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境內(nèi)有多條河流,途徑都昌的濰水便是其中一條。
濰水發(fā)源自沂‘蒙’山脈,由北向南流入大海,河流的水流量不大,但也足以支撐千斤上下的船只行駛。
后世里,濰水所屬的濰坊比不得煙臺、青島這樣的大港,名頭不大,然而,東漢末年,毗鄰都昌的特殊位置讓濰水的入海口成為一處獨(dú)特的所在。
隔著老遠(yuǎn),忽忽的海風(fēng)便讓人聞到了海的氣息。
陳宮喜歡一覽眾山小的感覺,極少到海邊出游。
此番,跟著李賢策馬奔馳了二十里,陳宮終于再度見到了海。
與印象中荒涼的景象不同,海岸邊,停滿了密密麻麻的船只,一條寬敞的官道從腳下一直延伸到海港。
來來往往的船夫螞蟻一般從船上往下搬運(yùn)著東西,陳宮眼力極佳,他好像看到了幾百名身著鎧甲的軍士在船邊。
馬嘶聲、民夫的呼喊聲、軍卒的斥罵聲不絕于耳,陳宮從未在海邊見過這般景象,一時(shí)之間不由得驚呆了。
自古以來,海邊都是人煙稀少的,因?yàn)檠睾5貐^(qū)不利于耕地種植,而造船技術(shù)的落后,也使得海中捕撈危險(xiǎn)至極,多數(shù)時(shí)間內(nèi),漁夫下海都是在拿命來博,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船毀人亡。
濰水港,數(shù)年之前也荒涼無比,僅有的幾十戶人家以捕魚為生。
然而,自打糜氏出海的船隊(duì)將泊地選在此處之后,村落的人丁陡然間興旺起來。
先是一座軍營拔地而起,緊緊地駐扎在港口之旁,接著,數(shù)千名民夫齊心合力修繕出一條寬敞的石路出來。
即便是雨水豐沛的季節(jié),官道也不會積水。
寬敞的官道每過一段時(shí)間總會繁忙起來,長途跋涉而來的海船也總會帶來一些海外奇珍,這些貨物在中原地區(qū)都是搶手貨,吸引了眾多的商賈。
繁忙的港口完全改變了村人的生活,越來越多的外來人在村內(nèi)外安身立命,繁衍生息。
李賢與陳宮看到的,正是一副百姓安居樂業(yè)的景象。
“噠噠噠”清脆的馬蹄聲在官道上傳出了老遠(yuǎn)。
李賢一行人連同護(hù)衛(wèi),足足有三百多人,這樣一支騎兵隊(duì)伍第一時(shí)間引起了港口哨塔的注意。
若非先鋒親衛(wèi)已然前行通秉,說不定輪值的軍卒已經(jīng)吹響了示警的號角聲。
“使君已至,爾等快快迎接”
港口處的軍卒聽聞李賢到來之后急忙狂奔疾走,四處告知。
留守的軍卒的也就罷了,他們急忙正理衣盔,擺出一副‘精’神抖擻的模樣以待檢閱,可那些剛剛下船的北地青壯就沒有這種‘精’神了。
從未坐過海船的游牧騎卒,除了極少數(shù)天賦異稟的家伙之外,多數(shù)人都有些暈船。
當(dāng)然了,對于游牧騎卒來說,他們與青州軍之間最大的問題便是溝通問題。
游牧民族只有極少數(shù)人會說漢話,而青州軍懂得外族方言的人跟是少之又少。
幸虧遼東公孫瓚準(zhǔn)備充分,為李賢留下了兩名漢人通譯,不然的話,便是孫武在世也絕難練出一支‘精’銳出來。
濰水港,除了不懂漢化的外族騎兵之外,無論民夫還是軍卒這一刻全都為李賢歡呼。
如果不是李賢,一旦公孫瓚為袁紹所破,袁紹的十萬大軍定會擇機(jī)南下,那時(shí)候,青州能否堅(jiān)持住依然是一個(gè)未知數(shù),眼下,公孫瓚在李賢的支持下依舊茍延殘喘,最大限度地位青州軍拖延了時(shí)間。
李賢恰恰最需要的就是時(shí)間!
打馬來到港口,李賢見到一伙又一伙面目疲憊,嘔吐不已的外族青壯。
顯然,這些暈船的家伙就是公孫瓚送來的騎軍了。
外族騎卒的待遇與普通軍卒相仿,只在獲取戰(zhàn)利品一條上‘門’做出了修改,制定四六分成,也就是說,一旦外族騎軍獲勝,他們可以取走六分戰(zhàn)利品,而官府只能拿走剩下的四成,如此一來,絕對可以勾起雇傭兵的積極‘性’。
千里賣命只為財(cái)!
為了鼓動這些外族騎軍,公孫瓚下了重禮,又替李賢許下重諾,這才讓人渡船而來,否則的話,從未來到海邊的這些人絕對不會拋家棄‘女’,到這里來遭罪。
散散兩兩的外地軍卒或是盤膝而坐,或是聚攏在一處,他們都在談?wù)撓乱徊降膭酉颉?
臨來之前,外族騎軍們對以后的差事心知肚明,無非是殺人罷了!
西側(cè)的一條大船上,最后幾名游牧騎卒已然下馬,他們都看到了李賢的招牌,了解此人是個(gè)大官兒,卻不知道官職到底有多大。
“醫(yī)官都到了嗎?”
李賢翻身下馬,對迎來的一名軍尉問道。
“回使君,醫(yī)工營的醫(yī)官已經(jīng)到了,正在熬煮湯‘藥’”
李賢微微頜首:“讓他們好生檢查一下,莫要染上什么病,這些家伙都是以后騎卒‘精’銳,是我‘花’費(fèi)大代價(jià)招攬來的,懂嗎?”
“明白,我等必定竭盡所能,絕不誤事”
“那便好”
談話間,一個(gè)頭扎‘花’鞭,身披皮甲的壯碩男子大步向李賢行來。
護(hù)衛(wèi)營的軍卒生怕這男子對李賢不利,正要上前將其攔下。
此時(shí),那男子用生澀的漢語說道:“我是木陀部的鐵力,見過貴人”。
李賢看了陳宮一眼,饒有興致地說道:“鐵力是吧,一路跋涉倒是辛苦你們了,不過到了這里,只要你們賣力廝殺,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鐵力笑道:“有‘肉’嗎?”
“有酒有‘肉’!”
鐵力‘舔’了‘舔’嘴角,道:“你們漢人的酒水最是甘醇,就是有些貴了”。
李賢大笑:“不妨事,以后你們族中的勇士想喝多少就有多少!”
鐵力瞪大了眼睛:“果真如此嗎?”
“有一個(gè)前提,那便是你們要聽我的號令,不得肆意妄為!”
鐵力遲疑一番,道:“去歲大雪,凍死了大半牛羊,我們部落糧秣無多,為了讓妻‘女’活下去,大家才愿意南下闖‘蕩’,只要貴人言出必踐,我們必會效死”。
李賢笑道:“放心吧,對于真正的勇士,我一向不吝嗇賞賜,此番你們既然來了,就一定不會后悔”。
“為什么?”
“等你們休息妥當(dāng)之后,會有人帶你們?nèi)ヒ粋€(gè)地方,去了你們就知道了”
李賢答的含糊,更是吊人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