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0章:人微言輕
望著面前的杜遠、廖化,又看看身后的周倉、裴元紹,永久輕輕地笑了笑。四個人都是虎將,兩個為波才打前鋒,兩個為波才斷后,一直戰(zhàn)斗到最后,雖然被俘虜,但是掩護波才逃了出去,做到了一個將領(lǐng)該做的。
“你們?yōu)椴ú艖?zhàn)斗到最后一刻,盡到了將領(lǐng)的職責(zé),都是好樣的。從現(xiàn)在起你們與過去一切兩斷,以后我們就是兄弟,走吧,到大營去看看?!?
這時候,天已經(jīng)微微發(fā)亮,東方出現(xiàn)了魚肚白。讓人驚訝的是,厚厚的烏云漸漸的變淡,然后慢慢散開了。不知什么時候,大風(fēng)竟然也溫順了許多,變成了夏日清晨徐徐的涼風(fēng)。
整個戰(zhàn)場也平靜下來,遍地都是殘肢斷臂,濃濃的血腥味在田野里彌漫。被俘虜?shù)狞S巾軍士兵們自己在打掃戰(zhàn)場,掩埋尸首,收攏裝備,把受傷的士兵們抬到大營里去。
不遠處,李時、李上正帶著鮮卑奴隸們清理糧草、財物、輜重,戰(zhàn)斗一結(jié)束,就是他們最開心的時候。而大營里,華佗和他的幾個徒弟卻忙得不可開交,別人的戰(zhàn)斗結(jié)束了,他們的戰(zhàn)斗才剛剛開始。
參加戰(zhàn)斗的朝廷大軍正在集合,看樣子準備返回長社。今天的戰(zhàn)斗,他們也是立了大功,不過他們的收獲也不小,不僅抓了一萬多俘虜,還繳獲了一千五百多輛大車。
正當永久一隊人馬往大營走的時候,突然從西邊來了一大隊人馬,大約有五千多人。陣容威嚴,盔甲明亮,一看就知道是朝廷的正規(guī)軍。遠遠的,永久就看見那帥旗上寫著個大大的“曹”字,估摸著應(yīng)該是朝廷派遣的援軍到了。
大家停下腳步,等待那隊援兵過來。只見那為首的將領(lǐng)三十歲左右,中等身材,五官端正,臉色白凈,特別顯眼的是他那一雙不大的眼睛透著精明、狡詐。那隊朝廷官兵沒作停留,徑直來到永久他們的面前,未曾說話,已是笑容滿面。
“敢問閣下是……”
隱隱的,永久在心中斷定這就是曹操。這可是一代梟雄,真正的對手,自己要想有所作為,遲早要過他這一關(guān)。不由得仔細打量了一番,卻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驚人之處,連忙陪笑著還禮。
“我是幽州義軍永久,不知大人是……”
那朝廷官軍將領(lǐng)很驚奇地打量了永久一會,又看了看他身后的眾將,小眼睛里閃現(xiàn)出幾分惋惜。從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對義軍不怎么看重,可是對幾位義軍將領(lǐng)倒是很感興趣。
“我乃騎都尉曹操。皇甫嵩、朱雋兩位將軍大人在哪里?波才已經(jīng)被消滅了嗎?”
果然是曹操!怎么看不出來什么奸臣相呢?永久心中暗笑,不好意思,長社之戰(zhàn)就提前了那么幾個時辰,戰(zhàn)斗已經(jīng)結(jié)束。這回可沒有你什么事了,你來遲了一步,歷史會不會因此而改變?
“皇甫嵩、朱雋兩位將軍大人正在長社城墻上,戰(zhàn)斗已經(jīng)結(jié)束,可惜波才跑了?!?
曹操的臉上很有些失望的神色,他千里迢迢地從洛陽趕來,不就是為建功立業(yè)嗎?到手的大功飛了,怎么能不懊悔?他沒有心思再說下去了,朝永久等抱拳一拱。
“軍務(wù)在身,不便多待,告辭。”
等到曹操走了,永久一行人來到了黃巾大營。昨晚的一把大火,把黃巾軍大營的東邊部分都燒光了,只保留了西邊部分,大量的糧草、準備、輜重完好無損。稍稍重建,就可以重新作為營房。
“永大哥,這波才可真是富裕。打掃戰(zhàn)場的結(jié)果出來了,俘虜十二萬多人,繳獲糧草、輜重等物質(zhì)就有一萬五千多車,光金銀、財寶就有一百八十多車,還有良馬七千多匹,耕牛五萬多頭??上У氖?,有一千多車物質(zhì)讓朝廷官軍搶走了?!?
李時滿臉紅光的向永久報告著戰(zhàn)果,這倒不是波才富裕,而是汝南、穎川、陳國等地的官府、財主富裕。凡正這些財主也是從百姓的手中巧取豪奪來的,波才搶了也應(yīng)該,我們再從波才的手中搶回,也算是物盡其用。
“八弟,有了這么多馬匹,你們再挑選二千人,訓(xùn)練成騎兵,把這些俘虜和物質(zhì)送到廣陽去?!?
高順答應(yīng)一聲,叫上裴元紹、周倉、廖化、杜遠等跟著去挑人。這些人畢竟是他們的兵,他們更熟悉士兵的情況。這時,有幾個朝廷官兵騎著馬跑了過來。
“哪位是幽州義軍首領(lǐng)永久?左中郎將皇甫嵩大人、右中郎將朱雋大人有請?!?
要去見皇甫嵩、朱雋了,永久不免有些激動。這兩人可是大漢末年有名的軍事將領(lǐng),也是真正的忠義之臣。身居要職,手握兵權(quán),甘為朝廷盡忠,而沒有成為一代梟雄,唯此二人矣,永久心中充滿了高山仰止的敬仰。
永久叫上關(guān)羽、張飛、典韋、許褚、顏良、文丑,一起來到長社城中。朝廷官軍的指揮部暫時設(shè)在長社縣衙里,通報過姓名,由幾個官兵引著,來到縣衙大堂。
“見過兩位將軍大人?!?
皇甫嵩、朱雋端坐在縣衙大堂上,兩邊站著幾個官軍將領(lǐng)。從永久進來的時候,他們就一直在仔細打量??吹矫媲巴湫蹓训钠呶痪逎h,不由得微微動容。
“鑒于你沒有官職,我們就稱呼你為永公子吧。長社一戰(zhàn),永公子居功甚偉,本將軍擬上奏朝廷,嘉獎永公子及其幽州義軍將士。你把有功將士名單呈報上來,本將軍一并上奏?!?
皇甫嵩是一個高風(fēng)亮節(jié)的名士,就是自己有功,也常常把功勞讓給下屬,更不會貪圖他人功勞。永久面露笑容,雙手抱拳,深深鞠了一躬。
“多謝將軍大人。”
朱雋看起來要比皇甫嵩年青的多,他面帶微笑,點了點頭,用手指了指兩邊站著的將領(lǐng),向永久一一作了介紹。
“這位是騎都尉曹操,這位是中軍校尉袁紹,這位是折沖校尉袁術(shù)。”
牛人,都是牛人,大漢未來就是這些人叱咤風(fēng)云的天下。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將來肯定要和這些人打交道。
“見過各位大人。這幾位是關(guān)羽、張飛、典韋、許褚、顏良、文丑,都是我的兄弟?!?
永久把自己的兄弟也向皇甫嵩、朱雋和幾個朝廷將領(lǐng)作了介紹,特別強調(diào)這些人都是兄弟。有了這樣一批將領(lǐng),諒你們也不敢小視。
“呵呵,永公子,你的幾位兄弟可都是猛將啊,這真是我大漢之幸。永公子,據(jù)我們斥侯探知,波才率余部十萬多人,已經(jīng)逃往陽翟。我軍欲立即拔營出發(fā),攻打陽翟,不知永公子何時出發(fā)?”
對于永久的幾個兄弟,朱雋倒是從心里贊賞,夸獎幾句,就提到攻打陽翟。永久肯定是要去的,不過自己是騎兵,攻城那是你們步兵的事,總不能要騎兵幫你去攻城吧。
“隨時可以出發(fā)?!?
皇甫嵩看著永久,輕輕點了點頭。又回頭與朱雋商量了幾句,他們兩人可是老搭檔,性格相似,意氣相投,很快就達成了一致。
“很好,大軍明天出發(fā)。今天把黃巾俘虜都殺了,把繳獲的物質(zhì)都燒了?!?
啊……?永久驚訝的張大了嘴巴,沒聽錯吧?猛然想起皇甫嵩可是殺過好幾十萬黃巾俘虜,真是個殘忍的家伙啊,剛才心中的敬佩立即大打了折扣。
“將軍大人,幽州義兵都是私人資助的,糧草緊張,裝備奇缺,繳獲黃巾軍物質(zhì)正好補充。再說幽州地廣人稀,胡人猖獗,把這些俘虜送到幽州開荒種田,正好可以為朝廷戍邊?!?
皇甫嵩的臉上立即露出不悅的神色,他冷冷的盯著永久,好久沒有說話。朱雋一時也有些尷尬,他沒料到在這件小事上發(fā)生沖突,連忙向永久遞過眼色,示意永久讓步??墒怯谰镁彤敍]看見,自己打仗的目的就是俘虜和錢財,原則問題決不松口。朱雋無奈,又同皇甫嵩商量了幾句,回頭惡狠狠地看了看永久。
“那好吧,你們義軍抓獲的俘虜和繳獲的物質(zhì)你們自己處理。朝廷官軍抓獲的俘虜全部殺了,繳獲的物質(zhì)全部燒了?!?
這就是你們商量的結(jié)果?永久心中立刻生起一股無名之火,這可是同胞,有必要都殺了嗎?再說那些物質(zhì)又有什么罪,非要燒了?就是你們不要,可以給我嘛,這點好事也不做﹗
“將軍大人,那些俘虜也是大漢子民,愚昧無知,受張角蠱惑,才投身為賊。將軍大人不也建議朝廷大赦天下,唯張角不赦嗎?再說殺俘不祥,有傷天和,這樣做豈不有損將軍大人聲望?”
永久本是好意相勸,能救下俘虜也算積了幾份陰德。誰知皇甫嵩一聽竟然異常惱怒,橫眉豎眼,連胡子都翹了起來,聲音也提高了八度。
“什么大漢子民,就是一群亂臣賊子。反叛逆賊,罪不容誅。命令刀斧手立即執(zhí)行,明天兵發(fā)陽翟?!?
皇甫嵩說完,狠地站了起來,瞪了永久一眼,轉(zhuǎn)身氣哼哼地走了,把大伙涼在了那里。朱雋也站了起來,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淡淡地看了看永久。
“永公子也去準備吧,別誤了明天按時出發(fā)?!?
官軍抓獲的俘虜就在長社城外,永久和兄弟們從長社城里出來,就看到官軍正在殺人。大家也是氣鼓鼓的,敢怒不敢言。受到永久的熏陶,幾個兄弟對于殺戮俘虜也很反感。縱然有罪,也罪不致死,他們只不過是普通士兵而已,罰他們勞役有何不可?
這些將軍們,還有以后的諸候們,對于異族他們倒是講究仁義,以德服人,而對于同胞,卻異常殘忍,動不動就坑俘、屠城,把一個強盛的民族殺的四分五裂,茍延殘喘。從東漢末年的動亂,到魏晉統(tǒng)一全國,全國的人口從五千多萬,只剩下五百多萬,以至于五胡亂華,漢人瀕臨滅絕。
永久的心情非常郁悶,路上再也懶得說一句話。幾個兄弟也沒了說話的興趣,大家悶悶不樂地朝大營里去走。剛走到大營門口,突然看到一個青年的黃巾小兵跪在前面,攔住了永久他們的去路。
兄弟心中火氣正盛,當即就要動手,永久連忙抬手止住了他們。一個年青的黃巾小兵,又能人什么事跪求他的呢?永久跳下馬來,徑直走到那小兵面前,朝他笑了笑。
“你叫什么名字?有什么事找我?”
那黃巾小兵抬起頭,仔細地打量起永久來。這時永久才發(fā)現(xiàn),這還是一個孩子,然而幼稚的臉上卻有著與年齡不相稱的哀傷,迷亂的眼神透著淡淡的哀怨。他猛地在地上叩了三個響頭,幾乎是哭了出來。
“大人,我叫王順,大家都叫我二順子,今年十八歲。我想當你們的騎兵,可是你們選兵的大人不要我,他說我太單薄了。我才十八歲呀,還會長結(jié)實的。”
永久上前一步,把他拉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還真是有點單薄,和這個時代的大多數(shù)人一樣,一看就知道這是從小營養(yǎng)不良。唉,我們這個民族真是苦難的民族啊,永久不由得搖了搖頭。
“你為什么一定要當兵呢?到幽州種田不是很好嗎?”
“大人,我們一個村子的人差不多都餓死了,是過路的黃巾軍救了我們,我們就全部參加了黃巾軍,結(jié)果又差不多都被官軍殺了,就剩下我和春子哥兩人。是你們的醫(yī)生救了春子哥,我看出來你們是仁義之師,我要跟著你們?!?
永久的心里突然涌出一股莫名其妙的傷感,那些高高在上的帝王、將相、豪門、士族,誰真正把天下的百姓放在眼里?滿朝的文武百官都把張角叛亂的起因歸罪于宦官,誰曾想到過連飯都吃不飽百姓才是真正的主力?張角只不過是個點火者而已。
“好的,我答應(yīng)了,你去報名吧,好好干?!?
“謝過大人。”
永久剛到帳篷,裴元紹、周倉、廖化、杜遠就來了,臉色異常難看。還沒開口,華佗也跑來了,更是氣鼓鼓的,仿佛永久欠了他多少擔(dān)陳芝麻、亂谷子。
“永久兄弟,我跟著你們,是看你們還算仁義。現(xiàn)在怎么連俘虜也殺?這些人也是大漢子民,已經(jīng)投降了,為何還要屠殺?我不干了,這種事我實在看不下去?!?
你有氣,我還有氣呢,我找誰發(fā)火去?幾個兄弟連忙拉住華佗,把剛才的情況向幾個投降的黃巾將領(lǐng)和華佗解釋了一遍。見大家情緒稍微穩(wěn)定,永久決定馬上行動。
“各位兄弟,你們也看到了,朝廷官軍是容不下你們的。八弟,帶上二千騎兵,把這些俘虜和物質(zhì)送到幽州去吧。冀州正在打仗,你們繞道走,安全都達后,快點回來。”
“華先生,我已經(jīng)盡力了,只可惜人微言輕,無力回天。你要是真心想幫助他們,就跟著我們好好干,等我們有了生殺大權(quán),才能幫助天下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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