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可以讓蘭兒起來了嗎?腿很痛呢!”蘭兒已經跪了一個多時辰了,傷勢未愈的她腿已經麻木了,但是看著丞相怒火未淨的樣子,又不敢吱聲。
“你也知道痛,好好一姑娘家不在家好好呆著,居然跑出去闖江湖,你看看你都成什麼樣子?”丞相看著蘭兒大大小小的包紮的繃帶,怒火又一次提了上來。
“爹爹,蘭兒知道錯了,蘭兒保證下次不會了!”蘭兒從來沒受到丞相的責罵,委屈的哭了起來。
“還有下次?”
“不會了,蘭兒絕對不會了,爹爹,蘭兒只想去找雪丞,沒想到讓爹爹擔心了!”
堂堂丞相也是兩個孩子的父親,本來蘭兒與寂夜的孃親去的早,從小到大就沒這麼責備過他們兄妹,如今真的是把他氣壞了,但是看著蘭兒的樣子,心裡心疼的不得了。
“算了,算了,回房休息吧!給你師父寫信道個平安,也不知道你哥哥怎樣了?”丞相心力交瘁,因爲皇上爲修別宮不顧國庫虧損,他已經夠心煩了,眼下寂夜又下落不明。
看著丞相又蒼老了許多,蘭兒心裡好生愧疚,“哥哥他們還是沒有消息嗎?”
“我已經寫信到櫻花谷了,你就好好呆在家中,別給我添亂子就行了!”
“謝謝爹,蘭兒下去了!爹爹保重身子!”
走過迴廊,微風拂面,滿湖的荷花已經枯萎,雲雀歸來。深秋的黃昏,晚霞明豔,卻多了幾分寂寞與惆悵。蘭兒走到了湖中小亭,看著眼前的屋子,那個屬於她的房間,卻遲遲邁不開腳步踏進去。
“落霞雲飛天海闊,明昔怎知今日憂?”蘭兒看著空無一人的四周,多了幾分傷感。
風吹動著,蕩起了漣漪,散到了湖對岸的竹林,那竹林的入口如磁鐵一樣吸引著蘭兒的心。
再一次踏入了竹林,依舊一個人,從小到大都未曾改變,漫漫的落葉,清晰的竹香,潺流的溪水,青石階,竹拱橋,蘭兒彷彿又一次回到了那一晚的場景。
只可惜,這次再也不會有雪了,也不會有人舞劍了,蘭兒走到竹中空地處,看著那枯井,回想起那一晚的雪丞,就不知爲何開心的笑了出來。
“沒想到我又回到了這裡!”蘭兒趴在井口,看著自己滿身的傷痕,失聲痛哭,心裡不斷的不斷的挖苦著這麼狼狽的自己。
“我以爲一直追尋著雪丞向前進,沒想到又回到了這裡,因爲我的任性,居然害得宏和哥哥下落不明……”
“一個人躲在背後暗暗哭泣可不是我所認識的蘭兒呢?”
熟悉的聲音映入蘭兒的耳膜,如陽光一般驅散了心中的黑暗,她自己都不知道聽見弦月的聲音爲何會那麼開心。
“弦月?”蘭兒擦乾眼睛。“我的樣子很醜吧!”
“是有一點兒!”
“討厭……”兩個人打趣到。
蘭兒看著弦月,紅火的長髮,一副不務正業的不良美少年,此刻卻如太陽一般散發著光亮,在蘭兒迷失自己的時候指引她方向。
“你怎麼會在這裡?”
“心裡有個聲音告訴自己蘭兒想我了!”
“誰想你了?”
“那我走了!”
“別!”蘭兒連忙喚住了弦月,“別走……”等兩個意識過來之時,卻是蘭兒緊緊抓住弦月衣袖的場景。
“對不起……”
“沒關係!”
蘭兒不知道爲什麼現在和絃月說話都覺得這麼尷尬。
“求你幫我個忙好嗎?”
“什麼?”
“幫我找到哥哥,找到宏!”
“好!”弦月爽快的答應了。
“真的嗎?真的是太感謝你了!”
看著蘭兒像個孩子般天真的笑著,弦月突然湊到蘭兒面前,鼻尖差點相撞,弦月直直的看著蘭兒,弄得蘭兒異常緊張。
“以後如果想我的話,就到這裡來叫我三聲吧!”弦月拋下一個媚眼,轉身離去。
不知爲何,看見弦月之後,蘭兒的心情舒暢了許多。
翌日,應老夫人的邀請,蘭兒來到了莫府陪她一起吃午飯,沒想到所有人都在那裡。
雪丞,凝茹,亦蓀,百川,老夫人,都在飯桌前等待著,遲遲沒動筷。
“蘭兒快坐,今個兒,我們一家人好好聚聚!”聽老夫人這麼一說,蘭兒心花怒放,悄悄偷瞟了坐在旁邊的雪丞一眼,心一驚一乍,久久不能平靜。
這是蘭兒第一次和雪丞在一桌上吃飯,心裡一直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可是雪丞依舊面無表情,依舊對所有事情那麼冷淡,給蘭兒的火焰潑了一盆冷水。
“雪丞,別光顧著吃呀,給蘭兒夾夾菜呀!”老夫人在一旁督促著。
“我又不知道蘭兒喜歡吃什麼?”雪丞突然夾起了一個雞腿放在了凝茹的碗裡,“好好補補身子,傷得這麼重……”
“謝謝大哥!”凝茹看著蘭兒一臉失落的樣子,不知該如何是好,“蘭兒,這鮑魚不錯,你多吃點!”凝茹替蘭兒盛了一份。
“謝謝二公子!”蘭兒的語氣有些低落。
“你看看凝茹,自己好好學著點!”老夫人責備道。
“奶奶,你也不能怪大哥,常年帶兵打仗,哪懂得照顧女人吶?”亦蓀在一旁打圓場,“對了,難得蘭兒姐姐來,待會陪我一起去佛音寺參拜吧?”
“好呀!”
“你如今身爲貴妃,一個人哪行呀,要是有個什麼閃失的話……雪丞……”老夫人有些擔心。
“我還有軍務要處理……”
“讓凝茹隨同吧,一定保護蓀妃娘娘和蘭兒的安全。”
“這樣好嗎?”百川還是有些擔心。
“爹,你還信不過二哥嗎?再說蘭兒姐姐也是習武之人,佛音寺又不是什麼人都能去的,你就放心和大哥去軍中處理軍務吧!”
“也行!”
還在說笑,雪丞一個起身,下了席,匆匆離去了,蘭兒連招呼都來不及打。
飯後一陣閒聊,凝茹準備了兩頂轎子,爲亦蓀和蘭兒護駕去了佛音寺。
一進入佛音寺所有的煩惱都拋到了九霄雲外,世俗的雜亂與喧囂都被這裡的安靜祥和衝散。
在主持的隨同下,亦蓀來到了佛主面前,虔誠的許下了心願,而蘭兒也許下了心願,希望寂夜和宏能平安歸來。
“方丈,替本宮準備好齋菜……”
“是,娘娘!”
亦蓀在寺內遊玩了一陣子,看著悶悶不樂的蘭兒,突然調侃到,“放心吧,你一定會爲莫家生個大胖小子的!”
“咦,娘娘,此話怎講?”
“難道你不是許願讓自己快點嫁入莫家,和大哥雙宿雙棲嗎?”
“蘭兒哪有?”蘭兒漲紅了臉,不知該如何辯駁。
“呵呵!”亦蓀顏面而笑,來到了塔下,“本宮想登上塔頂看看!”
此塔爲寶剎塔,一共二十層,將近百米高度,全木結構,有上百年的歷史,是第一任皇帝主持修建的,傳說能登上塔頂的人就能看見佛主。
亦蓀因爲身孕在身,體力已經大不如前,登到一半時就已經氣喘吁吁,招架不住。
“娘娘,我們還是放棄吧!”
“本宮認定的事情就沒有放棄過的!”亦蓀死死的抓著玉兒的手堅定的往前進,終於登到了塔頂,所有人都被眼前的風景所震懾,忘去了疲憊。
起伏連綿的山丘,鬱鬱蔥蔥的深林,雲雀飛舞,皇城熱鬧非凡。
“娘娘,身子要緊!”玉兒替亦蓀披上了披風。
“放心吧,本宮自有分寸!”亦蓀看著那萬里河山,心中充滿了激情與豪邁,“怎麼樣?本宮不耐吧!”
“娘娘真是好體力。”蘭兒讚許著。
“其實好羨慕你們,可以修習武功,而本宮因爲是女兒身,因爲身在莫家,只能修習輕功!”
“娘娘的輕功蘭兒實在折服,恐怕當今沒幾人能比得上了!”
“逃跑的功夫的確是一流呢!”
凝茹聽得出亦蓀話中有話,但是卻不明其意。
“什麼味道?”亦蓀這麼一說,蘭兒和凝茹也察覺的有什麼問道,越來越濃,像是什麼東西燒起來似地。
“不好了,起火了!”寺內的僧人的呼喊聲傳入了凝茹的耳中,凝茹往下一看,只見塔底正在燃燒,僧人們正在慌慌張張的撲火。
“不好,起火了!娘娘,得罪了!”凝茹抱起了亦蓀,匆匆趕下塔,可是因爲太過顛簸,亦蓀有些吃不消,腹中胎兒踢得她連連叫疼。
凝茹意識到那是一個警訊,亦蓀不能受到顛簸,否則胎兒不保,無奈之下,凝茹只能放下亦蓀,在十七層停了下來,讓亦蓀服下一粒藥丸,止住了疼痛。
“娘娘怎麼樣?”
“暫時沒事,可是不能受顛簸了!”凝茹向蘭兒說道,而玉兒卻嚇壞了,緊緊的抱著亦蓀。
“那可怎麼辦?天干氣燥,火勢會迅速蔓延的,我們總不能從幾十米的高空跳下去吧?稍有不慎,皇子可能就保不住了!”
“不要,不要!”亦蓀一陣驚恐,“無論如何也要保護好我腹中胎兒!”
“放心吧,娘娘,沒事的!”蘭兒安撫著亦蓀,心裡卻不知如何是好。
天色已經不早,夜幕已經降臨,那通天的火柱燒紅了半邊天,果然不出蘭兒所料,火勢已經控制不住了,可是他們卻只有坐以待斃的份。
“難道本宮今日就要葬身火海嗎?”亦蓀想到自己未完成的事情,想到自己的孩子,心有不甘。
“娘娘不會的!”凝茹向亦蓀保證到,“凝茹答應過老夫人,答應過大哥要保護你們的安危,凝茹絕對說到做到!”
“對呀,娘娘福星高照,怎麼會有事呢?”蘭兒也安慰著亦蓀。
凝茹估算著自己身上琴絃的長度,心中雖然有了逃脫的計劃,但是太過冒險,讓凝茹猶豫不決,但是現在凝茹沒有時間考慮那麼多,每分每秒都那麼重要,生死攸關,容不得凝茹有半點差池。
“娘娘,可否在堅持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