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緊閉了半年的汝南城城門打開的時候,十餘萬百姓爭先恐後,像瘋了一樣狂奔出城。
他們被袁軍圍困在城中半年,水沒有,就靠下雨。柴火沒了,拆房子。食物沒有,幸虧古代環(huán)境好,城裡也有草根樹皮。
十幾萬出城的百姓,跟蝗蟲一樣,凡事跑過的地方,大地之上就“光禿禿”了。好在南汝河奔騰不息,就從汝南城旁邊穿流而過,流域養(yǎng)育萬民。此時正是春夏交替的大好時節(jié),百姓們或多或少都能夠覓到補給。
不久,打了水,砍了柴,找到食物的百姓,興高采烈回家去。
每一家都是嘩啦啦的水聲,男人先洗澡。女人先做飯後洗澡。喝上一碗久違的熱湯,晚上就喜悅的運動起來。
曹軍士兵們雖然不能運動,但也是能夠親親水,清潔溜溜,睡一個半年來第一次的安穩(wěn)覺。
因此,整個汝南城,在袁紹撤退後的第一晚,徹底鬆弛了下來。前所未有的鬆弛,這來自於半年的生死緊繃。
曹操也鬆弛了下來,找了個花姑娘。
汝南城三十里外,袁軍側(cè)。
袁軍並沒有建立營寨,二十萬人,就在黑兮兮的夜裡貓著,無聲無息。
袁紹就在一顆大樹下,湊合著月光,看著田豐、沮授、顏良、文丑等人。心說也連累我受這一晚上的罪,一定要有一個好結(jié)果。
隨著不遠處輕巧的腳步聲響起。一名探馬到來,低聲道:“主公,汝南城的戒備。已經(jīng)不及前幾日一半了。”
田豐急忙道:“曹軍已經(jīng)徹底鬆懈,戰(zhàn)意衰竭,正是我軍一鼓作氣攻破汝南之時!”
袁紹大喜過望,心說這一天沒白受罪。他立刻大手一揮,道:“傳令全軍,連夜?jié)撔校杳鲿r分。對汝南城發(fā)動總攻!”
就此,二十萬袁軍人含枚。馬裹蹄,打槍滴不要,悄悄的回程。
話說天空微微方亮的時候,汝南東城門上戒備的曹軍。個個哈氣連天,並大罵道:“真倒黴,別人安穩(wěn)睡覺去了,我還要守這一夜。”
其他城門的士兵也是如此,他們早就沒有什麼警戒心理了,死裡逃生的他們只是期盼天快點亮,也好換班,回去睡個踏實覺。
就在士兵翹首東方,催促太陽快點升起來的時候。卻是發(fā)現(xiàn),地平線上出現(xiàn)了一道黑線。緊跟著,隆隆的馬蹄聲傳來。這些睡眼惺忪的士兵。陡然一個機靈,精神了起來。
“不好,敵襲,敵襲!”
就見萬馬奔騰而來。
袁紹也是豁出去了,將自己的五萬騎兵全部派了出來,突襲汝南城當(dāng)步兵用。領(lǐng)軍者。是顏良、文丑、張郃這樣的大將,這袁軍騎兵可不簡單。往往幾匹戰(zhàn)馬合力馱著大型攻城器械的零件。
另一方面,汝南城曹操府邸。
在一些輕微的聲音中,曹操從睡夢中驚醒,面目沒有惺忪,只有猙獰。他發(fā)現(xiàn)身邊有一個人,也不知怎麼想的,立刻就抓過了枕頭下的青虹劍,就說一劍砍了的時候,曹操竟然樂了。
“原來是美人!”他哈哈一陣大笑,就將寶劍扔了,又將嚇醒的美人抱住,就說來個黎明炮。
這美人還算上乘,身材凹凸有致,因此曹操很快進入了狀態(tài)。
就在關(guān)鍵時刻的時候,門外突然響起一嗓子,“主公,大事不好了,袁軍數(shù)萬大軍,兵臨城下!”
這嗓門那叫一個高,一聽就知道是曹洪的,少說120分貝,直接就刺穿了房門,刺進了曹操的耳朵眼裡。
“哎呦呦~!”曹操這邊一受驚,美人沒有受驚的時候,他先痿了。
只見房間中白光一閃,曹操光著腚就竄下了牀,抓過衣服隨意裹住身子,就竄了出去。
少頃,全副武裝的曹操,帶著五百親兵,在曹洪、曹仁的護衛(wèi)下,一路望城東而去。這個時候的喊殺聲,已經(jīng)響徹全城了。
躍馬揚鞭,面目猙獰又焦急的曹操,知道自己中了袁紹奸計了,肝膽俱裂。他又見各處營房出來的士兵,一個個稀稀拉拉的邁步,有些還在打哈欠,根本就缺乏臨戰(zhàn)狀態(tài),大叫道:“都打起精神來,加速前進,快,快速登城守備!”
然而,當(dāng)曹操剛剛能夠看到東城門的時候,事情出現(xiàn)了巨大的變化。只聽轟隆一聲巨響,隨著東城門的兩扇大門轟然倒塌,曹操最先看到的是一截尖銳又粗壯的衝車頭,而後面,就是密密麻麻沙丁魚一般聚集的袁軍。
爲(wèi)首一員大將,曹操認得,不是別人,正是袁紹手下頭號大將顏良。
“全軍衝鋒,抓住曹操者,賞千金,封萬戶!”顏良大刀遙指,一馬當(dāng)先,就殺進了城。
“衝啊!”
“殺呀!”
“抓住曹孟德呀!”
曹操被那聲浪衝的一陣後仰,麪皮抽搐中目露恐懼,急忙帶馬,“籲~~!”
“主公!”曹洪、曹仁驚呼。
曹操心說完了完了,聲東擊西。他很快爲(wèi)自己的戰(zhàn)略失誤找到了替罪羊,“都是被這些無知百姓害的!”他左眼睛瞪,右眼睛瞇,輪迴眨巴一陣後,撥馬就走,叫道;“全軍撤退,撤退!衝西門!”
半個時辰後,喊殺聲沒有了,只剩下袁軍勝利的歡呼聲,還有冒著黑煙的汝南城。
府邸之內(nèi),袁紹目露狂喜之色,聽著手下的彙報。
“殲敵三萬,俘虜一萬,曹孟德只帶了三五千敗兵,望許昌方向去了。”
曹操只剩下幾千兵馬了,而袁軍收攏降兵後,依舊還有二十萬人。
袁紹激動的渾身發(fā)抖。便感到自己距離那王朝霸業(yè),只剩下一步之遙了。他重重一拍案幾,幾乎是尖叫道:“傳我命令。全軍追擊,追擊!”
大廳之中,充滿了雄兵百萬,橫掃天下的氣息。
似乎顏良、文丑這些大將,在這決定性的大勝前無法自制,激動道:“得令!”說完轉(zhuǎn)身就走。
“且慢!”沮授急忙攔住,進言道:“主公。曹孟德已經(jīng)無兵可守許昌,豫州彈指可下。他如今。唯一的選擇就是退守關(guān)內(nèi)。只需一名上將,精兵數(shù)萬,領(lǐng)軍追擊即可。如今,消滅高遠進入冀州的十萬大軍。纔是重中之重。只要消滅了高遠,整個北方,再每有一人能夠威脅到主公。調(diào)整一番後,就能夠個個擊破。”
田豐深以爲(wèi)然,重重道:“主公,至此關(guān)鍵時期,切不可焦躁,還需步步爲(wèi)營!”
屢屢遭受高遠打擊的袁紹,被打擊的開了竅。比以前的好謀無斷強多了,聞言果然穩(wěn)住了神,坐下道:“兩位軍師所言不錯。顏良、沮授聽令,你二人率領(lǐng)部下兵將,歸我兒袁譚節(jié)制,併力追擊曹孟德,一定要抓住曹孟德,救出陛下和朝廷。我這邊十五萬大軍即刻北上!”他雙目炯炯有神起來。“我希望在洛陽,與你們匯合!”
袁紹現(xiàn)在的野心大過天了。在他的想法裡,他會擊敗高遠,橫掃幷州。而他希望顏良、沮授能夠擊穿虎牢,這樣就能夠會師洛陽,一統(tǒng)中原。
衆(zhòng)人走後,袁紹按耐不住激動,振臂仰天大笑,“天下,誰人還能擋我!”
五萬袁軍急追曹操,十五萬袁軍滾滾北上。大地已經(jīng)在袁軍龐大的兵勢前顫抖,取得決定性勝利後的囂張氣焰,喧囂塵上。
曹軍側(cè)。
曹操日夜兼程敗回許昌。
“曹孟德敗了!”消息傳出,許都震動。
朝廷之中,似伏完等人彈冠相慶,然而很快傳來一個讓他們樂不起來的消息。曹操傳令,遷都洛陽,所有人,都要去洛陽。
所有人,那就包括百姓,朝廷等等等等。
原來,只剩下幾千兵的曹操,面對龐大的袁軍,知道許昌已經(jīng)不可守,整個豫州也已經(jīng)無法堅守下去了。郭嘉等人進言,只能是遷都,棄守全部關(guān)外,調(diào)回官渡的兵馬,全部退回關(guān)內(nèi),憑藉三關(guān)險要,才能夠站穩(wěn)腳跟。
在高遠召民的前車之鑑下,百姓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所以曹操不但要帶走朝廷和物資,還要帶走百姓。
許昌城開始混亂,不亞於董卓遷都長安,但畢竟是有目標的。
咔咔咔的大兵,就在曹洪的帶領(lǐng)下,進了皇宮,十分粗暴的要將漢獻帝一干人打包帶走。
但是還需有溫柔的一面。
曹憲三姐妹,一直在宮中學(xué)習(xí)禮儀,這眼看就要嫁娶了,沒想到發(fā)生這樣的事情。三女在突然到來的災(zāi)難前,花容失色,急忙去見曹洪,“叔叔!”
曹洪能夠?qū)⒎屎蟆按虬保珜ψ约抑杜蜏厝岫嗔耍参康溃骸安槐伢@慌,我給你們安排一輛馬車,就跟著陛下,一起去洛陽。”
另一方面,曹仁帶領(lǐng)兵馬,將朝廷百官打個包。就此與曹洪合在一起,護送整個朝廷前去洛陽。
就在曹操戰(zhàn)敗汝南的這天下午,數(shù)十萬百姓,大小車數(shù)萬輛。挑擔(dān)揹包者不計其數(shù),哭聲震天中,就出了許昌城。
曹操便安排夏侯惇斷後,曹洪、曹仁保護漢獻帝以及朝廷百官,夏侯淵、夏侯恩等人負責(zé)百姓。而曹操又派出臧霸,韓浩,孫觀,杜預(yù)這些外將,帶領(lǐng)不多的兵馬,去騷擾追來的袁軍,拖延袁軍的追擊速度。
曹操這邊軍心,民心各種動盪。似乎滿寵、劉曄這些曹操的文官,首尾難顧,都是各走各得沒人管。
而袁譚率領(lǐng)的袁軍,士氣高漲,戰(zhàn)鬥力飆升。臧霸,韓浩,孫觀,杜預(yù)四將不敵袁譚率領(lǐng)的大軍,接連戰(zhàn)敗後投降。
天黑之後,曹操這邊才走了十幾里路。
晚上是無法前進了,曹操就叫在一處無名山下駐紮。夜幕之下,數(shù)十萬百姓,哭聲遍野。
第二天凌晨,天微微亮,只聽得東北方殺聲震天,越來越近。
曹操大驚失色,急忙上馬,催促衆(zhòng)人上路。他這邊還沒有完全行動起來的時候,無邊無際的袁軍掩殺而來,如同潮水一般勢不可當(dāng)。
曹操拼死突圍,迫在眉睫之際,幸好有夏侯惇引軍殺開了一條血路,救曹操望虎牢而去。且戰(zhàn)且走,到了天空方亮的時候,袁軍的喊殺聲漸漸遠去。
不是袁軍追的不夠快,原來是幾十萬百姓受到驚嚇,徹底散架了,幾十裡內(nèi)到處都是,這反而是阻擋了袁軍的追擊。
曹操驚心未定的時候,看看左右,只剩下了夏侯惇的百餘騎。而其他所有人,包括漢獻帝爲(wèi)首的朝廷,皆不知下落。
曹操一陣擠眉弄眼,終於是掉下了眼淚,悲道:“竟然遭此大難,諸將、家眷皆不知存亡,我可怎麼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