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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三年之約

曹操喪葬期間,卞夫人的三個兒子之中手握重兵的是老二曹彰‘以父親臨死之前的晚上與曹丕徹夜長談後,便一病不起’爲由討伐曹丕,穿著一身縞素領(lǐng)間秀有半黑半白祥雲(yún)裝飾的曹丕聽後嘴角噙出一絲冷笑:“就他一介武夫還來討伐我!”

隨後派謀士司馬懿前去降服,司馬懿僅憑三寸不爛之舌便將曹彰說服並捧回曹彰手中所有的兵權(quán)。

曹丕大喜,要擢升司馬懿高官,司馬懿婉言謝絕。曹丕轉(zhuǎn)念一想父親臨終前對他說過:“重用司馬懿的同時必須防範於他?!?

金錢,官位他不受,於是曹丕將原先府中的絕代佳人直接賜予司馬懿,司馬懿無法再拒,只得謝恩。

司馬懿看著絕代佳人情思撩撥,不禁感嘆這當今魏王著實不簡單,面對如此的美豔絕色竟絲毫不動心,不禁對曹丕的敬畏又深了一層。

幾日的忙碌,加之環(huán)兒對曹丕有意的躲避,所以二人一直未見,今日終於抽出身來的曹丕忍不住想要去瞧上她一眼。

方踏進廳堂時,但見環(huán)兒身著縞衣臉色蒼白如紙,瘦弱的身子跪坐在櫺前,曹丕走近她身旁俯身觸摸著環(huán)兒的臉頰,見她眼睛腫的跟核桃似的擔心道:“別太傷心了,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環(huán)兒仿若未聞,自顧?quán)溃骸耙郧霸鴨栠^他爲什麼要賜我一支玉環(huán),他笑著說寓意長久二字,我對不起他!”

曹丕的目光微微一顫,恍惚中自環(huán)兒淚瑩瑩的雙眸中讀出一絲悔意。

她後悔了?爲了掩飾內(nèi)心的恐慌與不安,曹丕將環(huán)兒攬入懷裡,輕撫著她的背試著將自己內(nèi)心的溫暖愛意傳達與她。

“你們這樣做對的起先王嗎!”卞王后正攜著下人來守櫺映入眼前的便是這一幕,連忙命下人們退下。

環(huán)兒大驚,第一反應推開子桓,沒了依靠她自己癱倒在地,同時被環(huán)兒推倒的曹丕面色也越來越難看,來不及忖度便屈膝跪地,道:“母后!兒臣有多愛她相信母后比誰都清楚,即便是因此事魏國曆史遭人詬病,我也要她成爲兒臣明正言順的妻!”

環(huán)兒聽後愧疚萬分,自己一直不信任他,他卻始終都沒放棄過,可是他的母親會答應嗎?

環(huán)兒起身跟著跪地,垂頭不語。

“好兒!本宮的好兒!”卞王后氣的眼前模糊幸有柺杖的支撐纔不至於倒下去,想起十幾年前丕兒也是同樣爲這個女人跪著求自己,不禁爲之嘆了口氣,孽緣!孽緣吶!

兩人跪在殿內(nèi)像是等待著最後的宣判似的,時間越久環(huán)兒身子抖的越列害,深怕下一刻等待他們的那條路是絕路。

良久,卞王后拄著柺杖緩緩地走進他們,冷聲道:“三年,環(huán)夫人爲先王守陵三年,等世人忘卻了環(huán)夫人你們便可在一起,母后再不阻攔!”言辭中的氣勢不容任何人拒絕。

卞王后的話猶如巨石般沉重的砸向環(huán)兒,環(huán)兒直視著對方脫口便問道:“爲什麼?”

卞王后面色一沉,道:“你認爲你還有什麼資格開口嗎?自古以來一女不從二夫是女人的德行你有嗎?就你一個罔顧倫理……”

“母后!”曹丕冷聲截道。

王后目光犀利的落在子桓身上:“你不希望你的環(huán)庶母被世人罵的不像樣子,就儘管無視我的話!”

曹丕一頓,手握成拳道:“兒臣答應母后!”

卞王后又是一聲嘆氣,便轉(zhuǎn)身而去,只留下漸行漸遠的咚咚柺杖聲。

三年之期,就卞王后嘴中輕輕飄飄的道出,卻對環(huán)兒是致命的打擊。本來以爲等到了那一刻,卻又繞到了死衚衕,究竟什麼時候才能擺頭任人宰割的命運?三年對於環(huán)兒來說還有什麼青春可言。

卞王后真想成全他們嗎?其實不然她只是想讓環(huán)夫人自動放棄,女人一旦上了年紀還有什麼資本,子桓給她使苦肉計,她便來個以逸代勞,看你們還能支撐幾年。

“環(huán)兒,你放心!我不會再讓你等三年的?!?

“你想做什麼?我們在一起已經(jīng)是個錯誤,所以你……你千萬不再做什麼錯事了!”環(huán)兒小心翼翼的拽了幾下曹丕的衣袖,她好害怕!她不想讓子桓爲了她做些不該做的事,這樣他們的罪過更深了,她忍住錐心刺骨的痛,似試探似猶豫:“要不我們……”

子桓知道她想要說什麼側(cè)頭看向她,眼神裡摻著些怒意道:“我不想聽到後面幾個字,我做事自有分寸!”他恨她!動不動就將斷了,誰也別見了這些絕情的話放在嘴邊,她知不知道她的話有多傷人!

環(huán)兒含著淚嘲笑著自己,如今都走到這一步了還有她什麼豁不出去的,子桓卻誤解了她臉上的嘲意,猛的甩開環(huán)兒的手,頭也不回的離去。

環(huán)兒看著子桓孤寂的背影一點點脫離她的視線,突然覺得他好像很少跟她發(fā)脾氣,以前總是她在沒有理由的使性子惹他,而子桓也只是耐心的哄,誰又知往後的日子該怎麼面對。

喪葬結(jié)束,曹操諡號武王,曹丕依召繼位,百官朝待。

皇帝劉協(xié)主持典禮,待到禮官宣讀完詔書,百官各持朝笏齊呼“陛下萬歲!萬萬歲!”場面宏偉。

“衆(zhòng)卿平身!”皇帝揮手回道,這就是所謂的坐擁天下。

坐在一旁身著九章紋冕服,頭戴九旒冕冠的子桓心中澎湃,身體彷彿缺了一個洞似乎怎麼填也填不滿,於是欲要抓取更多,擡眼看看龍座上的傀儡皇帝,輕蔑一笑那個位置遲早是他的。

禮成,大臣們盡相散去,結(jié)束了這一天身體上與心靈上的勞累。

仲秋之時,鄴城披上了一層黃色的華麗外衣,環(huán)夫人同其它幾位夫人爲先王守喪三年,二兒子曹居封爲范陽侯,移居范陽;三兒子曹宇,年齡太小交於甄宓撫養(yǎng)與甄宓的大兒子曹睿一同居住,兩個孩子的感情極好同食同寢,偶爾會一起去看環(huán)夫人,同她聊天也算解解這無盡的寂寥。

子桓繼承大統(tǒng)後日夜爲國事操勞,與其說爲國事操勞不如說在想方設(shè)法的廢掉劉協(xié),即便是忙也不忘抽出空陪陪環(huán)兒,由於不似從前的小心戒備,兩人在一起的秘密也不脛而走。

這天晚上,曹丕喝的醉醺醺的忽然來到她面前,一把將她抱進懷裡,環(huán)兒有點喘不過氣來,道:“子桓怎麼了?怎麼……”話還未說完便淹沒在鋪天蓋地的吻裡,當她以爲自己會暈厥過去曹丕終於放開了,環(huán)兒鬆一口氣之際,身子已凌空落入他懷裡,一路抱到塌上,環(huán)兒慌了,她正在爲曹操守喪,豈能做出這樣的事。

環(huán)兒將曹丕推開些:“別這樣!發(fā)生什麼事了?你跟我說說。”

話語間環(huán)兒想起今日午後,太后的突然駕臨,一個如此堅毅的人,在她面前低下了頭,只爲她的小兒子曹植。

曹丕看了她半晌,起身靠在塌間,苦笑道:“爲什麼他們非傷我不可!”

環(huán)兒忙問:“到底發(fā)生什麼事了?誰傷你了?”

曹丕側(cè)頭看向環(huán)兒,認真道:“這個世上只有你傷的了我?!?

“我?我怎麼傷你了?”環(huán)兒覺得委屈,最近他都沒來看過她,她可是很大度呢,深知他今日不同往昔所以一直控制自己別再給他鬧脾氣添亂。

看著環(huán)兒一臉委屈的樣子,曹丕噗哧一笑,擡手颳了下環(huán)兒的鼻子,道:“有你便好!”

看著曹丕笑了,環(huán)兒暗暗地思量著怎麼開這個口,如果直接說的話以子桓這麼小氣定會生氣的,到時候反而害了曹植,於是她鑽入曹丕的臂彎,柔聲喊著:“子桓。”

曹丕心中一暖,用下巴磨蹭著她的頭頂,鼻間輕嗯了一聲。

“你記不記得你立太子的那一年,崔凌雨被先王賜死的事?”

曹丕有些不解:“記得!”

環(huán)兒深吸一口氣,繼續(xù)道:“那是我做的!”

聞言,曹丕不可思議的看向她,環(huán)兒又道:“爲了讓你得到太子之位,我竟害死了一個風華正茂的女子,直到現(xiàn)在那是我不願提及的往事?!?

曹丕突然感覺到很欣慰,自己在乎的人竟是同樣的在乎自己,他輕拍著環(huán)兒的後背安慰道:“不要太自責了,崔凌雨的死是必然的,就算不是你也會有他人,這只是一個鍥機而已?!?

“不管怎麼說那個最後推她一把的人是我,我欠曹植的!”環(huán)兒反駁道。

聽到這曹丕一愣,恍然大悟道:“母后找你就說的這個,原來你說了這麼多就是想讓我放過曹植?!?

“我不想看到你們兄弟自相殘殺!”環(huán)兒急道。

曹丕冷笑道:“你愧疚?你可知他做了什麼?”

環(huán)兒只顧著怎麼救人,並沒有在意曹丕說的什麼,乃道:“不管他做了什麼,也不能成爲殺親的理由,他始終是你的弟弟!”

“弟弟?我有很多弟弟,我的這些弟弟搶走了父母在我身上所有的愛,也是這些弟弟教會我什麼叫做隱忍,無論我怎麼做,怎麼努力,論戰(zhàn)功比不上二弟曹彰,論文采比不上三弟曹植,我知道父王,母后他們都不喜歡我!”曹丕自嘲的勾起脣角,繼續(xù)道:“在不知得到過多少次教訓後,終於懂得了怎樣隱忍自己的心思,隱忍自己的喜好,讓所有人都看不懂我的情緒,如此他們便傷不到我?!?

她越聽,心越痛,用雙手捧起曹丕的臉,如水般漣漪的目光凝注著他黯然的墨眸:“不要想了!都過去了!現(xiàn)在的你纔是這大魏國的王,沒經(jīng)歷過痛苦又如何成長呢,你的治國之道,你的勤奮愛民,你的禮賢下士,他們所有人都比不上!”

“是嗎?”曹丕茫然的問著。

環(huán)兒重重的點頭,堅定道:“我相信你會比他們做的更好!”

曹丕欣慰笑了,他將環(huán)兒重新?lián)г趹蜒e,聞著她身上獨有的味道,沉浸在片刻的安寧之中。

曹丕給了曹植一個機會,只要他七步成詩便可饒了他,曹植以一首“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比堑男\(zhòng)大臣掩面啼苦,才得以倖免。

期間,曹丕積極調(diào)節(jié)曹家與士族階級之間的矛盾,果斷採納陳羣的意見,建立‘九品中正制’成功獲得士族的支持。

年十月,曹丕移駕許都,留環(huán)兒在鄴城守喪。

許都皇宮,華歆爲代表的數(shù)十位官員,以奉天命承德運聯(lián)名上書逼迫劉協(xié)讓出皇位。

皇帝劉協(xié)氣憤之下拂袖而去,連滾帶爬的到了太廟,跪在各位先祖面前痛罵曹氏奸賊:“祖宗啊!禍貫滿盈的曹賊終於死了!如今又來了個曹丕,竟比他老子還要惡毒!逼朕將皇位禪讓與他,簡直是欺人太甚!”說著劉協(xié)已痛哭流涕,唾沫橫飛,旁邊的貼身宮人也跟著痛哭,場面好不熱鬧。

“都是朕無能,朕生不如死呀!大漢四百年的基業(yè)就要毀在我手中了,朕……朕一頭撞死在這算是給各位祖宗謝罪了!”說著就要起身,一旁的宮人趕忙從身後抱緊劉協(xié)口中喊道:“陛下要三思呀!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

劉協(xié)回過頭來拽起宮人的衣領(lǐng):“還能有什麼辦法?事道如今還能有什麼辦法?說呀!你說呀!”

那宮人被搖的暈頭轉(zhuǎn)向:“陛下冷靜!且聽我細說!”劉協(xié)緩緩垂下了雙手,臉上還掛著淚漬。

那宮人看了看四周確定無人上前一步附在他耳朵邊低聲說道:“陛下是否知道前些日子曹植因爲不去給曹操送葬,辱罵並扣押曹丕派去的使者差點被殺嗎?”

劉協(xié)白了他一眼,道:“他們之間的糾葛與朕何干?”

“誒……陛下知道曹植罵的是誰嗎?”

劉協(xié)急了,道:“趕緊說別給朕買關(guān)子了!”

“曹植作詩暗諷曹丕違背倫常霸佔其父小妾環(huán)夫人?!?

“什麼?”劉協(xié)不可思議道。

“陛下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陛下這次可從曹丕的軟肋下手!”說到這裡那宮人激動的雙眼放光。

劉協(xié)疑惑道:“怎麼下?”

這時那宮人將聲音壓的更低貼在劉協(xié)耳朵上碎碎叨叨。

“荒唐!太荒唐了!一個女人而已,他曹丕會看在眼裡嗎?”劉協(xié)聽他說完便泄了氣。

“現(xiàn)在陛下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yī)!”

劉協(xié)長嘆口氣:“你叫什名字?”

那人頷首道:“奴才李喜!”

劉協(xié)揮手命他出去,自己閉上眼睛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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