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過來。”
夜幕降臨,在馬車門簾被沒有預兆掀開一剎,她衣袖攏在身前,擋住此人的的目光,掩護杳杳落回自己手上。
“你……在和誰說話?”花長風愣愣地看著要起身的花想容,不解地問。
花想容順手戳了戳身邊還在睡大覺的某狐肚皮,想著他瞇了瞇眼:“喏!這不是么?”
“它聽得懂你說話?”
“這有什么可奇怪么?你又不是沒見識過我倆的心有靈犀!”說罷,花想容還演戲演全套地把睡夢中的赫抱起來戳了戳肚皮。
“可是,這只好像比之前在宗中見到的那只大許多!”
“……”
花想容無言以對,這個她倒是忽略了。其實她也沒防備赤云獸浴火則強,還會這么快變大。但是想起赫的母親,她倒是更不懂了。依據鳳初對幾個哥哥的崇拜至深,萬俟云陽呆在的那個玉階山,應該也是個靈秀寶地。
有什么道理,她的小獸長得這么快?難道赤云獸本來就該是這種生長速度的?不對不對!一定是別的原因!
“赤云獸遇真火則長,此獸本不居凡塵,也難怪長風并不知曉。”花想容懷抱吃飽喝足睡得萌香的赫剛一下車,身后就響起蒼山雪的嗓音。
花想容微蹙眉頭,她不信蒼氏二姐妹會不明白自己興夜去見她們的理由,何以在眾目睽睽之下,這么明目張膽地接近她?
“蒼長老。”許是習慣未改,花長風聽見蒼山雪聲音以后第一反應仍是謙卑的雙手抱拳對她施禮。
可是,當花想容注意到蒼山雪對他拂袖的輕微動作以后,她知道,這事遠不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那么簡單。
“此地不宜詳談,還是入城以后再說吧。”花想容抱著赫走在前面,連頭都沒回,交代一句就先行走向城門口正欲與暮云平交談的聶魄走去。
本是打算上前阻止聶魄和暮云平說話,可是余光瞄見飛羽門的長老也同時前去。不由得躋身在幾匹大馬后面,回眸對上花長風的目光,示意他前去把聶魄替下來。
花長風會意立時去到城門口,在聶魄未及說話的時候,就扯了一下他的衣袖:“暮城主,請問我們三宗仍是依照上次獵獸時候一般入城么?”
“這位長老有些眼神,怎么不見上次獵獸時候的花丹師?”
暮云平目光飄過馬后的和身上,向劍心宗馬隊更往后的方向尋找她的所在。而他忽略了三宗其他人的舉動,顯然讓諸人都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劍心宗上。
“原長老篡位伏誅,花丹師大義亡故。這是滿劍門關都知曉的情勢,卻不曉得還未傳到鏡光城來。”
花長風一席話罷,聶魄會意地向劍心宗馬隊里面走,不過在他經過花想容身邊時候,卻沒有停下來。因為花想容不著痕跡地給他使了個眼色,若是他停在她的身邊,無形中等同于暴露了她的身份。
由暮云平的家兵帶引,花想容和聶魄幾人來到原先住過的院落。一進門,她就隱隱覺得這個地方不僅僅是上次來過那樣的悶,回眸看看出院去的家兵,她側目看了看剛剛家兵指給她的房間。
那正是之前她住過的房間,所以,那個暮城主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什么?
經歷了無數次被算計以后,花想容絕不相信這是什么該死的巧合。
她環視了一下自己所在的院子,有看了看蹲在自己腳邊還在犯困的赫,轉盼望向花長風:“去和她說,今日不宜見面,若是有事,等明日出城以后再說。”
花想容深刻地記得,上一次進入鏡光城時候,她就感到憋悶。那時候,她以為是這城池對妖獸嶺獨特的防御關系,可是現在,她覺得自己錯了。
之所以改變想法,都是因為她入城之后反而不覺得憋悶。沒道理酷熱夏日反而比寒冬更加清爽,有悖自然準則之下,必有異象支撐。
“好。”花長風應聲,縱身出院去了。
“你發現了什么?”瞧著花想容若有所思地向那扇房門走去,聶魄下意識地追上去發問。
“這座城,還真是冬暖夏涼呢!”
先是輕聞花想容的懷念,立身于她的身后,聶魄見到她的手指將要觸及到門板的時候,驀然停了動作。
她忽然轉身笑看著身后的他和花長纓,末了語出驚人道“花長纓,今天晚上咱們兩個一間房!”
“啊?”
聶魄太了解她,即便她容顏更改,還是不能妨礙他對她的洞悉。哪怕是她的一個小動作,也足以暴露她的心思大約是什么。比如剛才,她只是對花長風交代了一句話,聶魄就能察覺到他憑借自己本能察覺不到的變化。
她的房間不能住人,否則一定會出事,這是流光告訴她的,雖然他沒出聲。
可是,花長纓似乎并沒打算從一開始就乖乖就范,直待吃完晚飯之后,花想容大刺刺地捉著他的后襟直接將人提進他房中“當”地一下關上門。
進了房間,她瞬時拋棄花長纓,先行占領了距離門口比較近的小榻,大義凜然地把床榻讓給他。
“喂!小……”
“噓!敢隨便叫我名字,你死定了!信不信我拔了你的舌頭?”
花長纓能看不明白聶魄那哀怨的眼神兒么?他回身話還沒說完,就被不知什么時候來到他身后的花想容一只手按在了床榻上,所以,他根本沒有說話的余地。
“可是為什么呀?要不然你去找花長風吧!我怕宗主卸了我的骨頭!”
“你就不怕我現在就拆了你的骨頭?”
左思右想她要觸到那扇門的一瞬,流光繭處微微泛光就是流光給她的啟示。花長風心思要比花長纓更細致一些,這就是為什么她寧愿和花長纓啰嗦,也不去找更善解人意的花長風原因。
“那你,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睡你的覺!別管我的事!”
“哦!”
花長纓完全沒有覺得自己忽然從哥哥變成了弟弟,老老實實地扯了一把被子就窩進帳中合了眼。
瞧了瞧外面的天色,花想容悄然去到窗子底下,借著房間里的暗和外面微亮的燈火,看向本是她該住的那間房。
夜,寂而無聲,甚至連蟲鳴都沒有。
聽著床榻上呼吸聲漸漸有了入眠的規律,她原是盯著那門口的精神不由得更加集中。可在這時,床榻那邊卻忽然響起問話:“長風說,她好幾次差點兒害死你,是真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