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吃完飯,顧暗出去打球,解語蜜在房間里做作業,翻了一頁之后發現沒有本了,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氣,又確認了一眼手機上的天氣,帶上白色的漁夫帽和江淮茵打了聲招呼就準備出門。
江淮茵在陽臺旁晾衣服,聽聲回過頭說冰箱里有雪糕,外面熱吃完雪糕在去,解語蜜拿出一根說在路上吃。
離小區很近的一家超市不遠,幾分鐘的路程,解語蜜帶著帽子,吃著雪糕,一路沒有感覺到悶熱。
超市的人并不多,她去文具一欄挑了兩本筆記本之后就去門口準備付錢。
她不經意往前面看了一眼,一個人的背影讓解語蜜愣了一下,讓她離不開視線。
那人好像剛買了盒煙,一邊走一邊把煙盒撕開,把包裝紙扔進了超市門口的垃圾桶里。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錯了還是怎么,那個背影看上去很高,也很寬闊,很像他長大后的樣子。
她前頭還有一位老奶奶,收銀員一直教她怎么使用微信支付,眼看著那個人出去,解語蜜等著著急,和收銀員說她有事先放這,之后跑了出去。
那個背影太熟悉,她依稀記得他的背影是干凈的,脊背挺直,頭發利落。
解語蜜往前跑,她出來后就沒看見那個人的身影,只是憑著感覺往前走。
此時她無力的站在那里,還是沒有看到,解語蜜不知道為什么就有點委屈,她哭了。
五年,解語蜜第一次碰見和他背影如此相像的人,她只是想確認一下,盡管是自己看錯了,她也不想失去這次機會。
她擦著眼淚,不想被別人看到自己在這里哭,轉頭準備回去。
街口處突然傳出吵吵嚷嚷的聲音,緊接著萬恒宇和其他幾名外校的男生從里面走了出來,正對上解語蜜哭紅了的眼睛。
“呀,這么巧啊?”萬恒宇一陣壞笑,一臉要捉弄人的樣子。
解語蜜皺眉,轉身就要走。
“褚少。”萬恒宇有些意外的語氣。
褚少?好巧,他也姓褚啊。
解語蜜此時的心情無比的復雜,她本可以回頭看看萬恒宇口中所說的‘褚少’到底是不是她童年時的朋友,可是她腦子里的思緒亂糟糟的,她想那個人就是他的話,那回來了為什么不告訴她呢?
走的時候沒有和她告別,回來了……也不需要特意的和她說吧。
幾秒鐘的時間,解語蜜把這幾年的脾氣全部集中在了這一刻,連跟著心臟也一抽一抽的難受。
后頭始終再沒有發出聲音,解語蜜低著頭,跑向了剛才超市的方向。
“她不喜歡你這樣的相處方式,以后看到她,你只需要正經,懂嗎?”
少年脊背挺直,眉眼處多了幾分清冷,黑鷹般眼眸透露出一絲狠厲。白色短袖配著黑色工裝褲,簡潔利落,左手手腕處的一節黑色紋身很明顯。
萬恒宇從口袋里拿出一根煙遞到褚費面前,臉上笑容不減:“我覺得她挺特別的,就和她開開玩笑。”萬恒宇另一只手拿出打火機示意要給褚費點上。
“她不喜歡。”
褚費蹙眉,看了一眼萬恒宇手里遞過來的煙,用深沉的目光掃了萬恒宇一眼,萬恒宇有點不解。
褚費說的模棱兩可,萬恒宇不知道他說的是不喜歡他還是不喜歡他開玩笑。
“她都不喜歡。”
褚費給了他肯定的回答。
萬恒宇看褚費沒想要的意思,之后把手收了回來。
萬恒宇認識褚費是在兩年前,他們在黎城的同一所學校讀的初中,那時候萬恒宇就經常和那塊的社會上的流氓混混搞在一起,十三四歲就經常去酒吧喝酒,女朋友也是一個接著一個,萬恒宇那時候在學校也是出了名不學好的學生。
和萬恒宇不同的是,褚費依然很少說話,也可以說一天幾乎都不說話,按理說褚費的性格是不會惹人注目的,可偏偏萬恒宇那時候追求的女生就喜歡冰冷無比的褚費,因為這個,萬恒宇找人在褚費放學時把人堵在了學校沒人去的后墻。
幾個有高有矮的有校內也有校外的人圍著一個褚費,萬恒宇讓他跪下來給他道歉,還讓他說對不起。
褚費當時的狠勁兒讓當場所有看到他的人都傻眼了,褚費把書包往旁邊一扔,隨便抄起一堆破爛堆里的一根鐵棍就朝著幾人招呼了上去。五六個人統統倒在了地上痛得渾身顫抖,褚費掂量掂量手里的鐵棍,還挺結實,之后把棍子一扔,拿起書包準備回去。
褚費不想打架,歸根到底是不想讓他媽媽知道后擔心,他不想給任何人添麻煩,這是他從小到大都很謹慎的原因。
如果因為打架學校找家長,他沒辦法讓父母過去,小時候是,長大了也一樣。
“褚費是吧?”萬恒宇捂著肚子踉蹌了一下起身,身后的幾人也呲牙咧嘴的陸續站了起來。
褚費聞聲轉過身,看著萬恒宇沒說話,眼神帶著警告。
他很少會這樣看人,除非是真的惹到了他。
“我女朋友你也敢搶?”萬恒宇艱難地扯著被打的青紫的嘴唇。
“你應該讓她別來煩我。”褚費聲音極沉,語氣冷淡,說完轉身就走。
之后萬恒宇刻意打聽了褚費的身份,他爸爸竟然是雙城Falun優創集團上市公司的董事長,還是萬恒宇爺爺在雙城極力想合作的商業伙伴,只是聽他爺爺說褚家根本沒有想要合作的意思。
萬恒宇發現褚費的變化是在這件事發生后的一個星期,那天晚上萬恒宇剛從酒吧里喝完酒,身后幾個服務生扶著三四個喝的比他還死的社會小青年,萬恒宇瞅一眼,滿臉寫著真他媽的操蛋。一個一個送進出租車報完地址后他點根煙往旁邊的酒店走,在手機里已經和女朋友相約在酒店了。
酒吧和酒店的距離只有不到一百米,眼看酒店門口停著一輛邁巴赫,里面走出一個一身黑色休閑裝的人,車內還隱約能聽見男人雄厚有力的聲音,天色很黑,但是周圍的燈光照耀的效果非常不錯,光線和白天看起來沒什么兩樣,好奇心讓萬恒宇的醉意清醒了幾分,他看見下來的那個男生動作先是慢條斯理的下來,之后是一氣呵成,車門咣當一聲被一腳踹上,男生轉身,一只手插兜往出走。
萬恒宇又仔細看了一眼,差點沒驚出一句臥槽,這他媽不是褚費是誰!
那車子一直沒動,褚費拿出一支煙點上,昏黃的路燈下萬恒宇看到了他左手手腕處的紋身。
“哎。”經過萬恒宇的時候,褚費像是沒看到一樣,頭都沒抬的往前走,萬恒宇沒多想叫住了他。
褚費停下腳步,手指夾著煙蒂,不停的冒著白煙圍繞著褚費,他沒在多余的動作。
萬恒宇往酒店門口瞅了一眼,之后走向褚費。
“車里的人是你爸?”萬恒宇借著酒勁啥也不怕,一臉疑問的看著褚費。
口腔呼出一股白煙,還沒抽到一半,褚費就把煙丟在地上用腳給碾碎了,他看向萬恒宇,那種眼神和之前凜冽的眼神不一樣,之前的是帶著一股狠勁兒,而現在的卻是深不見底的幽暗,突然讓萬恒宇脊背發涼,酒意瞬間全醒。
“你想干什么?”萬恒宇瞳孔放大,語氣里帶著緊張。
褚費上前走了一步,右手搭在萬恒宇肩上,語氣冷靜,聲音低沉:“我想殺人。”
萬恒宇嚇得腿一軟,差點摔倒,褚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萬恒宇回過神。
之后褚費有時候會曠課,會光明正大的收拾不服自己的人,身旁的人也越來越多,也包括萬恒宇。
.
說完,他抬眸去看解語蜜跑走的方向,又低回頭,舌頭抵了抵顎骨一側的臉頰,收起剛才深沉的眼神,邁步走了過去。
萬恒宇還想著問褚費怎么回來了,之后人已經走遠了。
“阿姨,剛才的本子您結一下帳吧。”解語蜜語氣平淡,先前進來時已經整理好面容,也已經看不出剛才哭過的痕跡。
“好的,稍等一下啊。”收銀員從底下的柜子里拿出兩個本子,之后掃上面的條形碼。
收銀員問解語蜜用不用袋子,解語蜜搖搖頭說不用。
她結完帳把筆記本拿在身前走了出去。
解語蜜臉上沒帶一絲表情,悶悶的走在路上。
今天天氣很好,過了三伏天就變得不太悶熱,陽光很是充足,風也不是很大,街道旁倒映出兩個人的影子。
解語蜜停下腳步,不再往前走,稍稍偏頭,另外一個影子也停了下來,解語蜜回過頭,把帽子一點一點抬上去,帽下露出解語蜜水潤的粉唇和潔白無瑕的臉。
褚費站在離她兩米的距離,眼眸中是藏不住的柔和。
解語蜜抿了抿唇瓣,思緒萬千,心里更是五味雜陳。兩個人站在那里,解語蜜微微抬頭看他,眼前的褚費與五年前的男孩重合,褪去了少年感和稚嫩,看上去多出幾許了內斂與成熟。
他比之前高了好多,褚費在初三那年身高就已經長到了一米八。
此時的褚費站在不遠處,解語蜜卻怎么也邁不開腳步,褚費緩緩的走了過來,那份溫柔始終未減。
他每走一步,解語蜜的目光便向上抬起。
褚費在她面前停下,顫抖的心跳告訴他,他緊張的快要死了。
“不熱?還戴著帽子。”褚費輕輕把解語蜜的帽子拿下來,又捋了捋解語蜜的頭發。
解語蜜不知怎的,突然就忘記了生氣,也忘記了質問,只剩下滿滿的委屈。她不知道此時的委屈是因什么而引起的,只是看到眼前的人時,她很想像小時候那樣傾訴,用著小時候習慣性的語氣。
“他在班里總欺負我。”
“嗯。”
“我煩他。”
“我知道。”
解語蜜的身高剛好到褚費的肩膀,她聲音帶著哭腔,抬頭看他。
“他以后不會了,”褚費捏著帽子的手緊了緊,語氣帶著輕哄的意味:“以后我給你撐腰。”
“褚費,我有點想你。”解語蜜終于忍不住,抬著頭,淚珠從眼角滑落。
我也是。
褚費抹去解語蜜流下來的淚珠,把她手里的筆記本拿到自己手里。
等到解語蜜的情緒平復了一些,兩人很有默契的一起走著。
路上他們都沒有再說話,兩人并行往前走,仿佛回到了小時候,什么也沒有變,也沒有消失的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