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的談話后來回想起來總是會感到不可思議。為什么我會頭腦一熱說出那些話語來宣戰,真是沖動是魔鬼啊。
如今這話在四哥那兒八成就是我對暉黎還不死心,要去爭。
可我連爭都不知是個怎樣的,更別提去干這件事情。真是鬧心。啊算了算了,我還是去散步吧。
在院子里漫無目的的走著,總感覺少了一些什么。感覺這里比往日安靜了許多。少了些什么呢?
啊,想起來了。
君問那孩子呢?
君問是大哥的女兒,我的外甥女。
就沖這個名字,我就認定大哥絕對看走了眼。君問這個名字聽起來很是風雅且很是適合那些翩翩的好看公子用。但可惜這位主不僅不風雅還是個小丫頭。也就好看二字搭得上邊。
事實證明,大哥果真看走眼了。
當年我們兄妹四個問他為什么給自家丫頭取這個名字的時候他回了我們一句:“看錯了。”
啊,大哥您老看錯還能看多一些東西,著實佩服佩服。這句話是我在聽完大哥看似荒謬實則的確荒謬的解釋后的第一反應。這句話剛想說出口的時候就看到了大哥的臉色已經陰得可以滴出水來了,八成在后悔為什么起了個這個破名?可誰讓大哥是在百日宴上宣布了名字之后才知道那是個丫頭呢?所以我掂量了一下大哥的臉色再三決定我還是憋著吧。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君問這個孩子從小跟著我上樹摸魚,性子野得很。而本來文文靜靜一孩子,也被我**成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皮孩子。也就因為這性子,還不知道挨了她爸多少頓臭罵。所以我一直有一種愧疚感,但一想到大哥的本意就是想讓她活潑一點才把她推到我這個火坑里來的,而我這也算圓滿完成任務,還順便完成得很徹底。這樣想著,之前的那勞什子愧疚感就化為天邊的浮云,蕩然無存了。
不過聽說她自從四百年前去了趟人間后性子就開始變得沉寡了。好像一夕之間長大了,成熟了。不會像以前那樣鬧脾氣。遇到難題也只是愣了愣就開始自己著手解決事情。每年還必須去人間看看。剛開頭幾次是一臉期待地出去但是卻是紅著眼睛回來。別人問她怎么了也不肯說,只是輕柔地安慰他人:沒事的沒事的,讓你們擔心了。后來幾次倒是孤零零的一人出去,又孤零零地一人回來。有次暗戀她的一魔想方設法地把她關住,還好言相勸。不過聽說她還是出去了。又聽說那魔家里頓時間被拆了以及本人也消失了一年。
不過這些聽說是我聽她自己說的。
據說她是在凡間愛上了一個人。那人也愛上了她。
而那人還偏偏在他們情深深意濃濃地時候知道了她不是人。不過也沒說什么,裝作不知道。她和他一起變老,白頭偕老。
但人終究會死的。
那個時候的她似乎不那么傷心了,望著自己手中的這杯酒,嘴角咧開了一個苦澀的笑容,說:“姑姑,你知道嗎?他那時候說:‘別哭了,讓我看看我們初遇時你的樣子吧。’”
“你照做了?”
“嗯。我不想讓他有遺憾。”
“你真放不下他干嗎不去找他的轉世?”
“有什么用?那個他是他嗎?況且,他沒有轉世。”
“嗯?”
“我查不到他的靈魂。這得要更深地查,我沒這權利。”她把手中的酒一口飲盡。
這兒少了這孩子還真是冷清了許多。我掐指算了算,就知道為什么我這小院那么冷清了。今天,可是他的忌日啊……
我閑得發慌就回屋里坐了會,看著外面的樹發著呆。是一種大腦完全放空的狀態。
大概也就一刻鐘的時間,我才回過神來。只感覺悶得慌。心里很塞。我看著枕頭被子,想著睡一覺好了。可偏偏這幾天睡的多了怎么都睡不著了。
迷迷糊糊中我還是睡著了。
夢里面是一個我久違的場景:在一棵海棠花下我們兄妹五人圍坐在一起,喝著杯中的酒暢聊。
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響午。我愣愣的看了會床頂,腦海里都是剛剛夢里的場景,腦海里面閃過了很多和大哥他們相處的片段。
有我小的時候他們把我架在他們脖子上到處跑,那時候滿山都是我們的笑聲。四哥說我那時候笑的時候還流著涎水,特別傻。還有一次我和三哥一起捉弄夫子,被夫子抓了個現行。夫子很是嚴厲地懲罰我倆抄寫六界史各倆次。我晚上抄到手快抽筋了才抄了三界,就忍不住放下筆在桌子上瞇了一會,本來打算就瞇一會,結果睡著了。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在床上了,旁邊代替我抄寫的人是三哥。我看了那個正在奮筆勤書的小小身影良久,才反應過來上前去把自個那份搶過來,當然還有筆。
不過我發現我的那份已經抄好了,而三哥那份才動了一點。我頓時間急得要哭了。三哥寵溺地摸了摸我的頭,語氣及其溫柔:“阿箐沒關系,三哥樂意。別哭了啊。”
我沒說話,提起筆幫三哥抄另一份。
不過第二天三哥還是沒抄完。夫子沒辦法就去罰他去跑十圈。
諸如這類的回憶還有很多,想著想著我就不禁笑了,但笑著笑著就哭了。
哥……我真的很想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