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都要死了，想問什么就問吧，讓他死個明白也好。

“你是……何淑婷的女兒嗎？”楊季楓看著我，目光多了許多柔情。

“是。”是！我的親生媽媽叫何淑婷，爸爸說，我和媽媽長的很像，就像一個爐子刻出來似的。

“真的是，原來，我猜的沒有錯，你就是淑婷的女兒，你和你媽媽長的那么像。”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什么開心的事情，楊季楓唇角揚起微薄的笑意。

“你終于死了，終于可以去陪我的爸爸媽媽了。”

“是啊，終于死了，但愿在天上，還能與淑婷見上一面。”

“呸！你做了那么多喪盡天良的事，你才不會上天堂，你會被打入十八層地獄。”妄想上天堂，下輩子投胎做個好人吧！

“天堂也好，地獄也罷，只求淑婷可以原諒我，原諒我傷害了她的女兒。”楊季楓輕輕閉上眼睛，喃喃說道：“薇薇，我知道你恨我，我也知道你為什么恨我，但是，臨死之前，我還是想把真相告訴你，我沒有殺你爸爸媽媽，即便淑婷離開我和你爸爸在一起了，我也是祝福她的，希望她可以過得好，我從來沒有認為是她的不對，是我，是我對不起她在先。”

“你說謊，就是你殺死我爸爸媽媽的。”如果不是他殺死我爸爸媽媽，那會是誰殺的，外婆去世那年，為什么要遞給我楊季楓的照片？

“淑婷是我這輩子最愛的女人，我不會殺她，不管她跟誰在一起，我都會祝福她，我跟湯素琴結婚，是因為她和淑婷長的有幾分相似，我對她沒有感情，我喜歡的只是那張臉。”楊季楓咳嗽了兩聲，烏黑的血從他嘴里流了出來，他依舊閉著眼睛，不急不躁說道：“二十二年前，我和淑婷是一對戀人，我們的感情特別好，天天黏在一起，有一次同學聚會，我喝多了酒，把別的女人當成了淑婷，和她發生了關系，淑婷知道后很傷心，可她是個很善良的女人，我跟她道了歉，她就原諒我了，可是后來，我又犯了錯，一次、兩次、三次……終于傷透了淑婷的心，義無反顧的離開了我。”

“你根本就不愛我媽媽，你更愛你自己。”我忍不住吼了起來。

“是，我自私，我該死，為什么不讓我死？為什么要帶走淑婷？當年淑婷離開我以后，我創建了一個組織，培養了很多人，湯素琴就是其中一個，就在剛才，她告訴我，你爸爸是她殺的，淑婷也是她派人去侮辱的，我想殺了她，可我有心無力……”

我震驚在他的話里面，腦子里轟轟作響。

我的爸爸媽媽是湯素琴殺的！！是她殺的！！

她殺死我爸爸媽媽，她又殺死我養父母，我跟她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她要殺死我所有親人！

我緊緊抓著衣袖，胸口好似有什么東西要迸發出來，那么的難受，我的腦子里，播放出一幕幕塵封已久的畫面——

我還清楚的記得，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周末，爸爸出去買東西了，我拉著媽媽的手要玩捉迷藏，媽媽很疼我，我要玩她就陪我玩，然后我就跑到爸爸媽媽房間的衣柜里躲起來，等著媽媽來找我。

沒過一會兒，我聽到媽媽的叫喊聲，那種聲音很痛苦，我正準備推開衣柜門出去，剛剛才推開一條小縫，就看見很多人進來了，全部是男人，他們手里拿著刀，我嚇到了，躲在衣柜里不敢動。

后來，那些男人把媽媽按在床上，用力的扯媽媽的衣服，媽媽一反抗，他們就打媽媽，最后，那些人脫光了媽媽的衣服，蠻狠的捏媽媽的身體，媽媽求他們放過她，可那些人就像聽不見，還把自己的衣服脫了，把胯下的東西進入媽媽的身體里。

媽媽一直哭，哭的撕心裂肺，那個時候我才十二歲，我不懂那是什么意思，我想出去幫媽媽，可每當我伸手去推衣柜門的時候，就有一道聲音響在耳邊，那是媽媽的聲音，她好像在說：“欣欣不要出來，聽媽媽的話，藏好了不要出來。”

就這樣，我躲在衣柜里不敢出去，看著那些人侮辱媽媽，一個結束了另一個又上，就這樣一直循環。

我哭的快要暈過去了，也不知道他們是什么時候走的，我從衣柜里出來的時候，媽媽一絲不掛的躺在床上，下面留了好多血，手腕處割了一道大大的口子，猩紅的鮮血染紅了床單。

我哭著喊她，可她不理我，我嗓子都喊啞了，她還是不理我，我跑出去找爸爸，跑到院子里就發現爸爸倒在地上的，他喊他，他和媽媽一樣不理我，他們都不理我了，爸爸媽媽都不理我了……

回想起媽媽被侮辱的場景，我心如刀絞。

很久沒有落淚了，這一刻竟落下淚來。

湯素琴！湯、素、琴！！

楊季楓不知何時睜開了眼，虛弱說道：“薇薇，我知道你恨，但是，殺人不是最好的辦法，收集證據，讓法律去制裁她，不要為了一個不值得的人臟了自己的手。”

“不！我要親眼看著她死。”這么多年過去了，上哪兒去找證據，有功夫找證據，還不如直接弄死她。

“薇薇，聽我一句勸，任何事都不要做的太絕了，給自己留條后路……”

“你說完了沒有。”我打斷他的話，臉上的淚水越來越多，大聲吼道：“不要以為你告訴我真相我就會感激你，我告訴你楊季楓，我不會感激你的，我恨你，你死了我還是會恨你，是你培養了湯素琴，讓她有機會殺死我爸爸媽媽，是你硬生生的分開了我和夏以初，不然，我們早就離開這里了，是你，是你讓我美好的生活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腳下一軟，我無力的坐在了地上，是他！都是因為他！

如果……當年他沒有背叛媽媽，事情就不會變成這樣。

如果……當年他沒有創建組織，湯素琴就沒有能力害死我爸媽。

如果……當初不是他非要夏以初死，后面就不會發生那么多事。

都是因為他！都是因他而起。

“是，是我，都是因為我，如果我死了能平息這一切，也算死得其所了。”

“哈哈……死得其所？楊季楓你憑什么說這四個字？你把原本的美好攪得一團糟，你怎么還有臉說你死得其所？你早就該死了，你早點死了就不會發生那么多事。”

“恨吧，薇薇你就恨吧，如果恨能讓你心里高興，你就永遠恨我吧！原本以為，我對不起你媽媽，可以把對她的愛轉到你身上，可惜我錯了，我自以為是的做法讓你受了那么多傷害，我很抱歉。”楊季楓臉色越來越蒼白，吃力的握住我的手：“薇薇……公司辦公室的保險柜里有我的遺囑，有空了你去拿出來，密碼是淑婷的生日，薇薇你答應我……幫我……幫我把公司延續下去，這是我十幾年的心血，我現在……唯一想保住的……也只有公司了，薇薇……你答應我，答應我好嗎？”

公司！我幫他把公司延續下去，難道他的遺產都留給我了嗎？

我不稀罕，我一點都不稀罕。

原本以為，他死了我會很高興很高興，可現在，我怎么哭了？很久沒有哭過了，現在怎么哭了呢？

我的眼淚，為誰？

為他嗎？不！不是為他，為我死去的爸爸媽媽。

見我不說話，楊季楓把我的手我的更緊：“薇薇……答應我……答應我好嗎？”他虛弱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遲遲等不到我的回答，嘆息說道：“罷了，我不勉強你了，如果……如果能再遇到淑婷，我會告訴她，她的女兒已經長大了，長的……”

聲音越來越小，手也逐漸松開，最后無力的垂了下去。

我坐在地上沒有動，眼淚也不流了，沒了知覺。

是這樣的，原來是這樣的，媽媽當年怎么會喜歡這樣的人？！

還好！其實，他也沒有那么壞，他就是不小心把我的生活變的一團糟，可是……這樣就夠了，不是嗎？

楊季楓死了，這個男人終于死了，從十六歲開始，我就一直想殺了他，可現在他死了，我為什么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高興？

我殺錯人了，我殺錯人了嗎？

外婆遞給我那張照片，其實她應該還有話要說的對吧？只是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去世了，她想說什么呢？她想告訴我什么呢？

我腦子里不停的想著這個問題，想了很久很久也沒得出結論，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我起身離開了。

楊季楓死了，剩下的就是湯素琴了，這個女人……我該怎么殺死她呢？直接殺死了，解不了我的心頭之恨，我要把她的尸體剁成醬，拿去喂狗。

恍恍惚惚回到家里，走上樓，發現屋子里多了兩個人，不知道為什么，我有一種想逃離的感覺。

我轉身準備走，夏以初上前拉住我：“見到我們就要走嗎？薇薇你去哪里了？”

我不說話，只是想要掙開他的手。

夏以初繞到我面前，擔心的看著我：“薇薇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的腦子里，不停的播放著媽媽被侮辱的場景，我好痛苦，我現在只想殺了湯素琴，我想立馬沖到她家里殺了她。

夏以初雙手握住我的肩頭，用力把我按在墻上：“夏以薇我在跟你說話，你聽到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