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文喝的醉醺醺的從酒樓裡出來,直接就帶著已經準備停當的七千人馬南返司州了。
甘寧不爽的在蕭文身後抱怨道,“山長,我們就這麼灰頭土臉的從冀州走了?”
坐在馬上奔跑了一段時間,蕭文出了一身汗,醉意也已經過去了。
這時聽到甘寧的話,蕭文嘿嘿一笑說道,“興霸,這你就不知道了,我們這不叫灰頭土臉的跑路,我們這時光明正大的離去,袁紹現在對我的不告而別一點都不高興不說,甚至我估計還會哭著喊著想要我們留下來的!”
甘寧雖然不解,但是既然不是被袁紹趕出冀州的,甘寧也再沒有興趣知道更多了。
蕭文這邊走的是一點都不懷戀,可是袁紹真的卻對蕭文的離去大大的不爽起來。
“咣噹”一聲響,此刻在廣平袁紹的府邸,只見袁紹怒氣衝衝的摔了手中茶盞。
袁紹身後一文士,年約三十五六,身體微微發福,見袁紹手下諸文武皆不敢說話,當即笑盈盈的上前勸阻袁紹道,“冀州何必生氣?顯思也是想爲你出頭,一番好意!再說,蕭文不是也灰溜溜的奔回司州去了嗎?”
文士不說話還好,一說話袁紹的脾氣反而更大了,“公則,我不是在氣顯思,我是在氣蕭文!”
若有知道的人在這裡,聽到“公則”二字一定會驚呼,郭圖?
可是顯然此時這屋子裡的人都認識郭圖,並未對於袁紹的話感覺任何驚奇。
袁紹不及說完,手裡又狠狠的摔了一隻茶盞,“我知道顯思是一片好意。我是在生氣,千不該萬不該,蕭文不該就這麼走了!”
郭圖聞言稍滯。
袁紹摔了一大堆東西,心中怒氣總算是有所發泄,這才喘著粗氣跟郭圖仔細解釋道,“蕭文不論是因爲什麼奔回司州的,日後傳揚出去,世人只知道我袁紹的兒子跟蕭文喝了酒鬧了事,所以蕭文回了司州。有那不懂事的還以爲我袁紹聯合我兒袁譚,容不下他蕭文!”
沒有容人之量,對於聲望的影響可太大了!
聽到袁紹的話,一衆文士中,有一四十多歲的忠厚長者,面色稍窘,突然出列對著袁紹恭敬一鞠躬,“將軍,都怪在下沒有處理好韓州牧的事情,以致招惹後來這麼多麻煩!”
勸說韓馥讓出冀州牧的位子給袁紹的,不過是辛評荀彧寥寥幾人而已,此刻看著中年文士的樣子,眉宇間同辛毗略有幾分相似之處,不是辛評卻是誰。
辛評的主動承擔責任,讓袁紹面子上略有些好看了起來。袁紹一時也不好繼續發脾氣。
可隨著辛評的說話,袁紹部下中再次走出一文官,一雙小眼露著幾分聰明皎潔,咕嚕嚕一轉,先衝著辛評一頷首,然後才向袁紹正式行禮說道,“大人,此番之所以會發生這麼多事情,其實也跟二公子渾然璞玉、未經磨礪有些關係。”
“所以依我看來,不如藉此機會,也把二公子帶到軍中,一則爲大人多少分擔一些事情,二則,也算是讓二公子對遇人不淑之事有個交代。”
說話的這位文官,視其表現,身份地位似乎並不弱於辛評,尤其語氣中雖然帶著商量的意思,但是話一出口,堂內諸人全部點頭稱許,好似頗爲受到袁紹的看重。
“元圖兄所言甚是!”待得剛纔說話的文官聲音剛落,當即就有人附和道。
只見這人著裝嚴肅,面上表情漠然,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袁紹本來聽到剛纔文官的話,眼中雖然滿意但是仍未鬆口,可此時這人一出聲,袁紹當即一臉大喜,驚訝的反問道,“哦?正南也是這麼想的?”
袁紹的心情是瞬間大好起來了,可是有人的心情卻是舉薦複雜開來。如這一開始就說話的郭圖,如這主動承擔錯誤的
老大袁譚形勢魯莽,老二袁熙遇人不淑,那麼就只剩下老三了。
豈不是所有的好都落到了老三身上?
而且更加氣人的是,剛纔“元圖”“正南”二人有心無心的一番應和,袁熙進入衆人視野,正式掌握實權的事情也被水到渠成了。
郭圖剛纔一番爲袁譚的開脫,被袁紹三言兩語的給輕描淡寫的略了過去,此時又見別人出盡風頭,可袁紹在那裡“夫唱婦隨”,心中不爽,嘴裡小聲的嘀咕著,“逢紀逢元圖,審配審正南,你們兩個做的好啊,很好啊!”
辛評貌似不太受到袁紹的歡迎,剛纔不得已自輕自賤,把所有的過錯全部承擔了起來,卻沒有想到袁紹不聞不問,就像是真的認爲這全部都是他辛評的失誤似的。
辛評也心中暗暗抱怨著,“怪不得荀彧荀文若要遠奔袞州、親臨前線呢,想是文若兄早已看出來了,袁紹帳下諸人,各懷心思啊!”
袁紹帳下確實人多,但是除過一部分袁家的門生故吏之外,好多都是從韓馥處投奔過來的。如辛評,荀彧,如審配。這些人和袁紹的“本土”部將,本身就多少有些不和。
然後原先的韓馥部將之間,其實也是矛盾重重。比如辛評和荀彧在韓馥隻身一人入冀州的時候,就投奔了韓馥,自然會得到韓馥的重用;像審配這樣之後來投的,因爲韓馥本身志向氣度的問題,基本都沒有多大前途的感覺。
那麼這一切,都要在袁紹手下見真個章了!
而最簡單的區分陣營的方法,莫過於此時輔佐交好三位公子的事情了。尤其是袁譚身爲長子,但是袁紹更喜歡三子袁尚,而此時袁尚與袁熙的關係相當之好。
這其中大有文章可做!
又怎一個亂字了得?
辛評心中憤懣,不覺羨慕起弟弟辛毗來,跟著蕭文就完全沒有這方面的顧慮。
不過跟著蕭文的辛毗,此刻卻是在羨慕著辛評,“倘或現在在袁紹處,想必不用這麼殫精竭慮鞠躬盡瘁了吧?”
能不羨慕嗎?
辛毗若是跟著袁紹,大事件有大哥辛評做主,小事又完全難不住辛毗,每日裡讀書寫字,過的好不快活!
可是如今奔司州而來,才發現表面上傻乎乎的只掌管著破破爛爛的一個京師,再加一個跟董卓交界隨時可能刀鋒再起的弘農,這樣的一個人,不知不覺的已經放眼天下,在各處都有了自己的底子了。
辛毗雖然心緒起伏的很是感慨,但是此時蕭文的議事大廳裡,辛毗可不是主角。
主角是在辛毗看來頭腦太過簡單簡直有些不可理解的傻大個——典韋!
“山長,事情就是這樣了!”典韋說話和王猛一樣甕聲甕氣的,而且典韋不時就擡眼偷看一下蕭文的情緒,畏手畏腳的有些做賊心虛的表情,手指還在不斷的攪著衣角,就更讓衆人忍俊不禁了。
蕭文臉色古怪,等誠誠懇懇的典韋斷斷續續的說完,仍舊覺著實在太過不可思議,又細細的翻閱了一遍手中的戰報,還是不可置信的看著典韋,一臉的無話可說。
王猛站在蕭文身後,臉上有些驚喜又夾雜著擔憂,看蕭文遲遲不出聲,忍不住在蕭文身後嘀咕道,“山長,惡來這次算是立功了吧?”
“立功?”蕭文反問一句,哭笑不得的看著王猛,“當然是立功了!”
也許是蕭文的語氣不夠嚴肅,也許是典韋說的事情太過匪夷所思,蕭文肯定了典韋“立功”之舉,在場的衆人仍舊遲疑的,不見任何歡喜。
蕭文說完,臉上的表情就更精彩了,邀天之幸的巨大幸福感,小心謹慎的微微不敢相信,再加上如夢似幻的不真實,讓蕭文就算是已經回答了王猛的問話,仍舊還是忍不住的第三次向典韋確認道,“這麼說,河內歸我們了?”
憨實的典韋撓撓頭,對蕭文的重複問話感到不太適應,“恩,好像,也許,可能,應該,確實是這樣。是這樣吧?”
暈,蕭文無語問蒼天,這話說了跟沒說有什麼區別嗎?
可是典韋直感覺自己終於說清楚了,當即開心的笑起來,完全不顧蕭文和在場衆人的鬱悶。
看著蕭文和典韋兩個人耍了一晚上的寶,眼見的天色又要晚了,趙駿終於忍不住,起身向著蕭文一抱拳,“山長,我初時也不信。可是,又連派斥候去確認了四遍,消息準確無疑!”
蕭文終於結束了跟典韋的大眼瞪小眼,向著趙駿露出苦笑說道,“逸才兄,這個......這個......也實在是太難讓人相信了些。河內,就這麼真的歸了我們了?”
趙駿被蕭文的重複搞得一時語滯,向蕭文翻了翻白眼,“曹操半路突然殺去河內,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可是河內的韓浩,卻好像一早就知道消息了似的,連夜從懷縣奔去虎牢來請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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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逢惡來虎癡軍新成,所以驪生當場就應下韓浩,帶著修羅軍、虎癡軍,一路奔襲懷縣。”
“曹操全無防備不說,汲縣的黑山又拖住了曹操部分的兵力,所以......”
趙駿沒有說完,蕭文立馬就接了下去,“所以我們就莫名其妙的敗了曹操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