婚紗，步入婚姻的殿堂，許寧川幾乎要發狂。
他的內心住著一個惡魔，只有趙薇妍能將它刺激出來。
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趙薇妍嫁給褚擎天，可是作爲一個男人，他有著絕對強烈的自尊心，那句自降身份我還喜歡你的話，他無論如何說不出口。
每每緩和一下他們的氣氛的時候，褚景煜就在他的面前晃一圈，晃得許寧川身體裡的魔鬼又跑出來。
他恨趙薇妍跟褚擎天的過去。
這一次，許寧川知道，如果真的沒有攔下，她跟褚擎天真的會結婚。
從褚景煜的幼兒園，到同德小區，許寧川估計要一個小時的時間。
他的理智最終還是被情感打敗，捏緊了方向盤，中途做下艱難的決定。
她剛纔問自己還喜歡她的時候，心裡肯定還有一絲期盼的，他們在一起過的時間可以證明，他記得在重逢的時候，趙薇妍眼底的情意。
“趙薇妍，這一次，換你贏了。”許寧川抿著脣，坐在車上自言自語。
他打算到了終點站，就跟趙薇妍說清楚，但沒想到原本要去同德小區的車子，在中途趙薇妍突然下車了，直接穿過人行道走到馬路對面招了一輛公交車。
許寧川的臉色黑沉黑沉的，咬牙，記住出租車的車牌號，將車子開到前面繞了個彎重新跟上。
他以爲趙薇妍要回去幼兒園，但沒想到出租車竟然拐向另一個方向。
許寧川跟著跟著，後面的路段就有些熟悉了。
他去過星雲豪庭幾次，而他的記憶裡很好。
左胸的心臟意外地加快了速度，許寧川跟在後面，隔得遠遠的，怕自己一個眨眼，出租車就消失了。
“師傅，在前面路口停下就好了。”
還有一段路的時間，趙薇妍走了進去，一邊打電話給趙母，自己已經到了。
許寧川的車子在後面停下，他抿著脣看著遠處趙薇妍的背影，一點一點變小。
趙薇妍怎麼會來這裡？
他心裡的疑惑一閃而過，而等他下車之後，他看到趙薇妍熟稔地跟保安打了一聲招呼。
讓保安幫她開門。
徐寧濤擡頭，看著十幾層的高樓，裡面住的他唯一認識的就市彤彤。
他彷彿抓住了什麼。
那雙跟趙薇妍如出一撤的大眼睛，許寧川的呼吸不知不覺漏了半拍，彤彤的全名叫什麼？
他竟然從來沒問過！
許寧川驚出一身冷汗，他拿出手機，記得上次在遊樂園，小丫頭哀求著要跟乾爹合影，他只拍了一張。
在相冊輕易地找到了彤彤的照片，因爲許寧川的手機裡跟本沒有照片。
他點開，彤彤被他抱在懷裡，撲閃撲閃著大眼睛，對著鏡頭，比了一個剪刀手。
——————
趙薇妍到的時候，彤彤已經早就不生她的氣了，一進門小丫頭就撲了過去。
“媽咪，你終於來了。”抱著趙薇妍的腿，聲音小小的，帶著一絲哭腔。
小孩子的情緒說來就來，趙薇妍忙蹲下，將女兒抱在懷裡。
“對不起彤彤，媽咪食言了，今天下午和晚上都陪你好不好？”
“一起睡覺。”彤彤眼睛紅彤彤的，嘟著嘴吧要求。
趙薇妍不敢反駁，知道這段時間最對不起的就是彤彤，吟哦日今天格外的好說話。
她將包包放下，手裡還有一個購物袋，裡面裝的是彤彤的小禮服。
“看看你的禮服，適不適合，穿給媽咪看看。”趙薇妍說著，將彤彤放在沙發上，小丫頭好奇地看著漂亮的大盒子。
也是白色的花童服，跟褚景煜的小西裝相映，趙薇妍眼眶一熱，在趙若彤的小臉上親了一口。
“寶貝，對不起。”
趙若彤臉蛋紅了一下，見趙薇妍態度誠懇，心情飛揚了起來。
趙薇妍拿新的衣服給她換上，小小的禮服穿在趙若彤的身上合適極了。
“真漂亮。”她將小丫頭抱起來，母女兩額頭對著額頭。
趙薇熙遊魂一樣飄出來，看到趙若彤身上的禮服，眼底閃過一抹情緒。
小傢伙穿著新衣服，在沙發的旁邊轉了一個圈，笑聲大大的。
趙薇妍直起身，跟趙薇熙頷首，算是打招呼。
她們依然是沒什麼話說，不過也沒像以前一樣針鋒相對，目前的局面還是趙薇妍樂意見到的。
“媽咪，聽說動物園有猴子和大象。”趙若彤叫了趙薇熙一句姨姨，試探性地問趙薇妍。
在寧鄉那個小地方，村裡來過一次馬戲團，趙若彤看過猴子，對猴子特別喜歡。
而大象，則是她看電視看到的，而到了桐城，褚景煜偶爾提上一句，又有許寧川帶她出去玩過，小丫頭是越來越嚮往外面的世界了。
趙薇妍聽出了女兒的意思，抱著她將她放到腿上。“想去動物園是嗎？”
她摸著趙若彤的頭髮，輕聲問。
到目前爲止，趙薇妍也很矛盾，到底該如何，讓趙若彤的身份不被知道。
“想。”趙若彤小聲地應了一句，可憐極了。
“小哥哥說了，動物園有好多好多動物，孔雀，鳥，魚。”趙若彤比著手指，煞有介事地數著。
若非小丫頭懂事乖巧，換了脾氣大一點的孩子，直接就跟她鬧了。
趙薇妍越聽心裡越不是滋味，她揉了揉小丫頭的頭髮，狠了下心，乾脆答應了下來。
“不過要明天去才行，因爲現在已經四點多了，到動物園的時候都要關門了。明天媽咪帶你去，好不好？”趙薇妍一副商量的語氣。
頂多出去的時候，她帶個帽子和口罩，將一張臉包起來，否則一直這樣對彤彤的成長也不好。
趙若彤亮晶晶的眼淚全是難以置信，“真的嗎？真的可以去？”
“真的！”趙薇妍肯定地說。
“媽咪，你真好，我愛你。”滿足了她的念頭，小傢伙嘴甜地表白，早上板著臉的人早就不知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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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咪，我們來做蛋糕好不好？外婆說這裡可以做蛋糕，我想吃媽咪親手做的。”趙若彤撲閃撲閃著大眼睛，小聲地說著。
趙薇妍放開她，走進廚房，看到了烤箱。
沒想到褚擎天竟然會置辦烤箱，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這個小小的要求，趙薇妍是絕對會滿意女兒的。
“不過沒有買到材料，媽咪下樓去超市買，彤彤再這裡等我。”
趙薇妍像小尾巴一樣跟在她的身後，賣萌撒嬌：“我也一起去嘛，就在樓下的超市，很近的對不對？我去過的！”
趙薇妍敵不過她，最好答應了。
母女兩手牽著手下樓，走的時候，趙薇熙破天荒開了一次口。
“我也一起，要買點東西。”
趙薇妍驚訝地看著她，隨即緩緩點頭。
兩大一小的身影從大門口出來，許寧川坐在咖啡廳裡的眸光沒有在那個畫面移開過。
他捏緊杯子，這一幕，似乎太過湊巧。
他的腳步幾乎想立刻衝出去問清楚，但被許寧川強行忍住了。
彤彤，是個不可思議的存在。
他本就喜歡她，如果，她真的是自己的女兒……
拿出手機，給上官彥打了個電話。“你去給我查查趙薇妍的母親叫什麼，還有，星雲豪庭3棟8樓的住戶分別是誰，越快越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