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超進(jìn)的城池,便見張魯笑著迎了上來,全無陰沉之意,道:“全賴將軍,方能擊退張飛,府衙中已然備下酒宴,將軍且請往宴飲。”
馬超略微一愣,隨即滿面歡欣道:“如此,敢不奉召。”當(dāng)下卸下盔甲,便往府衙宴飲。龐德馬岱二人,亦是緊緊相隨。
入席后,馬超掃視一眼,見楊任楊昂楊松閻圃張衛(wèi)張魯皆在,這才放下一半心來,當(dāng)即道:“今日陣前,不曾贏得張飛,十分慚愧。”
張魯笑道:“孟起莫要自責(zé),張飛享威名久矣,非比旁人。遍觀天下,能與張飛大戰(zhàn)而不落敗者,屈指可數(shù)矣。”
馬超聞言,微微一笑,并不答話。張魯見了,亦是一笑,隨后頗頗勸酒。酒宴將盡,眼見得諸人皆已半醉,張魯忽問:“不知孟起與張飛在陣前交談些什么?”
馬超瞇著眼,醉醺醺道:“無他,.張飛問吾日常起居而。”張魯臉色一肅,忽見旁邊一將怒目視來,觀之,乃是龐德,不由得心中一驚,當(dāng)即住嘴而不再問。不多時,酒宴便散,諸人皆告退不提。便是馬超,亦是在龐德馬岱二人扶持之下往住處歸去。
至得庭院之中,方有親衛(wèi)關(guān)上院.門,馬超已然臉色如常,低聲道:“好張飛,竟被他擺了一道兒。”龐德馬岱俱是一驚,忙問:“少將軍為何如此說?”
馬超淡淡道:“日間交戰(zhàn),吾與張.飛有惺惺相惜之意,其更曾問吾是否愿意歸順,吾言之道張?zhí)卮嵘鹾瘢蝗瘫持1慵捶颠€。不想其下午與吾交戰(zhàn),盡皆與兩軍陣前與吾閑話日常瑣事,如此,必是要離間吾與張魯而。人道張飛莽夫,今觀之,粗中有細(xì)而。”
“怪不得席間張魯言語間有試探之意。”馬岱恍然,“如.此,不若反出城去?”
“不可,便是你我可得走脫,這三家數(shù)十口人,怎生走.脫?”馬超嘆道,“此事還須從長計議啊。”“少將軍,不若明日吾替你大戰(zhàn)張飛,如此,張飛便要用計也無法可施了。”龐德道。
“不可,你若出戰(zhàn),沮授必使甘寧出戰(zhàn)而。”馬超道,“且.少待時日,張飛既欲吾等歸順,必然還有后著,吾等只需小心,能保全家小即可。”龐德馬岱默然。
翌日,張飛由來.城下叫戰(zhàn),馬超自拍馬出陣不提。張魯?shù)热私栽诔巧嫌^戰(zhàn)。此番不待張飛開口,馬超便已經(jīng)攻了上去。一時間,倒是打了個張飛措手不及,只能連連防守。城上張魯這才開了笑顏。而楊松的一雙小眼睛瞇的更緊了。
這一仗,又是打了一整天,除了中午那頓飯,二人竟無少歇。至晚間,張飛回營便道:“那馬超,忒地精明,竟然不讓吾開口,便即來攻,若非吾武藝高強(qiáng),此時已然殞命矣。”
沮授笑道:“如此看來,卻是計策生效了。張魯必然心疑馬超了。三將軍,此番能下南鄭,你當(dāng)居首功。”
“哦?如此說來,先生已有計策?”張飛忙問。
“正是,三將軍且來觀看。”沮授笑道,便將一幅寫了字的絲絹遞與張飛。
張飛接過,展開一看。只見其上概略:皇叔大軍至此,張魯不僅不開門投誠,反而領(lǐng)大軍相抗。其所依靠者,不過馬超之武藝而。今吾愿在張魯面前離間馬超,只望城破之時,能在皇叔面前少提。另吾弟楊柏,現(xiàn)在陽平關(guān)為守將,先生得南鄭后,只需吾一封書信,楊柏必來投降而。落款是楊松。
張飛拿著書信,看過,鼻子一哼,道:“賣主求榮之小人而。”
沮授笑道:“吾亦深知此人,貪戀權(quán)勢,尤愛金錢,常收受賄賂。然其書信來,卻是能離間馬超,如此,得其助力,南鄭不日可下矣。”
張飛聞言,鼻子一哼,他向來嫉惡如仇,自是看不慣此等小人而。正咋此時,忽地有軍士來報,倒是蔣欽將軍回來了。沮授忙叫進(jìn)來,卻見一人跟之而至。蔣欽便為二人介紹到:“此乃是李恢李德昂。”沮授等人忙見禮。張飛卻笑道:“先生此來,莫不是要說馬超來降?”
李恢見是張飛,笑道:“三將軍此番錯矣。吾此番卻是要說張魯盡獻(xiàn)漢中之地而。”
張飛笑道:“公果真能說張魯來降,此番卻似公功績最大了。”
李恢笑道:“吾得皇叔命令,自然能得此功矣。”眾人一笑,便邀其入座。
席間,沮授便把楊松書信遞與李恢,李恢看了,喜道:“如此,張魯必然歸降矣。”
眾人將信將疑,但見李恢胸有成竹,亦是不好多問。
翌日,張飛便去叫陣。馬超開關(guān)來,欲要與張飛大戰(zhàn)。就聽得張飛叫道:“孟起且慢,今番卻是吾大哥處有使者來,要見張?zhí)赜性捳f。且放他進(jìn)去,你我再戰(zhàn)不遲。”
馬超一愣,便見張飛身后果然有一人,文士打扮。當(dāng)即便道:“如此,且待吾稟告太守后,方能放行。”
二人對話,皆被城上張魯聽見,張魯略一遲疑,便揮揮手,命馬超將李恢放進(jìn)來。李恢施施然策馬進(jìn)了城門,走至馬超身邊時,忽地輕輕道:“皇叔盼將軍久矣。”而后不睬有些目瞪口呆的馬超,自進(jìn)城不提。
李恢進(jìn)城后,馬超回過神來,便即喝道:“張飛,你我還要戰(zhàn)否?”
張飛喝道:“吾還怕你不成。”言畢,催馬沖了上去。馬超亦是催馬沖上,當(dāng)即二人便在陣前廝殺。兩軍將士,亦是擂鼓助威不提。
且說李恢進(jìn)了南鄭城,張魯便命閻圃迎至府衙中,并令楊昂楊任楊松張衛(wèi)在城墻觀戰(zhàn),自回府衙等候不提。
李恢進(jìn)了府衙,與張魯見禮后,當(dāng)即入座。張魯便問:“不知先生此來,有何要事?”
李恢笑道:“吾奉劉皇叔之命,前來請張真人就任國師一職。”
“國師?”張魯閻圃俱是吃了一驚,二人對視一眼,張魯便問:“先生此是何意?且吾亦未聞大漢有國師一職。”
“大人可知天下大勢否?”李恢不答反問。
“吾漢中雖然偏僻,更有深山阻隔,然亦知天下大勢。無外乎曹劉相爭罷了。”閻圃見張魯臉色不太好,當(dāng)即插言道。
“既知天下大勢,怎地以漢中彈丸之地,抵抗皇叔大軍呢?”李恢笑道。
“大軍所至之處,皆為齏粉。吾等但為身家性命,不得不抗而。”閻圃看著張魯?shù)哪樕⌒囊硪泶鸬馈?
李恢聞言一笑,道:“劉皇叔仁厚待人,便是江東孫氏投降,亦是不曾傷害半點。更是使楊雷將軍與孫氏聯(lián)姻,結(jié)秦晉之好。張?zhí)鼐迷跐h中,秉承祖上道教,教化諸人,并施糧米。與亂世之中,活人無數(shù)。如此,吾主只有敬佩之心,哪有加害之意?”
“先生既是如此說,那城下數(shù)萬大軍,又是何意?”閻圃道。
“所謂率土之濱莫非王土,漢中自是大漢疆域。劉皇叔以太尉之尊,調(diào)集軍馬行走于大漢疆域,有何不可?”李恢笑道,“且若非如此,漢中數(shù)十萬戶百姓怎能識得天威啊?”
張魯臉色一變,道:“漢中雖然只是彈丸之地,然猶有十萬軍,戰(zhàn)將百員,皇叔豈能視之為無物而?”
李恢笑道:“吾主帳下,關(guān)張呂黃楊趙,皆有萬夫不當(dāng)之勇,其下更有戰(zhàn)將千員,軍士百萬。如此軍力,漢中之地,如何能敵?別的不說,但說城下,便有甘寧三將軍兩員猛將。公之軍中,恐只有馬超龐德方能抵?jǐn)嘲桑俊?
張魯面色鐵青,閻圃卻道:“漢中軍民一心,又豈是強(qiáng)力便可得?”
李恢拍手笑道:“君所言甚是。劉皇叔仁義之名,已然盡入天下人之心矣,況漢中民心乎?”頓了頓,又道:“況且漢中軍中,亦是難以上下一心而。”
張魯聞言,臉色一變,道:“先生此言何意?”
李恢便自袖中取出絲絹,遞與張魯。張魯接過,覽畢,臉色青一陣白一陣,良久長嘆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吶。吾待其不薄,其怎能背吾?”
閻圃聞言,忙接過書信,覽畢,大驚道:“楊松大人如何做得此等事?吾這便下令,將其家小一舉拿下。”
張魯忙阻止道:“不必了。如今形勢明朗,你我皆知此等不過茍延殘喘罷了。若是大軍攻城,你我如何能守住此城?況馬超一心只要報父仇,而天下能助其報父仇者,唯有劉皇叔而。若吾所料不錯,其欲投留皇叔久矣。只是家小在此,更兼吾待他不薄,一時間,不愿撕破臉面而。罷罷罷,既是如此,吾愿將漢中之地,盡數(shù)獻(xiàn)與劉皇叔。”
閻圃聞言,亦道:“也只好如此了。”
李恢大喜,忙起身施禮道:“如此,恢這便回稟主公。大人請放心,待滅了曹操后,定然向天子進(jìn)諫,封張?zhí)貒鴰熤弧!?
張魯聞言苦笑道:“國師不敢望,只愿平安一生而。”
李恢笑道:“大人且請樓上,使兩軍罷戰(zhàn),如此可矣。”
張魯點頭,便即帶了親衛(wèi),與閻圃李恢上了城樓。見士卒猶自鼓噪,張飛馬超猶自力戰(zhàn)不止。張魯便命鳴金收兵。叮叮當(dāng)當(dāng)聲響之后,待馬超張飛分開。張魯便即大喝道:“吾已降劉皇叔矣。軍士將佐,各入軍營,等待命令。”一時間,城上城下,一片默然。
良久,忽地有軍士鼓噪起來,張魯一驚,以為軍士嘩變,細(xì)觀之,卻見軍士乃是歡呼跳躍。心中乃知,原來這軍士看勇猛如馬超,亦是堪堪與張飛打個平手,而自己這方能有幾個與馬超相似的大將,龐德勉強(qiáng)算得上一個。而張飛那邊,光是天下聞名的便有關(guān)羽趙云呂布楊雷黃忠等,其他不知名的更不知凡幾。如此,聽得不用于如此可怕之?dāng)呈謴P殺,哪里還不歡呼雀躍啊。
城上之人,張衛(wèi)先是一怔,隨即道:“大哥,這是為何?”
張魯笑道:“弟弟日后便知。”言畢,卻是看向那些軍士,以及城中聞訊歡呼的百姓,心中亦是感嘆,這漢中城,總算恢復(fù)點大戰(zhàn)來臨之前的樣子了。看來戰(zhàn)爭,還真的是很少有人喜歡啊。張衛(wèi)見張魯如此說,亦是按下心中疑惑,下去整理軍士去了。
楊昂楊任亦是紛紛松了口氣,若是說二人前番還有死守漢中之意的話,見了馬超張飛大戰(zhàn)之后,卻再也沒有那個想法了。憑自己等人的本領(lǐng),遇到這等水準(zhǔn)的將領(lǐng),那絕對是有死無活啊。說句不中聽的話,若是張魯一心要守,二人說不得還要勸他回心轉(zhuǎn)意呢,今番倒是省了事了。當(dāng)即見過李恢后,便往軍營中整備軍馬。獨楊松見得張魯忽地降了劉備,心中有憂有喜,亦是上前見了李恢,并見了張魯。張魯還是如往常一般待他,閻圃卻鼻子哼了一聲,轉(zhuǎn)過身去不搭理他。楊松見狀,亦是不睬他,心道,你在張魯面前時乃是第一紅人,就不信你到劉皇叔帳下還能那么紅。當(dāng)機(jī)立斷,也不搭理閻圃,只是不停與李恢招呼。
再說城下,張飛聞得張魯那聲大喊之后,心中一喜,猶自大笑起來,便對馬超道:“孟起,如今張魯已然歸順,你待如何?”
馬超哼了一聲,不愿意搭理他,當(dāng)然,也不知說什么好。當(dāng)下,龐德便道:“少將軍,院中家小之事,不知如何了。”
馬超一愣,當(dāng)即便要圈馬回城,忽見一騎自城中來,看去,卻是龐德之兄龐柔是也。
馬超忙問:“家小如何了?”龐柔笑道:“少將軍,家小皆無事。張魯派人守衛(wèi)周圍,恐有人趁亂襲擾。吾聞知消息,恐少將軍心焦,特來相告。”
馬超聞言,這才松口氣,放下心來。此時,就聽得一聲大喝:“馬超,到底如何,你想好沒有?”卻是張飛不耐,出言問道。
馬超聞言,心中忿怒,有你這樣的么?便是招降,態(tài)度也得好一點兒吧。當(dāng)即圈馬回來,喝道:“三黑子,可敢再與吾大戰(zhàn)一番乎?”
張飛一愣,自己被人這么叫可是第一回,隨即應(yīng)道:“戰(zhàn)便戰(zhàn),吾還怕你不成。”當(dāng)下二人催馬,就欲再廝殺一番。此時,就聽得一聲喝道:“三將軍且慢。”張飛一愣,住了手,回身看去,卻見沮授騎著馬就出來了。身后跟著蔣欽文聘甘寧。這邊龐德馬岱龐柔亦是攔著馬超,生怕這位少將軍火大,一怒之下沖了上去,這后果,可就有些難以承受了。
沮授來到近前,先給張飛施禮,方對馬超道:“孟起將軍,吾主盼將軍久矣,還望將軍能歸屬帳下,吾主必將掃榻以待。”
馬超臉色立馬好起來,忙道:“蒙皇叔厚愛,超焉敢不從。”言畢,身后龐德馬岱龐柔亦是齊聲道:“吾等愿意隨少將軍歸降。”
沮授面帶喜色,忙道:“如此,且往城中,見過張?zhí)兀僮鞔蛩恪!毙闹袇s是苦澀一笑,看來這軍方,又多了一個派別啊,嗯,或許是兩個派別。涼州一派,漢中一派。
諸人齊聚郡守府衙,紛紛見禮,而后落座。沮授便道:“如今既為一家人,張?zhí)厍艺垙埿l(wèi)將軍守漢中,其余人等,各司其職。張?zhí)伛R超將軍請隨吾往涪水關(guān)見主公。”諸人齊道應(yīng)該,便傳上酒宴,宴飲不提。
且說劉備用諸葛亮之計,破了雒縣后。便命大將魏延為先鋒,進(jìn)軍至綿竹關(guān)下。此處乃成都最后一處關(guān)隘,過了此處,成都再也無險可守。魏延進(jìn)軍至關(guān)前,便見其上大旗乃是劉字,不由吃一驚道:“難道此處是劉璋親自來守。”當(dāng)即派人回報劉備。、
劉備聞報,自與諸葛亮進(jìn)至關(guān)下,命軍士呼喝請其主帥答話。片刻,便見一年輕男子,立在城樓之上,面對劉備施禮道:“劉循見過叔父。”眾人方知,乃是劉璋長子劉循。
當(dāng)即劉備便道:“賢侄免禮,你父可在關(guān)中?”
劉循答道:“未曾。此城中但有吾舅父吳懿在此。”頓了頓,又道:“循有一言,不得不發(fā)。叔父仁義之名播與天下,何故背反盟約,來攻益州?此行此舉,就不怕天下人恥笑么?”
劉備聞言默然不語。諸葛亮見了,長笑道:“黃口小兒,豈知大義乎?你父劉季玉背反盟約在先,更心內(nèi)無有朝廷,不尊奉當(dāng)朝太尉之令。其為謀反而。今天軍到此,不知歸降,反而率軍抵抗,徒增殺孽,此真不識時務(wù)之舉矣。”
劉循在關(guān)上聞言,不由大笑道:“汝此言真是強(qiáng)詞奪理矣。既然說言不聽,只有刀兵相見了。”言畢,一揮手,但見關(guān)上現(xiàn)出數(shù)員大將,有張任劉璝吳蘭雷銅等,齊齊在上。
劉循笑道:“吾蜀中尚有戰(zhàn)將千員,軍士百萬。汝等盡管一關(guān)關(guān)來破。令嚴(yán)顏將軍已然率軍前來,以吾等數(shù)萬疲兵,便能破益州否?”言畢,關(guān)上諸將皆是大笑。
劉備諸葛亮聞言,對視一眼,便即回轉(zhuǎn),此時,聽得一聲大呼:“孺子怎敢不尊長上?”言畢,只聞咻地一聲,一支羽箭飛出,直取劉循。張任大驚,不及取盾,抬腳一踹,將劉循踹過一邊,那支箭恰恰擦著劉循耳邊飛過,嚇出眾人一身冷汗。卻是魏延見關(guān)上諸人猖狂,故而放箭,欲要射殺劉循,以立軍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