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艱難的睜開眼睛,滿臉痛苦的揉著後背。他感覺自己全身都在痛,彷彿有成千上萬只螞蟻在啃噬他。但他仔細的感受一下,卻更加強烈的感覺到,似乎有把鈍刀正在他的胸膛上割來割去。
他痛的直齜牙,兩隻手一起不停的揉,可怎麼揉都沒有用,反而疼的更加厲害。他迫切的想知道自己怎麼了,爲什麼像被人打了似的,難道昨晚發生了什麼?
對於昨晚的事,他已經記得不很清楚了,只模糊的記得似乎和人吵了一架。然後,好像、似乎、可能肢體衝突了……
果然是喝酒誤事!
他揉了揉惺忪的雙眼,嘴裡嘟嚷了一句,然後懶散的擡頭看去。
“怎麼、怎麼回事?冰箱呢,電視呢,席夢思呢?”劉裕被眼前的景象嚇的一跳,忍不住又揉了揉眼睛,喃喃自語道,“我不是做夢吧,嗯,一定是做夢,做夢還沒醒!”
劉裕臉色難看,兩隻手掐的臉生疼之後就無力的搭在膝蓋,一動不動的坐在地上。他對於自己睡覺從牀上滾下來,已經沒有一點心思去羞愧或者自嘲了,也沒有心思理會摔倒在地的疼痛。不過,其實這也不能怪他,想他以前都是睡雙人的席夢思,現在突然睡這麼一張又小又破的牀,能不摔下來嗎?
佈滿裂痕的土牆,空蕩蕩的茅屋,咯吱作響的木牀,洗的發白的被子……
劉裕環視一圈,臉色愈發陰沉。他知道,這裡絕對不是他的狗窩。他雖然沒什麼錢,但畢業後闖蕩五六年,不僅人變得圓滑,積累的錢財也足夠買棟三室一廳的樓房。這種情況下,他的住所自然差不到哪兒。而這裡呢,簡直都不如貧窮山區的住所。
再次打量一遍房間,可除了多看見牆角的一個無蓋箱子,就什麼也沒發現了。劉裕強制自己冷靜下來,思考了片刻,喃喃自語道:“難道被人綁架了?”
越想越覺得可能,劉裕趕緊爬起來,警惕的又看了一圈屋子。然後,他躡手躡腳的跑到門前,側耳傾聽起來。可聽了許久,一點聲音也沒聽到,只有幾聲似乎是公雞的打鳴聲。他不甘心,又從門縫裡瞅了幾眼,可一片漆黑,他什麼也沒看見。
他有點沮喪,低頭走到牀邊,一屁股坐了下去,坐的牀都咯吱咯吱叫個不停。然後,牀的哀叫聲才停,他就低頭慘叫了一聲。
“嘶,好痛!”劉裕突然一隻手捂住胸口,臉上露出痛苦之色,低聲慘叫一聲。然後,他揉了一會兒,可驚悚的發現衣服上居然滲出了血。
他愣愣的看了片刻,然後打了個冷顫,連忙拉開上衣低頭看去。說起來,劉裕到現在也沒有注意到他的衣服,他的衣服竟然是粗布衣服。當然。他現在也沒心情關注,他的注意力都在那滲出的鮮血上。
劉裕拉開上衣一看,當即身子一震,眼中露出驚駭之色!
整個胸膛沒有一塊好肉,到處青一塊、紫一塊,更恐怖的是胸膛左邊的那一道傷疤。傷疤從胸膛左上邊一直劃到腹部右下邊,看上去如同一條巨大的蜈蚣。而之前滲出血的地方,就在傷疤最上邊。那裡的口子特別深,應該是刀尖刺進的地方。
輕輕的用手摸了摸,並且仔細觀察了一下,劉裕發現傷疤已經癒合的差不多了,剛纔出血應該是他動作太大導致的。另外,傷疤上還有一些草藥,聞起來竟然有股清香味,一看就知道不是西藥。
不過既然沒有事,劉裕也就不再擔心。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氣,露出醒來的第一個笑容。然後,他更是調笑的說這肌肉不錯,竟然有兩塊胸肌、八塊腹肌,泡妞不愁了。
說完,他就臉色大變,連忙站了起來,四處尋找鏡子。可找了許久,也沒有找到。沒辦法,劉裕只好又重新坐到牀上,仔細的觀察起自己來。
“個子不低,絕對不是原來那個二短身材的我;肌肉發達,絕對不是原來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我;粗布衣服,絕對不是那個繁華時代的衣服……”
劉裕喃喃自語一句,臉色就難看一分。他即使萬般不願相信,也不得不相信這就是事實。
他穿越了……
對於二十一世紀的人來說,穿越這個詞真是太熟悉了。小說裡盡是穿越,電視上也有穿越,甚至大家做夢也想過穿越,可誰真的遇見過?
劉裕無聲苦笑,算是接受了這個事實。沒辦法,不接受還能怎樣?這也虧得劉裕大風大浪見過不少,否則指不定早就嚇死了,似這般離奇的事絕不像小說裡說的那麼簡單。
“身材這麼好,也算是穿越的福利了。”收起苦笑,劉裕自我安慰道,“不過看這屋子,恐怕不會是什麼富裕之家。算了,我還是先看看這具身體還有沒有殘留的記憶吧,也好了解一下情況。”
想到這點,劉裕趕緊閉上眼睛,在腦海中細細尋覓起“記憶”來。過了好一會兒,劉裕才表情古怪的睜開雙眼。
這,到底是什麼人?諸子百家的書,恐怕都被他背下來了吧。這讀的書也太多了,而且竟然還記得這麼深刻。不,應該是一字不忘。到底是原主恐怖,還是我穿越過來的原因?
劉裕再次苦笑一聲,顯然是被原主給嚇到了。
唉,前世背的書居然也記得這麼深刻。也好,以後裝逼有裝備了!
苦中作樂,調笑一聲。然後,劉裕便不再關注原主記憶最深刻的書,而是再次翻看起其他的記憶,想弄清楚這是什麼朝代,他在什麼地方。不過他到底是失望了,這原主的記憶極爲簡單,除了他母親與妹妹,就只有十多年如一日母親教他讀書寫字的場景,也不知是真不知道,還是記憶消散了。
說起來不可思議,哪有人十多年如一日,難道是爲了考取功名?
自然不是,原來是因爲原主太過懦弱,加上從小沒有父親。因此他兒時與人玩耍就被欺負,以及大了後每次出門都有人譏笑。鄰里之間無大仇,那種譏笑可能沒有壞意,但卻也使他的性子變得軟弱,人變得極少願意出門。
前生今世,種種往事,在劉裕的腦海裡浮浮沉沉。忽而想起畢業分手時,兩人沉默一東一西走去;忽而想起每日每夜,於這簡陋的屋內學習的場景;忽而想起……真真是莊周夢蝶,已分不清到底前生一場夢,如今大夢初醒;還是今世一場夢,如今活在夢裡。兩世經歷,在他腦海裡一一浮現,竟清晰的如同看電影一樣,而這竟使他有種“浮華落盡,平淡歸真”的感覺。
許久許久,劉裕才睜開眼睛,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眼神堅定的說道:“過去的就過去了,一切從新開始。我不會忘記曾經,但絕不會沉溺其中。呵呵,我到是想看看,這個世界又是怎樣的精彩。仙俠,異世,古代?哈哈,小說倒是沒白看!”
平靜下來,劉裕開始思考自己的傷勢。他之前查看原主的記憶,模糊的再現了當時的情景。倒不能怪他只能模糊的再現,實際上不知爲何,他腦海裡的東西都十分清晰,這還得怪原主那天晚上爛醉如泥,根本沒看清襲擊他的人。
這還真是喝酒誤事啊!
劉裕明白原主的死因,頓時又感嘆起喝酒的事。他是喝酒掛了,原主也是。不過幸運的是他重生了,不知道原主是不是也有這樣的運氣。可是,這重生的運氣沒辦法和小說裡的主角比啊,小說裡的主角生來是王侯,生來富貴榮華。可他呢,不僅家裡窮的揭不開鍋,而且自己還遭人襲擊。
有錢遭襲擊,那是活該;沒錢遭襲擊,那更是活該。可這事發生在自己身上,那就不是活該的事了。劉裕細細思索,卻沒有什麼辦法,便只好心裡警告自己要注意這件事。可接下來發生的事,讓他根本沒有心思注意這件事,這裡姑且不提。
自劉裕醒來獨自折騰到現在,不知不覺都已經天色大亮。他在屋子裡再也待不下去,他迫切的想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因此,他麻利的穿上那身洗的發白的粗布衣服,穿上那一雙破舊的草鞋,就急忙打開木門朝外走去。
打開木門,劉裕並沒有來到屋外,而是來到一間稍微大些的房間。但因爲房間放的東西太多,看起來還不如劉裕的房間大。
房間的佈局真的有些不可思議,一角還是簡陋的“廚房”,有個低矮的竈臺;另一角竟然變成了“閨房”,用塊布擋住裡面的木牀;至於另外兩角,一角是雜物,一角有張墊著磚頭的桌子。這樣的房間,真的是震驚到劉裕了,使他感慨萬千,有種潸然淚下的錯覺。大概,他確實不再單純的是“自己”了。
劉裕還沒來得及感慨什麼,就看見竈臺旁邊站著一個髒兮兮的女孩。女孩儘管穿著樸素,臉上也有些灰塵,但眼睛卻十分的靈動,如果打扮打扮一定是個小美人。不過,女孩眼裡的靈動在劉裕一出現,就變成了驚慌,甚至她的左手也不安的摸著右手上的玉手鐲。說來奇怪,女孩穿著樸素,竟有個玉手鐲,也不知是真是假。
看見女孩驚慌的表情,劉裕有些疑惑。他猜測這個女孩,應該就是他的妹妹。可既然是他妹妹,爲什麼看見他傷愈不高興,反而驚慌失措呢?劉裕沒有疑惑多久,他一翻關於他與妹妹的記憶就全都明白了。然後,他就臉色難看的想抽自己,不對,應該是抽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