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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成都茶館

文定就在這蓉城裡足足閒逛了一上午,終於來到了譚管事介紹的“茗香軒”。

剛到門口,文定就被裡面那陣勢給嚇著了,只見那一個個的四方小桌,高背大竹椅上是座無虛席。高臺上說書人巧舌如簧,妙語連篇,說的底下是陣陣的叫好聲,下面呢,喝茶的、聽書的、聊天的、逗鳥的、賣瓜子、賣花生、舒筋骨、搓麻將、算八字、談生意是應有盡有,確實像楊括他們所說的那樣,就是個包羅萬象的小圈子。

“有客到?!迸芴玫奶觅囊姷轿亩ㄟM來便高聲的喊起來,又牽引著文定穿過重重的桌椅,將他帶到一個空位安坐下來,問道:“客人是要玉葉長春、蒙頂甘露、碧澗、明月、都儒、高株,還是火井、思安、芽荼、家茶、孟冬、夷甲、綠昌明?再就是咱成都的麥顆、烏嘴,我們茗香軒是應有盡有,任君挑選?!边@一陣下來,堂倌便將巴蜀附近出名的茶葉報了遍,只是獨獨少了蒙頂石花。

當然文定也不奢求能喝到那種茶,畢竟哪怕是等閒的貴胄也難以飲得其味,自己又何來此榮幸呢!他點道:“就給我來蒙頂甘露吧!”

堂倌半是恭維,半是嘉許道:“客人是個行家,甘露和石花同爲蒙頂山的最上等茶葉,您稍等片刻,馬上給您送來。”

背後坐著的竹靠椅讓人想躺就躺,想坐就坐,很有些舒服。文定雙目遊走在茶館內,四周的諸人都在天南地北的擺龍門陣,來時便聽楊括他們介紹,別看茶客相互間聊的十分投機,其實大多數人彼此間是不認識的,在這閒暇時間不期而遇的聚在這茶館裡,也不管對方是誰,一陣海侃,圖的就是沒有負擔,由外而內的透著一股安逸、舒適的自在。

茶館裡的生意真是好,本來文定那張桌子還只有他一個人,不一會的工夫,堂倌便引來兩人搭臺子,這裡是沒有獨自一張臺子的。問清楚其他二人的茶水後,果然沒讓他們等多久,堂倌便大步流星的走過來了,右手擎珵亮的紫銅大茶壺,左手卡住一大摞銀色錫茶船和白瓷碗,宛如蓮花在抱。

身未攏桌,左手一揚,“譁”的一聲,一串茶船脫手而出,在小方桌上旋轉,仔細一看,正好一人面前一個,不多不少。

茶船尚未停穩,只聽一串“卡卡”聲響,每個茶船上已放好一個茶碗,動作神速輕捷,讓人目不暇給,如耍把戲一般,而各人面前,自己點的茶,絲毫也沒錯。接著堂倌走到兩步開外站定,手臂伸直,以紫銅壺遠遠注水,如蜻蜓點水。一圈茶碗,碗碗摻得冒尖,卻無半滴濺出碗外。而後堂倌上前一步,小拇指輕輕一挑,一個個蓋子如活了似的跳了起來,恰恰把茶碗蓋住,實在是令人眼花繚亂,又不得不爲之嘆服。

其他兩人也是不認識的,卻一點也不拘束,拉著文定聊起來,從文定是哪地方人,聊到今年巴蜀茶葉的收成,由北方的蒙古人又在蠢蠢欲動,說到海邊一撥肆掠橫行的倭寇又被大軍肅清了,時而隔壁桌上的茶客,也會扭過頭來說上兩句。

文定覺得茶館裡的人是爲了聊天而聊天,其實自己說的東西,事後能想起來的也是寥寥無幾,就像他們說的,四川身處盆地之內,原本便氣候宜人,富庶無比,自打始皇興鄭國渠後更是沃野千里,所以稱得天府之國。

巴蜀人顯然是得到上蒼萬分眷念的子民,無需過多的勞作,便能得到比其他地方更多的收穫。正是因爲這富足,所以茶館悠閒、自得的景象,才能在這片土地上蓬勃的發展下來。

在漢口時,東家他們許多時候聚在酒肆、青樓,也是攙夾著談買賣的與人交際,很難想像讓他們漫無目的安然閒坐幾個時辰。文定實在是有些羨慕他們的悠閒,不必爲生活而四處忙碌,不用爲世間起伏的轉變而費心操勞。

文定也暫且將自己當作他們其中的一員,忘乎繁忙的生活步驟,融入他們悠閒的午間。

說書人正說的是三國關公戰長沙,說到和黃忠久戰不下使出拖刀計:“關公在前面敗,黃忠在後邊追,直追到兩匹馬嘴尾相連,黃忠舉起刀來往下就落。關公不用回頭,瞧著地上影兒就知道刀來了,在這時踹右邊的馬鐙,馬向右一跨,後邊的馬還直著向前跑,這刀就落空了,可是關公的馬就圈回來了,大刀一落整在黃忠的脖子上,故此這叫拖刀計。什麼事兒也是寸勁兒,就在這時,黃忠的馬打了個前失,黃忠從馬上掉下來了,大刀也撒手了,仰面朝天?!?

下面的聽衆是一陣叫好,歡聲雷動。蜀漢虎踞巴蜀數十載,關二爺的威望是最響亮的,也是巴蜀百姓最爲敬重的。這時門口傳來的一聲“好”,響徹整座茶館,引得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的望向門口處。

文定見到那人也是眼熟的很,便是船到重慶府那日,在朝天門自願爲他講解重慶府十七座城門的那人,身後依舊是跟著三、四個跟班。

他似乎在這茶館裡有許多熟人,走進來時便引起一陣騷動,有人喊著:“坤哥的茶錢,我這裡會了。”

“我會,我會,難得坤哥回成都,這茶錢我會了?!?

“哪個說的喲,都莫爭,我會了?!焙脦讉€人爲此還爭了起來,此起彼伏的,完全和剛纔爲評書的那陣叫好聲有的比。

喊茶錢的人越多,顯得來人的面子就越大。那個坤哥是面帶微笑,由堂倌牽引進來,一路走過都拱手答謝,口稱:“捱過,捱過?!倍磲岬膸讉€跟班也是連帶著長了不少面子,神氣活現的向周圍的茶客見禮。

堂倌將他們引到文定附近的位子坐下,很是恭敬的詢問了他們幾位要的茶水。

坤哥還拉了拉他,讓他彎下身,在其耳邊低聲吩咐了幾句,堂倌則是連連點頭。

待堂倌離開後,坤哥纔將注意力又投向說書檯,這時那位五十多歲的說書人也站了起來,向這邊說道:“坤哥是我們成都闖出去的一條好漢,難得坤哥回成都,我陳老頭在此說場關二爺過五關,斬六將,爲他接風?!毕旅娴牟杩蛡兗娂姽膭悠饋怼?

那坤哥也起身向四周拱手謝道:“多謝各位鄉親擡愛,北坤我打小就是在大家的幫襯下才活下來的,出去這幾年勞煩大家惦記了?!鞭D又向高臺上說評書的陳老頭道:“陳況師傅的書我是打小愛聽,出去這幾年便是時常懷念,你們說,那重慶府怎麼就找不著像陳師傅這麼精湛的說書人呢?”

臺下的聽衆也是深有同感,猛誇陳師傅的本領是雄踞成都,俯視巴蜀,倒弄的陳況老頭有些不好意思了,老臉上略帶點靦腆的回謝道:“見笑了,見笑了。”

這時門口傳來幾聲重重的咳嗽,堂倌則高聲喊道:“鄺大爺到?!?

一時間方纔還人聲鼎沸的茶館一下子就靜止了,一點聲響也沒有,剛纔熱鬧非凡的場面,此時哪怕是一根針落在地上,也能聽見響了。

“白老麼,你娃的生意硬是巴實喲,還冒到下午就坐的楞麼嚴實,呵呵?!编棿鬆數男β暳钊瞬缓鴲?。

白老麼這與他打慣交道的自然懂得應付,說道:“這還要靠兄弟們爲我紮起,老我才能如此,鄺大爺裡面請?!?

文定順著聲音望過去,只見一個五大三粗,虎背熊腰,臉上的橫肉都是一塊塊的,走起路來更是橫衝直撞,一點也不顧及旁人。見著他走近,茶客們紛紛躲閃到一旁,而那個鄺大爺似乎還很是得意,鼻子裡還發出“哼,哼”的響動。

原本白老麼是打算將他以及後面的幾名跟班,引到與那坤哥隔著幾張桌子的位子上的,可他絲毫不理會,徑直的走到那坤哥面前,怪里怪氣的說道:“咦?這不是朱北坤嗎?你娃怎麼還沒死呀!怎麼?外面混的不如意,待不下去了,又回成都了?”

他身後的手下紛紛狂傲的大笑起來。

這邊朱北坤的跟班憤然起身罵道:“放你孃的狗臭屁,坤哥吉人自有天佑,還是小心你娃的狗頭,莫一覺睡起就弄丟咯。”

那鄺大爺身後手下馬上還口,朱北坤一同來的幾名跟班也還以顏色。兩撥人罵來罵去,越來越不堪。

朱北坤擡擡手,示意他們停止,向書檯上的陳況歉意的說道:“陳師傅,實在是抱歉,今日還有些小麻煩要處理,掃了大家聽書的興,改日一定專程來聽您的過五關斬六將?!?

陳況眼看著形勢不對,早就想撤了,聽到朱北坤的話立即回道:“無妨,無妨,老陳我一定隨時恭候?!闭f著就忙收拾扇子、醒木、手帕等評書的傢什,立刻便退到了裡間。

朱北坤隱隱向白老麼點點頭,剛纔經過他一番面授機宜的白老麼,自然知道下面要發生什麼事,能在成都的地界上經營茶館,本身就是因爲他有黑道上的背景。他快走兩步來到書檯上,朗聲說道:“對不住大家,坤哥和鄺鐵化鄺大爺今日要在小店擺香堂,論家事,還請各位見諒,見諒?!?

衆人茶館坐久了的,也見慣了道上這些是非,立即“刷”的起身往外走去,有些有背景也屬道上兄弟的,則沒有離去,只是坐的比較遠些。這裡面唯一沒有挪動的恐怕就是柳文定了,他完全搞不清此時的狀況。

在朱北坤的授意下,他的跟班紛紛到後面的桌子,也就是文定坐的那張桌子那安坐下來。鄺大爺也向自己的手下襬擺手,他們也在緊挨著的一張桌子那坐下來,兩邊正好對峙著。此時按照規矩,主持香堂的必須是哪邊都不屬於的第三方,也就是茗香軒的白老麼,很多時候,巴蜀的茶館就是給人處理道上紛爭的場所。

白老麼將朱北坤原先的那杯茶水端走,又重新各在一邊上了一杯新茶,代表著兩不相幫,然後分別爲他們身後的諸位上茶。做公證之人講究的就是不偏不倚,白老麼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按規矩設下各種花樣,一點都馬虎不得。

一羣粗獷的大漢環繞在文定周圍,讓他大氣也不敢出,動也不敢妄動,只有往下瞧這事的發展。只見白老麼明明是擺碗,卻要變著方的來回擺花式,幾個杯子做出好幾種形狀才摻水,就像是道觀裡的道士糊弄道符那樣故弄玄虛。待他將一切都安排妥當後,才攤開雙手將後面的事情交還給雙方。

那個鄺大爺率先發難:“朱北坤,我瞧你娃也是在這幾條街面上混出去的一條漢子,如今回來了,我姓鄺的也是客客氣氣的招呼,可你要想橫插上一槓,非將那姓趙小兒的事往身上攔,那就可別怪我鄺大爺不給面子了?!?

朱北坤身後的兄弟憤然而起,罵道:“格老子,你娃算個啥子東西,就敢這麼和坤哥說話,找打呀!”

鄺鐵化的手下也不甘示弱的站起來,指著他們罵道:“放清白點,這是成都,不是重慶,再也不像以前了,你娃以爲還是任你姓朱的丟句話,就想怎樣就怎樣了?!编楄F化滿面堆笑,對於手下的表現十分滿意。

朱北坤伸出手,往下作勢壓了壓,示意他們坐下,鄺鐵化馬上也照著樣子要自己人安靜。

朱北坤和顏悅色的說道:“姓鄺的,我原先還在成都的時候,你在西城開窯子,我在東城照粉子,大家相安無事,落得個河水不洗船?,F如今你帶人過來踩我兄弟,這可就你娃先挑的事了?!?

鄺鐵化沒想到一向在成都橫行的朱北坤,在外面闖蕩幾年後,竟然連說話的語氣都變了,放在以前,怎會和人講這麼多廢話,只怕早已動起手來了。原先鄺大爺顧忌他的名頭,還是硬著頭皮來談判的,見到他完全像變了個人後,心中的擔心反而放開了。

江湖越老,膽子越小。鄺鐵化心頭暗笑,想不到你名聲響亮的朱北坤坤哥,也有這麼一日,他滿不在乎的說道:“朱老弟呀朱老弟,不是鄺大爺我做前輩的要說你,你人都從這成都府走了好幾年了,這些買賣還不肯撒手,硬是把它丟給手下的兄弟打理。人在四五百里之外,還想著操控姓趙的,撈這邊的錢,做人不能這麼貪的,還給不給其他人活路了。”

“胡說。”文定身旁的一個人憤然怒斥道:“坤哥將買賣交給我趙小刀後,我們是緊守著原來的地盤,根本不曾干擾別人,與你姓鄺的有什麼妨礙。”

兩邊人又吵吵嚷嚷相互責罵起來。

文定現在身陷朱北坤兄弟之間,看著那邊鄺鐵化的手下望向自己的眼光都帶著不善,只怕是誤會自己是朱北坤一夥的了,心下暗道不妙呀!

朱北坤還是一團和氣,制止住手下又向對方說道:“我姓朱的雖然離開這成都好幾年了,可當時跟著我的一班兄弟卻未曾走呀!那麼些個兄弟拖家帶口的等著養活。再說了,這些也是當初他們和我一起拼下來的基業,現如今由他們經營,有什麼不對的嗎?”

文定感覺到他們彼此間的氣氛在升溫,隨時都有一觸即發的危險,可是當他想要起身的時候,對面立即有人起身叫罵,身旁的趙小刀忙又將他摁下來坐在椅子上,這下連走的機會都沒有了。

朱北坤的話倒是讓對方無言以對,可鄺大爺本就是打算吞併趙小刀這夥勢力,自然不會輕易就放棄了,在沉默了一會後,鄺鐵化又說道:“我姓鄺的也不是要趕盡殺絕,只是經納錦會錢環錢總把子,和成都府裡幾位老大商議,往後東城的一切青樓、窯子都歸我鄺某人統籌了,爲這我將原本西城的一切買賣都交出來了。可東城的買賣你兄弟佔了大頭,到了這邊他們又完全不理會我,坤哥你要我怎麼辦?我還不是有一羣手下要養活,難不成給他們喝西北風?”

朱北坤心中暗罵錢環你個死胖子,老子都遠走他鄉好幾年了,你***還不肯放過我,變著方的來整我。

還沒等他發話,趙小刀便憤然道:“***,衙門的稅錢、納錦會的規費,哪一筆不是個大數目。你姓鄺的還要再收錢,姑娘們那點賣身錢全被你們拿去了,連口剩飯都不給我們留點,我們都不用活了。”

兩邊人這就談崩了,就看著雙方的嘍囉們都忍不住了,紛紛掀翻了各自的桌子,抽出自己帶來的傢伙幹起架來。朱北坤想來也確實是沒有談的必要了,一掌打翻他與鄺鐵化中間隔著的桌子,直直的對上了他。

那鄺鐵化也知道今日之事不得善終,自己與他又是雙方手底下最硬的,自然是不想其他,二人動起手來。領頭之人交手,手下們也不會含糊,刀光斧影,你來我往的,這茶館也遭了殃,桌子、椅子、茶壺、茶碗、盤子的都是四處亂飛,砸在地上都成了碎片。

白老麼這時已躲到櫃檯後面去了,只見時不時的還由櫃檯旁伸出頭來,心底那個惱火呀!***看來整套傢什又得重新購置一番了。原本那些站在較遠處看熱鬧的看客,此時都躲到門外去了,誰也怕沾上火星,萬一挨著了,也不知是哪邊下得手,連說理的地都不著呀!

這裡面最無奈的還是要數柳文定,別人都躲的遠遠的,可他連這機會也沒有了。情急之下只好屈身藏在一方桌子底下,還要將頭埋在衣袖背後,以防從地上濺起的陶瓷碎片傷著自己。

鄺鐵化是一身的橫肉,虎背熊腰的一雙鐵拳特別的沉,一拳下去便看見一張上好的竹桌子中間落下個大洞。

朱北坤雖然有點武功,可畢竟還是凡胎濁骨,這要是硬接下一拳,怎麼著也要背過氣去好一陣子。

思量之下朱北坤自然不會與鄺鐵化硬碰硬,只見他時而跳時而閃,專挑對手防範不到的背後動手,而且一下比一下沉,氣的對方直跳腳。

此時門口又涌出兩幫嘍囉,紛紛叫嚷著加入戰局,鄺鐵化氣急敗壞的嚷道:“姓朱的,你不講信用,說好一人只帶四個隨從,可你竟預先埋伏這麼多的手下,真是卑鄙之極。枉費成都人還在說你原來如何如何英雄,竟是這麼個小人而已?!?

側頭躲過對方的一拳,隨帶著將身後預備偷襲的小嘍囉打倒在地,朱北坤嘲笑的說道:“姓鄺的,我們明人不說暗話,若不是你埋伏的手下先衝出來,我這些兄弟會出現嗎?廢話少說,我們今日是勝者王敗者寇,輸贏手底下見真章吧!”一招連環腳踹到他身上,只見鄺鐵化那小山般的身板,頓時失去平衡翻倒在地。

文定本來戰戰兢兢的躲在桌子底下,可不巧倒地的鄺鐵化雙眼正好落在他身上。

文定也看見了哀號著的他,只見他滿頭冒著冷汗,雙手扶在腰眼,顯然是被對手踢中要害之處。

原本朱北坤以及手下的這夥混混,在成都這些地痞流氓中算是勢力較大的,和那鄺鐵化比,最差也能算是個旗鼓相當。只是這幾年朱北坤被迫遠走他鄉,原先的手下走的走,散的散,只剩下趙小刀這般鐵桿的兄弟了,倉促間能召集起來的也相當有限。

他早料到鄺鐵化必不會信守承諾,所以暗下早有一番準備。原本趙小刀打算將但凡還能動的全叫來了,可他卻只是挑了十幾個以前較爲得力的手下,再加上從重慶府帶回來的那七、八個新進的兄弟,囑咐他們全部暗藏在一旁,除非別人先壞規矩,不然不準露面。

可這樣一來,他們在人數上卻吃了不小的虧,茶館內都是按約定好的雙方只帶四名隨從,一個對一個還算公平,然而門外的局面卻是一個對三個。

但在氣勢上卻又是另一番狀況,雖然他們人數上是劣勢,可從重慶府帶來的那八個兄弟,在幫派裡都是朱北坤的直屬手下,練武是每日必修的早課,打架殺人也不是頭一遭,個個都稱得上是把好手。

而他們的對手或是妓院裡的打手,或是欺壓小販,收保護費的地痞之流,再有就是小偷之類的了,使黑招,下暗手他們在行,真正刀槍相加的時候,個個都有了怯意。

朱北坤的手下沒過兩盞茶的工夫,就將這些烏合之衆打的東倒西歪,本來佔優的四、五十人,除了地上呻吟的,就是乾脆逃跑的,再有四、五個還算講義氣的也是在那茍延殘喘強撐著。

茶館裡鄺鐵化幾次起身相鬥,幾次又受辱於對手之下,要不是朱北坤顧忌官府與納錦會的反應,怕給留在成都的兄弟們惹下後患,早就將他的小命給結果了。茶館內的戰鬥也接近尾聲,那四個跟從鄺鐵化而來的跟班早就倒下了,他們也沒有自己老大那不屈不撓的鬥志,能屢敗屢戰,早已倒在一旁,大口的喘著粗氣了。

鄺鐵化也終於停了下來,他知道再打下去,也只是給別人添加羞辱自己的機會。此時的情況已經非常明朗了,鄺鐵化明白自己是完全失敗了,原本寄予厚望的伏兵不但沒幫上忙,還引來對方的一幫好手,看著外面敵人的幫手將茶館圍了個密不透風,他連脫逃的機會也失去了。

鄺鐵化也不是一個全無主張的混人,在這種情況下他不但未低聲求饒,反而大聲喝斥道:“朱北坤,你口口聲聲說我鄺某人不講信用,到底是誰先違背的規矩,個人心裡頭清楚?!?

朱北坤這邊的人倒是沒想到,都已是如此境地了,他還會說出這種話,趙小刀義憤填膺的斥道:“姓鄺的,你好歹也是這街面上叫得出名號的人物,想不到竟會如此的不要臉,都到這一步了,還好意思狡辯,將背信棄義的惡名強加在坤哥身上。如不是你埋伏的人先衝出來,憑坤哥的身手,還用的著我們的弟兄出來嗎?”茶館內外的兄弟也是紛紛叫罵他鄺某人卑劣。

身處在衆人聲討中的鄺鐵化,依舊是滿臉的不服,道:“哼,誰是誰非自有衆人明晃晃的眼睛,明明說好一邊只準帶四個手下進來商議,可除你朱北坤外,你們那邊卻還有五人,這是誰先壞的規矩,???”說著還冷笑了兩聲。

朱北坤這邊一干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怎麼數包括坤哥在內,也不超過五人呀!還是趙小刀反駁道:“姓鄺的睜開你的狗眼好好數數,我們這邊哪來的多出一人?”

鄺鐵化一指那張還在微微發抖的桌子,道:“那桌子底下那人呢!可別說是我姓鄺的帶來的呀!”

他所指的那人自然是那無辜的柳文定了,這次所見打鬥的場面,絕對比那回親眼目睹燕小姐殺那二十多人還要慘烈。那回雖然死了那麼多人,可燕小姐出手太快了,根本沒用一會工夫那羣惡人們就都完了,可這次是真實的刀光斧影,鮮血四濺,那邊地上躺著的傷者之慘狀,全然落在文定眼裡。

文定藏在桌下,一直是心驚肉跳,擔驚害怕的,好不容易等到他們打完了,文定只盼他們早早離開,自己也好逃出這是非之地,未曾想此時又橫生枝節。文定賴以遮掩躲避的竹桌,竟被人一把掀翻,自己的兩隻臂膀也被人一把抓起,由二人架著自己來到打鬥雙方的面前。

鄺鐵化似乎抓著了對方的小辮子,很是得意的譏諷道:“怎麼樣,這下沒話說了吧!要不是你們破壞規矩在先,我也不會讓我那些弟兄出來的。”當然出來的結果也只是出醜而已。

“這人並不是我們帶來的,你瞧他一身正經的穿著,會是咱們這種人嗎?”朱北坤自然認得出文定不是自己帶來的。

鄺鐵化也難以相信,像文定這樣斯文的人,會是他們這種混混,再說他一直躲在桌子底下,就算是自己也不會將這種礙眼的手下帶出來,可此時的他只有死撐下去,不然今日自己就連這“理”字的邊都挨不上了:“這是你說的,我只見到自打剛纔他就和你那些手下聚在一起?!?

剛纔自己等人確實是與這人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出來混的講究的就是個名聲,這要是傳出去了,還指不定別人怎麼說呢?

趙小刀在坤哥的一干兄弟中,功夫不算拔尖的,可腦筋卻是最靈活的,不然幾年前朱北坤走的時候,也不會將衆兄弟生計都交給他了。

只聽趙小刀說道:“他是不是我們的人,我們說了不算,你說了也不算,這裡只有公證說的才能服衆。白老麼,白老麼你人呢?”

衆人一想,對呀!這事就公證人能說明白,又開始在茶館裡搜尋白老麼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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