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自窩在藥園院中的藤椅里癡望落日,花想容還不知道劍心宗的議事堂里,此時已經(jīng)因為她的龍吟之體快炸鍋了。
她現(xiàn)在的心情很復(fù)雜,孤獨、荒涼、餓!
人家房子坐北朝南一片美好,她這房子坐南朝北何其荒涼。
花想容背對月門那邊,托腮望著落日馬上就要從面前的墻壁上掉下去。陌生的地方、陌生的房子、還有房后遠(yuǎn)處的蒼山,這一切都讓她感覺很大、很恐怖。
“你說,他到底死了沒有?”出神地望著落日漸漸沒入西墻,花想容還是不打算挪動地問著。
“誰?花長歌還是小辛?”小狐貍也萌了一把,似乎是餓的,腦筋有些不好使。
“自然是仇人。”
花想容抱緊膝頭,將臉埋進(jìn)膝中,這兩天折騰下來,她已經(jīng)精疲力竭。別說是廚房的墻上開道門的事還沒動靜,就算是她現(xiàn)在能直接從墻上穿過去,也肯定走不動了。
“滅靈鼠之所以叫滅靈,是因為它不但會啃食敵人的軀殼,還會啃噬被擊敗者的靈魂來補(bǔ)充自己的靈力。”小狐貍又開始他的云里霧里小科普。
大約是因為完全放空了關(guān)系,枕在自己膝上幾乎快要睡著的人,微微啟眸,含糊不清地說了一聲:“沒死就說沒死,兜這么大一圈你不累。”
花想容好累,可是她不想睡,她害怕自己這一合眼,不但會再也睜不開眼,還不能回到自己原來的世界去。
漸漸地,疲憊戰(zhàn)勝了她薄弱的抵抗意識,緩緩地閉上眼睛,感覺到一股暖意將她籠罩起來,她終于對周公繳械投降了。
不曉得是次日清晨還是更久的時間,她一醒來,已然是大天亮。
而此時,她沒有睡在藤椅上,而是好端端地躺在床帳里。
一翻身,冷不防地看見一個人出現(xiàn)在她所在的房間里,她未看清這人是誰就下意識地坐起身,抱著被子直接依靠在墻上。
“你誰呀?”她的心撲通撲通直跳,冷靜下來才注意到這個人的衣著和她在劍門關(guān)大門口見到的那些弟子是一樣的,不免長出了一口氣。
“叫你懶丫頭真是不虧!”桌前忙活的花長歌驀然轉(zhuǎn)身,沒防備花想容會醒似的虧了她一句。
“花長歌?”
看見花長歌好端端地站在地中,花想容情不自禁地伸手揉了揉雙眼,兩手放下,見他還站在那,這才相信自己不是在做夢。可是他之前明明傷得很重,而且還是昏迷不醒的。
“怎么?看見我沒事了,你很失望?”
“那倒不是…可是你…怎么……”
面對花長歌的“責(zé)問”,花想容支支吾吾地指著他始終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你都睡了快三天了,粒米未進(jìn)、滴水未沾,我也是真佩服你的定力。五天沒吃東西你居然都睡得著?”
“你…你…沒事了?全好了?”
花想容記得聶千華離開她這里之前,她是和人家說過如果花長歌將養(yǎng)好了,她希望可以見一見他。
可是三天而已,那個差點死了的人竟然一點兒也看不出病弱地站在她面前,這實在不在她的認(rèn)知范圍內(nèi)。
“虧了有你的續(xù)命丹,花想容謝謝你。”
花長歌聞聽她的疑惑,卻忽然正色了,不但好聲好氣地和她說話,還十分正經(jīng)地感謝她。
花想容怔怔地看著花長歌把一道道點心擺在桌上,心下不由得發(fā)毛:做夢的吧?續(xù)命丹我又不是沒吃過,哪有他說得這么神奇?小狐貍,你說對吧?
“陪你睡了三天,本靈狐已經(jīng)沒有力氣了。沒有雞肉,本靈狐不回答任何你感興趣的問題。”小狐貍的話入耳,她忽然覺得這話很不對味兒。
陪她睡了三天?虧得沒別人聽見,不然誤會就比天大了!
“看著我干什么?過來吃飯,難道還得我喂你吃?”花長歌自然是聽不見他們的交談,不免以為她是在出神。
“這些糕點看著干巴巴的,我吃不下。我想吃烤雞肉。”花想容小狐貍附身似的叨念著。
“都餓了五天,有的吃你還挑?真以為自己是鐵鑄的那?”
花長歌都要被她孩子氣的語調(diào)氣樂了,忽地站起身健步來到她床緣,作勢就要提起她的后衣領(lǐng)。
只是他的手還沒碰上花想容的衣領(lǐng),門口就響起聶千華的嗓音,“是誰說要吃烤雞肉來著?”
“我!”撥開花長歌的手臂,花想容高舉著一只手。
雖然只要不難吃,她吃什么都無所謂,但是小狐貍這“非雞肉不合作”,她也是沒有辦法的。
半刻之后。
花長歌立在房內(nèi)門口,聶千華坐在桌子對面吃驚地見證了花想容短時間內(nèi)啃了半只烤雞。
她也是餓壞了,不然是不會這么狼吞虎咽,肚子填了八分飽,才注意到聶千華沒走,還一直盯著自己吃東西。
“千華公子該不會是專程來送烤雞的吧?”放下手里還剩一半的烤雞,她抓起聶千華遞過來的擦手布,豪氣地手嘴一起抹了,笑問他。
“宗主有令,所有人都不得叨擾姑娘煉丹。當(dāng)然,門已開好。”
聶千華回視了一下門口的花長歌,不由自主地驚嘆:若非親眼所見,怎么相信世間還有這種靈藥?
花想容聞言,眉眼彎彎地為自己倒了一杯水,輕啜一口清清嘴里的油膩:“勞煩千華公子轉(zhuǎn)告宗主和長老,容兒只能煉丹,照管草藥之事,有心無力。”
“那是自然,不過在那之前,姑娘還得和千華去見一下諸位長老。”
因為一只烤雞和小狐貍沒有出言阻止,花想容相信了聶千華的話。
但是,當(dāng)她隨著聶千華穿過院門一路東行,來到一處有些眼熟的小廣場上時候,才覺得,到現(xiàn)在為止,她還是個被懷疑的對象。
眼熟的不是這個小足球場大的廣場,真正讓她發(fā)覺自己仍不被信任的,是廣場中間那個好像圍棋棋盤的石臺。
這個石臺和花家的相似又有不同,不同的是它較大,而且看上去更像是水泥堆砌而成的。
還有,方方的石臺四角和中心各矗立著一個好像石筍的玉雕,遠(yuǎn)遠(yuǎn)見到這個時候小狐貍便存在感極低地叮囑:“死都不能上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