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_t;興平元年十一月,曹‘操’舉兵三萬圍困開陽城。(?。?更新好快。
城中守將臧霸、于禁有兵馬一萬一千人。
古語云,攻城之戰,十倍則圍之,五倍則攻之,如果兵馬不多不少,在兩倍開外,這就需要分化敵人的力量,或者圍點打援,‘逼’迫城中守軍出城野戰。
眼下,曹‘操’兵馬三倍于開陽守軍,強攻的話勢必傷亡慘重,所以曹‘操’采取了攻心計。
如果臧霸中計,對于禁戒備提防,兩者之間肯定會爆發沖突,那樣的話,曹軍便可坐收漁翁之利。
不過,曹‘操’在開陽城外已經空等了兩日,依舊一無所獲。
這一日,夕陽西下,寒風呼嘯而來。
曹軍士卒按照曹‘操’的吩咐早早地用了晚飯,他們在養‘精’蓄銳,只等戰機來臨便大開殺戒。
夜‘色’漸濃,忽而,一個黑影從城頭落下。
沒過多久,曹軍哨探便抓到一個鬼鬼祟祟的軍卒。
“別殺我,我受于禁將軍之命前來報信”
曹軍士卒不敢怠慢,他們急忙將這個消息層層上報。
于禁麾下軍卒?
曹‘操’又驚又喜,他對郭嘉說道:“奉孝,你認為于禁意‘欲’何為?”
郭嘉很是冷靜:“不是已經抓到了探子嗎?一問便知”。
曹‘操’微微頜首:“好,我要看看于文則葫蘆里賣著什么‘藥’”。
沒多久,報信的軍卒便來到曹‘操’的大帳之中。
“嗯,你說你是于禁麾下軍卒,可有憑證?”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曹‘操’在濮陽城外已經被陳宮哄了一次,如今在開陽城,他自然要加倍小心。
那軍卒從袖間‘摸’出一塊錦布,上面有幾行黑字,“這是于將軍親手所寫,他說曹使君一看便明白了”。
曹‘操’不置可否,他接過布帛看了起來。
于禁在信中告訴曹‘操’,城中青州兵與開陽兵的實力在伯仲之間,不過,臧霸不信任青州兵,所以四處城‘門’都是由開陽兵來把守,于禁想在子時奪取北‘門’,到時候獻于曹‘操’,以做恕罪之資。
曹‘操’忽而變‘色’,他冷聲說道:“來人吶,把這個意圖哄騙于我的賊子拖出去砍了”。
那軍卒跪伏在地,連連叩首:“使君饒命,使君開恩,小人句句屬實,不敢有半句隱瞞”。
曹‘操’冷曬:“是嗎?”
軍卒一心求生,自然連連頜首:“于將軍心向使君,無奈身在賊營,不得不假意應酬,曹使君明鑒”。
曹‘操’依舊不動聲‘色’:“你不過是個小小軍卒,哪里懂得這些,來人吶,拖出去”。
軍卒似乎豁出去了,他大笑道:“世人都說曹使君膽識過人,可成大事,今日觀之,不過一匹夫罷了,哈,你斬我容易,怕只怕斬了我之后沒有人為你攻下開陽城了”。
曹‘操’羞怒不已,被人指著鼻子罵成匹夫,這豈不是太歲頭上動土?
早已聞訊趕來的曹軍士卒一擁而上,他們架起軍卒的兩‘腿’,兇狠地往外拖去reads;。
軍卒不再求饒,只是冷笑不已。
曹‘操’心煩意‘亂’,恰在對方堪堪將要出營的時候,嘴里道:“且慢!”
軍卒發髻磨在地上,須發皆‘亂’。
曹‘操’走到軍卒身前,居高臨下地問道:“你說于禁打算歸降于我,好,那我且問你,我想讓他領兵出城,他愿意嗎?”
軍卒遲疑一番過后,嘴里道:“這等大事不是我這無名小卒可以左右的,我得回稟一番”。
曹‘操’似笑非笑:“你還敢回去嗎?難道就不怕被臧霸的人發現?”
那軍校志得意滿地叫道:“如果連這點能耐都沒有,于將軍又怎么會是臧霸的對手?剛才我從城頭而下,只要我發出信號,在原地便會有人縋下繩索,接我上城”。
“李賢已經是青州、徐州之主,麾下兵力并不弱于我,于禁這時候投靠我,他麾下軍卒會俯首聽命嗎?”
“這個我卻不知道,我只知道于將軍運籌帷幄,向來不做沒把握的事情”
“好,我再給你一個機會,你且回城一次,告訴于禁,這開陽城我可以不要,只要他肯領軍出城,我便信他,否則,我只會當成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好,曹使君拭目以待便是”
曹‘操’很是欣賞軍卒的膽氣,他蹲下身子,拍了拍軍卒的肩膀,嘴里道:“給他松綁,我給你一個機會,也給于禁一個機會”。(.?’)
軍卒不為所動。
曹‘操’繼續說道:“你是哪里人士?”
“下邳城東十里的三水灣,那里是我的家鄉”
曹‘操’獰笑起來:“丑話說在前頭,我這人最恨別人騙我,如果被我發現你是在哄我,我一定殺得你舉村上下‘雞’犬不留”reads;。
軍卒怒瞪著雙眼,道:“卑鄙”。
曹‘操’“哈哈”大笑,道:“卑鄙只不過是成功者的墊腳石而已,你去吧,我等你”。
軍卒憤憤而去。
怔怔地望著軍卒遠去的背影,曹‘操’緩緩而談:“奉孝,你以為于禁會不會出城?”
“如果于禁出城,他等于將身家‘性’命‘交’到了使君手中,相反,倘若于禁堅守不出,臧霸奈何不得他,于禁便可以待價而沽,等待最佳時機,如果我是于禁,我絕對不會出城”
曹‘操’笑道:“不然,我認為于禁一定會出城”。
“喔?這是為什么?”
“于禁知道,他只有領軍出城才能取得我的信任”
“使君該不會以為于禁是真的要投降吧?”
“是真心還是假意,我一試便知”
郭嘉松了口氣,只要曹‘操’沒有腦‘門’一熱,領軍入城便好。
半個時辰之后,那軍卒去而復還,他帶來了于禁的答復,可以出城,不過倉促出城,六千兵馬可能無法全部帶出城外。
曹‘操’笑道:“無妨,我會在城外接應,絕不讓臧霸傷他分毫”。
軍卒告辭離去。
城外,一萬名曹軍士卒在北‘門’外嚴陣以待。
寒‘露’深重,在這樣冰冷的夜里,‘露’宿營外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
這樣的冬夜,還是躲在火堆旁更愜意些。
不過,曹‘操’軍令一下,沒有人敢出言反抗。
等待的時間十分漫長,好不容易熬到了子時,這時,北‘門’處突然傳來一陣滔天的廝殺聲reads;。
接著,城‘門’“轟隆隆”打開了,一隊隊軍卒沒頭蒼蠅一般疾沖而來。
曹‘操’大喜過望,看來于禁是真的投降了,要不然的話,他不會這么冒險。
在曹‘操’麾下的時候,于禁統兵、作戰都是中規中矩,罕有奇謀詭計。
此番,于禁夜闖北‘門’,看模樣應該真的與臧霸鬧翻了。
想到這里,曹‘操’讓軍卒大聲喝道:“于將軍麾下兵馬往南而行,莫闖了軍陣!”
整齊劃一的吶喊聲中,沖出城‘門’的‘亂’軍果然往南沖去。
曹‘操’見狀更是確信無疑,沒錯,于禁一定是降了!
或明或暗的火把下一隊接一隊的軍卒魚貫而出,曹‘操’已經有了打算,等到于禁兵馬全部沖出來之后,他便揮軍掩殺,徹底奪取北‘門’。
那時候,開陽一定可以一戰而下。
正當曹‘操’以為己方人馬可以漁翁得利的時候,忽而東側的軍營外傳來一陣滔天的廝殺聲,接著,沖天而起的大火映紅了半邊天。
曹‘操’臉‘色’大變,他顫抖著嘴‘唇’問道:“東營發生了什么事?”
郭嘉急忙來到曹‘操’身邊,嘴里道:“使君多加小心,一定要謹防于禁詐降”。
曹‘操’‘陰’沉著臉,這時候誰還去在乎開陽城?搞清楚東營發生了什么事才是要緊事。
至于出城的于禁兵馬,暫時保持距離最為穩妥。
想到這里,曹‘操’急忙下令:“讓出城的兵馬自行到西側聚集,不可靠近大陣,違者殺無赦”。
曹‘操’軍令下達的時候,于禁已經統領親衛殺到了距離大陣不過一百步遠的地方。
夜‘色’深沉,沒有火把,弓手根本無法打擊目標。
城‘門’口、東營處的廝殺聲擾‘亂’了曹‘操’大軍的視線,黑夜中,軍令的傳達也是個麻煩事。
之前,曹‘操’已經把于禁可能投降的消息散布了出去,因而,此番于禁沖陣,不少軍卒竟然遲疑起來,到底該不該阻攔?
等到曹‘操’殺無赦的命令抵達到最前線的時候,于禁已經領人殺了過來。
“殺!”
短兵‘交’接,兩方人馬誰也沒有占到上風。
曹軍養‘精’蓄銳多日,而青州軍裝備更為‘精’良。
這里的戰事漸漸僵持住了,不過,東營處的戰火卻愈演愈烈。
曹‘操’麾下足有三萬人馬,此番,為了應對城中可能的“疲兵之計”,曹‘操’只出動了一萬兵馬,其余兩萬人正在宿營。
東側的大營中足有萬余兵馬,可他們完全沒有防備。
誰也想不到,一直閉‘門’不出的開陽守軍竟然敢殺出城來。
大意之下,東營被臧霸的開陽軍攻破。
破營之戰中,臧霸學習了齊國的田單,用上了火牛陣,他將城中所有的耕牛集中到一起,然后將牛尾浸泡在桐油中。
牛的嘴巴全都套上了籠中,這樣可以防止他們吼叫泄漏軍機。
等到三十頭牛全部來到城‘門’口的時候,臧霸使人點燃了牛尾。
耕牛吃痛,發狂一般狂奔不止。
這時候,開陽兵便緊隨其后。
三十多頭牛,只有十多頭沖進了曹營。
不過,五顏六‘色’的牛皮,掛上利刃的牛角使得耕牛像極了傳說中的妖魔鬼怪。
曹軍士卒見罷之后大驚失‘色’,他們連抵擋的膽子都沒有。
牛尾點燃了軍帳,火光沖天而起。
當然了,最要命的還是臧霸麾下的開陽軍。
在城內憋屈了兩日,他們早就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曹‘操’去年屠殺小沛、下邳兩城,早已經使得開陽軍卒‘激’憤不已。
同是徐州百姓,總會有些沾親帶故。
如今終于有了報仇的機會,開陽兵殺氣十足。
不少曹軍便是在睡夢中被人削去了頭顱。
等到曹將聚集起部分人馬,試圖抵抗的時候,整個東營已經徹底葬身在一片火海之中。
夜襲作戰,要么大功告成,要么便是把自己葬送進去。
偌大的開陽城,臧霸、于禁接連出城,如今城內只有千余老弱病殘,如果曹‘操’狠下心,從城‘門’長驅直入,叫苦不迭的便是臧霸了。
不過,曹‘操’不是神仙,他做不到算無遺珠。
當東營敗像已顯的時候,曹‘操’只有一個念頭“難道說是李賢來了?”
若非李賢親至,援兵抵達,臧霸、于禁怎么敢出城作戰?
郭嘉有心提醒曹‘操’,讓他分兵攻城一試,不過,話到嘴邊,他又生生咽了下去。
這時候,曹軍已經是人心惶惶。
北‘門’外,曹軍雖然未曾落敗,可軍卒也已經受到了東營的影響。
黑夜中,誰也不知道到底涌來了多少敵人,他們只是聽到“怪物啊、鬼啊”之類的凄厲叫喊聲。
未知總是充滿了恐怖。
東營的軍卒到底遇到了什么,為什么他們潰敗的這么快?
不安的情緒在軍卒中彌漫開來reads;。
于禁麾下的青州兵士氣大振,看這模樣,臧霸肯定已經得手了!
這里的曹軍依舊在竭力抵抗,不過力度顯然削減了幾成。
于禁大吼出聲,道:“援軍已至,殺賊!”
“援軍來了,殺賊啊!”
此起彼伏的吶喊聲直沖云霄。
曹軍聞言更是惶恐,青州軍又來了援軍?這可如何是好?
曹‘操’咬牙切齒,他深恨于禁,嘴里道:“于禁賊子害我!”
如果不是被于禁吸引了注意力,東營又怎么會疏于防守,讓人輕易破營?
這時候說什么都已經晚了,如何最大限度的保存兵力才是要緊事。
曹純不依不饒:“主公,我去殺了于禁”。
“且慢,鳴金收兵吧”,曹‘操’知道這時候不是逞狠斗勇的時候,將兵馬帶到安全的地方才是要緊事。
曹純勇不可擋,正需要他來安定軍心。
“主公!”
“聽我命令”
曹純悶悶不樂:“喏!”
黑夜是進攻者最好的掩護,同樣,也給撤退者帶來了便捷。
曹‘操’下令退兵之后,除了與敵廝殺的那部分軍卒外,多數兵馬都撤了出來。
東營的潰卒緊跟其后,西營倒是完整的很,他們與中軍大營合兵一處,且戰且退。
青州兵、開陽兵宛若附骨之蛆一般不依不饒。
大軍足足追出了三五里,生怕開陽有失的臧霸、于禁才聯袂收兵。
畢竟,夜襲作戰原本就是搶的一個出其不意。
開陽兵馬原本就少于曹軍,即便大破曹軍東營,可曹‘操’主力未損,兵馬依舊有兩萬多人。
此時,不管是于禁還是臧霸,他們麾下兵馬都已經是又累又疲,顯然不足以支撐一場大戰了,一旦曹軍尾隨而至,這開陽城肯定守不住。
好在于禁、臧霸都是知道進退的聰明人,他們見好就收,很快便領軍進入開陽城。
“轟隆隆”,城‘門’再度關上了。
當然了,黑夜中,有不少軍卒掉隊,流落在外,不過到了這時候已經沒有人顧得上他們了。
曹‘操’反應過來之后,很快就點齊兵馬追到了城下。
如果于禁、臧霸再遲鈍一些,曹軍真的就可以尾隨破城了。
望著城頭星星點點的火把,曹‘操’氣炸了肺,他小心小心再小心,可沒想到還是中了于禁、臧霸的‘奸’計。
東營被毀,折損兵馬多大五六千人,真正死于開陽軍手中的兵馬不過三千多人,其余兵馬都是自相踐踏而亡。
有心不管不顧,連夜攻城,可理智告訴曹‘操’,絕不可如此,那樣的話只會讓于禁、臧霸占足了便宜。
且等到天明再說!
這一夜,曹‘操’輾轉反側,未曾入眠。
城中,于禁、臧霸卻輪番睡了個好覺。
翌日一早,曹軍探馬來報,說在十里開外出現大股兵馬,看模樣在一萬人上下。
曹‘操’鐵青著臉,道:“再探,看清楚何人統領”。
“喏!”
這一次應該真是李賢來了,除了他之外,徐州境內有如此實力的人只有曹豹。
曹豹坐鎮下邳,麾下兵馬多是老卒,守城勉強可以,野戰嘛,就有些力有不怠了。
郭嘉已經前往揚州聯絡袁術了,曹‘操’身邊只剩下郭嘉這個新晉之人。
“奉孝,可戰否?”
曹‘操’其實知道,這時候,最佳的選擇便是領軍回返,可曹‘操’這么驕傲的人,不小心吃了一個大虧,就這么灰溜溜的退卻,他豈不是要憋死?
郭嘉嘆了口氣,道:“使君,是時候回返兗州了,這時候,呂奉先說不定正在攻打東阿城”。
曹‘操’咬牙切齒:“我不甘心呀”。
“李賢掌權已成定局,使君只要擊殺呂布,好生經營兗州,李賢也沒什么可怕的”
曹‘操’狠狠地看了城頭一眼,他說道:“曹純,你去下邳城東十里的三水灣,把那里的人都殺了”。
“喏!”
郭嘉有心勸阻,卻知道曹‘操’必須出這口氣,不然的話他會憋出病來。
曹純領命而去。
臨行間,曹‘操’又吩咐道:“屠村過后,萬萬不可逗留,快些退往兗州才是要緊事”。
“喏!”
曹‘操’打算留在原地等候曹純,卻又怕那夯貨殺紅了連,去跟李賢的主力硬拼,那樣的話就是自尋死路了。
屠村不過是無奈的選擇,如果可以,曹‘操’也不想讓曹純冒險,可他必須這么做,只因為他是“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教天下人負我”的曹‘操’。
十里開外,李賢也得到了遭遇曹軍斥候的消息,這時候,他已經知道了開陽大捷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