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的兩天時間里,公孫家的訪客仍然寄宿在祖家莊上。?.
按照提前投遞的名刺,公孫家此行會在祖家莊小住三五日,名義上就是到此地游玩一陣。至于實際關(guān)于聯(lián)姻的正經(jīng)事,也是由族中長輩與公孫治私底下的交談,對外倒是一點風(fēng)聲都沒有。白天里,祖家會專程安排人帶引公孫家的賓客到縣鄉(xiāng)出游,傍晚回來后則大設(shè)宴席,鼓瑟笙簫、燈紅酒綠。
雖說這次公孫家的到來,祖昭是必不可少的主角,但他也并非無時無刻陪伴在公孫家賓客身邊。除了第一次隨同公孫家賓客一同出游一小會兒之外,其他時間他依然做著自己的事情,早起讀書或者設(shè)計馬具,午飯過后便帶領(lǐng)閑余族眾前往西河橋練馬,每一次公孫隆也會跟著同去,并且還“玩耍的”特別投入。
最近一段時間的的練馬內(nèi)容一如既往還是隨意的玩耍,不同的是,祖昭從這兩天開始專門設(shè)計一些“新鮮的游戲”。他會讓所有人隨機分成兩隊,要求這兩隊人分別通過賽跑、賽馬、群體摔角等方式進行比賽,為此還專門安排了一些獎賞,比賽綜合獲勝的一方可以到鎮(zhèn)上酒坊大吃一頓,由自己全包酒資。
游俠兒們最講究豪爽,巴不得每日都能大酒大肉,盡管來響應(yīng)張遠、張預(yù)兩兄弟號召的游俠兒們大多是有三、兩分家底子的,可即便是像祖昭這樣的豪族世家也都不可能頓頓吃肉,更何況他們?因而對此無比興奮,也一個個積極響應(yīng)。
至于祖家子弟并不在乎一頓酒肉,不過他們大多自持身家,豈能甘心在比賽上輸給這些市井之徒?故而同樣是盡出全力,分毫必爭。
比賽的項目各式各樣,單單賽跑就能分好幾種。
祖昭希望一步一步來提高這些青壯的體質(zhì),現(xiàn)階段只是以幾百米的短跑為主,往后則會一點一點增加賽跑的里程,以及采取往返跑、障礙跑等方式來磨礪眾人意志和反應(yīng)力。至于北方人大多善騎,可真正要成為作戰(zhàn)性質(zhì)的騎兵還是需要加以訓(xùn)練,尤其漢朝并未發(fā)展出成熟的重騎兵兵種,大多是輕騎,這就更側(cè)重考驗騎士作戰(zhàn)的技巧性。
哪怕張遠、張預(yù)兩兄弟與祖家子弟多少懂的一些騎射,但這遠遠不夠。
他預(yù)想中的訓(xùn)練成果,是要讓這些人能夠達到列陣沖擊的程度。只有具備主動進攻能力的騎士,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騎兵。此后完全可以再根據(jù)實際情況來做進一步調(diào)整,分出斥候、游擊、奇襲和圍追等類型的騎兵種類。
除此之外,個人搏擊技術(shù)同樣不容忽視。古代戰(zhàn)場上的近身搏斗,大部分時候拼的是體力和力氣,訓(xùn)練群體摔角不僅能提高大伙的團隊意識,順帶的也能鍛煉體力和力氣。再者,戰(zhàn)場上的搏擊技術(shù)并非一無是處,懂一些拳腳功夫多少要比只會莽撞的人要強一些。
所有來西河橋參與“訓(xùn)練”的人們,無論是誰都必須全部經(jīng)過這些比賽項目,基本上賽跑、賽馬、摔角過后,一下午的光景也就差不多了。無論是游俠兒還是祖家子弟,皆是大汗淋漓、一身塵土,也不少些微掛彩者,無不是酣暢快哉。
為了避免兩隊競爭的人真正結(jié)下仇惱,祖昭預(yù)想的是每天重新分配一次隊伍,所有人抓鬮決定,游俠兒和祖家子弟分拆打散。即便日后參與訓(xùn)練的人越來越多,也全然按照這個方式來辦。直到全面調(diào)起參與者的積極性,或者正式得到郡府、縣府的支持,讓眾人投身到正規(guī)紀律的氛圍之下。
頭一天比賽結(jié)束后,祖昭如約請獲勝一方到鎮(zhèn)上酒坊喝酒。他要求酒家只許提供定量的酒水,至于肉、菜則吃多少算多少,自己并沒有隨身帶錢,只向酒家許諾明日午后再來結(jié)賬。酒家早已聽聞祖昭“龍城飛將”的名頭,也深知祖家富甲一方,于是痛快的應(yīng)允下來。
公孫隆在這一天的比試中輸了兩陣,在返回祖家莊的路上一直罵罵咧咧、不吐不快。畢竟是年輕氣盛,沒什么心思總結(jié)失敗的具體原因,只是一個勁兒的埋怨隊員不夠機靈。一些跟在后面的祖家子弟滿是怨氣,若不是考慮到公孫隆是客人,只怕早就反唇相譏。
祖昭騎在馬背上,淡然的笑了笑,用十分認真的口吻說道:“拳腳小功夫,容人大丈夫。比試只不過是形式,重要的是培養(yǎng)大家默契,若是連這一點都做不到,今后還如何能夠取勝呢?公孫兄,你說是不是?”
公孫隆仍然狡辯的說道:“是先前我分明是跑在最前面,就是讓那幾個人拖了后腿。摔角也是,我一人都摔倒他們好幾人了。可氣,太可氣!”
祖昭依然笑著說道:“公孫兄如此,可真心叫人失望了。我知公孫兄氣力非凡,可到最后依然一拳難敵四手。敵十人的技巧誰人都能練就出來,可若要做到敵百人、敵千人甚至敵萬人,那才叫作是真本事。”
公孫隆一臉迷糊,擰著眉頭思索了一陣。
左右其他祖家子弟也都聽得出奇,紛紛湊攏過來聆聽。
片刻后,公孫龍終究還是不解的向祖昭問道:“祖兄,你的話為啥我就聽不太明白呢?這……敵百人、敵千人甚至敵萬人,這話可太過托大了吧。”
祖昭說道:“公孫兄可曾想過,在摔角時公孫兄之所以能一人敵數(shù)人,可不是因為有同隊伙伴從旁牽制對手,因而有了得手的機會?無論是比試又或者是真正上陣殺敵,從沒有過一人擊退一支軍隊的先例,只有懂得合眾之力,方才有以少勝多的可能性。我的話并無其他意思,單單只是希望公孫兄切莫推責(zé)任于他人,何不深思如何才能團結(jié)同隊伙伴?”
公孫隆稍微有些明白,縱然心中仍然不服氣,卻也再沒有剛才那樣激烈的反應(yīng)。
頓了頓,祖昭隨即又笑道:“反正,比試不過是戲耍,敗一陣無甚緊要,不妨晚些時候總結(jié)一下失敗的經(jīng)驗,明日再來一局。”
公孫隆聽到這里,立刻撫掌大笑起來,連聲說道:“真是,真是。”
晚上回到祖家莊,眾人一哄的全部先去清洗了一遍身子,以至于參加當(dāng)天晚宴遲到到場。不過幾位長輩并沒有怪責(zé)身上,自從祖昭上次向祖舉陳述過原因后,祖家上下與公孫家眾賓客皆很清楚這些少年們外出的目的。能看到族中子弟有這般熱忱,不失是一件好事。宴席之上,祖舉和公孫治甚至都還關(guān)注的詢問了兩句下午的情景。
祖舉只是簡單概述,倒是公孫隆卻把祖舉安排的對抗比試一五一十說了一通,說到最后還把回來路上祖昭說的那番話也添油加醋說了一遍。
兩位長輩聽得所謂“敵十人、敵百人、敵千人、敵萬人”的言論,都有不同程度的驚異之色,彼此之間對視一眼,甚有感悟。
次日一早,祖昭剛起身洗漱,卻不料公孫隆便急匆匆跑來求見,像模像樣的請教關(guān)于今天下午比試的一些事情。
祖昭倒是詫異公孫隆竟然積極熱心到如此這般的程度,他能說的話并不多,一方面公孫隆并不會常住在徐無縣,更不會參與徐無縣的備盜,另一方面競賽的方式才剛剛開始,很多東西必須持之以恒才能從中悟出各自的理解來。
公孫隆還是能聽得進去祖昭的話,畢竟在過去幾天時間里的相處,他對祖昭溫文爾雅、謙遜含蓄又兼有英武的形象很是欽佩,不僅如此,這幾天也是親自目睹過祖昭的身手,自認是有不及之處的。
不過,整個一上午他仍然不肯離去,以至于祖昭連研讀經(jīng)書的功夫都沒有。
簡單吃過早飯,祖昭只好帶著公孫隆一起到庭園里調(diào)整馬具。公孫隆對祖昭設(shè)計的馬具很是奇特,繼而便把注意力集中到這方面,在一旁不停的問長問短。祖昭性子還算耐得住,有問必答,言簡意賅。幸而公孫隆在玄菟郡也是騎馬好手,聽完祖昭介紹之后,同樣也提出了一些關(guān)于騎術(shù)方面的建議,多多少少起到一定幫忙。
到了中午,祖昭與公孫隆一起吃過午飯。公孫隆迫不及待的要去西河橋。
對此祖昭只是無可奈何的笑了笑,他沒有想到自己為今歲備盜做準備的操練,居然會引的一個外地人如此興致勃勃。
來到后院馬場備馬,一眾祖家子弟慣例的早早準備就緒。今天到場的人數(shù)不少,一個個摩拳擦掌、氣勢洶洶,顯而易見,昨日安排的比試激起了許多人的興致,這些人回來后又忍不住碎碎念,隨即也造成更多人心中發(fā)癢、躍躍欲試。
祖昭在準備韁繩時,祖季牽著自己的馬來到身邊。昨日他所在的隊伍大獲全勝,此時此刻臉上還帶著勝利者的得意之色。
“大公子,洪叔應(yīng)該下午就回來了,看看今年能否收到什么好馬。”他隨意找話題說道。
“再好的馬也要有一身好本事才行,這段時間你可要好好練。”祖昭叮囑的說道。
“那是當(dāng)然!”祖季暢快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