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涌山莊。
客堂內,幾束淡淡的香煙繚繞,結合以黃花梨木制成的家具,讓屋子里滿是淡雅的香氣。
空間雖大,但只有五個人落座。
陳興瀾、江風、魏迷同坐一側,在他們后面站著海幫五個分堂的堂主,神情皆是嚴肅。
而在另一側,端坐著一名老嫗和一個絕美女子,在她們身后則是十數(shù)名精悍強壯的護衛(wèi)。
女子的頭發(fā)天生是碧青色,齊腰的長發(fā)像綢緞一樣細膩光滑,就連其上名貴的珠釵也被壓下了光芒。
她戴著一片輕薄的白色面紗,眉似新月,一雙丹鳳眼顧盼生姿,如同春日的湖水盈盈動人。
面紗的朦朧下,是一張完美無瑕的鵝蛋臉,朱唇鮮艷,宛如三月的桃花。
此刻,女子身旁的老嫗干咳一聲,對陳興瀾說道:“陳幫主是不知道我們今日要來?”
陳興瀾的坐姿有些隨意,他打了個酒嗝,回應道:“當然知道,兩位貴客一到,咱們海涌山莊可謂是蓬蓽生輝??!”
老嫗雙眉一擰,使原本就略顯刻薄的臉龐更為尖酸,她聲音粗?。骸芭率菙嚵岁悗椭鞯木婆d!”
此話一出,讓客堂里的氣氛立即變得劍拔弩張。
在這般場面,江風的臉繃得很緊,他坐的筆挺,甚至有點局促。先前他還沒來得及問清楚狀況,便被陳興瀾執(zhí)意按在了座位上。
感受著周圍人或明或暗的目光,江風的心跳忍不住加快。
旋即魏迷站起身,抱拳道:“諸位從廣陵城而來,不免有些疲憊,我們早已備好廂房,請!”
廣陵城,與平江城同在吳州境內,城池規(guī)模稍小。
老嫗無視了魏迷,她掃了一眼陳興瀾,后者這會正在低頭琢磨著一只香囊。
“陳幫主要是不歡迎,我們走便是了!”老嫗對陳興瀾冷哼道。
“哦?慢走不送。”陳興瀾快速說道。
聞言,老嫗一拍桌案,起身就欲離去。
在她瞥到神色有些呆板的江風時,又頓了頓腳步,冷笑道:“哪來的小輩?看來海幫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無人應答。
兩息后,江風身后的陶喻忽地開口道:“這可是被朝廷通緝了三年之久的江風,他可是江雍的兒子!”
話里帶刺,江風聽得一清二楚,但他并沒有作何表示,選擇了靜觀其變。
而陳興瀾的眉頭皺了皺,他直直凝視眼神慌張的陶喻。
其意思,便是陶喻沒資格開這個口!
但話音傳到老嫗耳里,卻讓她面色一變,充滿震驚的雙眼來回在江風身上掃視。
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絕美女子道:“此行本就是為海幫的盛會而來,郭姥姥性子急,莫要見怪?!?
女子的聲音恍若,輕柔而悅耳,聽著讓人有一股心安的感覺。
魏迷趕緊接過話,賠笑道:“各位,這邊請!”
隨著魏迷的指引,絕美女子款款起身,領著老嫗和一眾護衛(wèi)離開了客堂。
那老嫗臨走時,還充滿深意地看了江風一眼。
“呼……陳兄,這些廣陵城來的客人是誰?”江風往椅背一靠,對陳興瀾說道。
“他們來頭大得很?!标惻d瀾又瞪了眼以搖扇掩飾慌張的陶喻,“不然,陶堂主也不至于如此?!?
“幫主!我這不是怕他們看不起咱們海幫嘛!”陶喻忙不迭道。
“哼!如此沒有規(guī)矩,你這個堂主還想不想當了!”陳興瀾動了怒。
旋即,陶喻充滿怨恨地看了江風一眼,緊接著從懷中拿出一封密信。
“幫主,我知道您很看重這個江風!但他!可是個徹頭徹尾的邪修!”
陶喻把信遞給陳興瀾,繼續(xù)道:
“據(jù)我所知,魏副幫主在遇到江風的前兩日,潯州的崇瑞城發(fā)生了一樁大事!”
“在城主府,出現(xiàn)了許多具失去了心臟的下人尸體,就連那城主穆謙,也突然沒了蹤影!”
“恰好的是,這江風趕巧拿著追雷劍出現(xiàn)了,這追雷劍可是穆謙的佩劍!還有!那些被掏去心臟的尸體作何解釋!”
“這等行徑,與那同是擁有螭龍玉佩的魔人有何兩樣!”
話音剛落,雷大宏抹了一把油亮的光頭,氣呼呼地說道:“幫主!咱們海幫都是光明磊落的漢子!可不能偏袒這種人??!”
此時屋內氣氛凝固,落針可聞。
陳興瀾看罷手中的密信,給了江風一個溫和的眼神。
雖未說話,但江風立刻明白了陳興瀾的意思。
他陳興瀾再怎么為江風說話,終究不能讓江風服眾,江風要想在海幫立足,就必須自己站出來解釋!
江風面色坦然,緩緩說道:“那些尸體不是我所為,這把追雷劍也是撿到的?!?
句句真實,江風也沒有花費力氣多做解釋。
在頓鋒谷的經歷讓他明白,面對質疑時,唯有展現(xiàn)出強硬態(tài)度才可獲取尊重。
而此刻他空口無憑,無論他再怎么說,都只會越描越黑,因為陶喻的話在大家的心中已經種下了懷疑的種子。
所以,他只需展現(xiàn)一個態(tài)度,一個讓所有人都不得不接受的態(tài)度。
“你??!”陶喻指著江風,怒形于色,“你哪來的證據(jù)!!?”
“證據(jù)?”
“我的話,便是證據(jù)?!?
江風神情自若,斬釘截鐵般說出每個字。
見狀,陶喻硬生生把早已在腹中編好的各種說辭咽了回去,他原以為江風年紀輕輕,是個好拿捏的角色,沒想到竟如此不好對付。
陶喻轉而看向方才出聲的雷大宏,眼里帶著求助。
再看雷大宏撓了撓后腦勺,他瞄了眼神色平靜的陳興瀾,隨即咧了咧嘴,低頭沉默。
而其他人也都紛紛避開陶喻的目光,不置一言。
雖然他們并沒有表態(tài),但陶喻心里已經清楚自己輸了。
“是我冒犯了!”陶喻旋即給自己抽了一記響亮的耳光,“給您賠個不是!”
陳興瀾點了點頭,隨后笑著站起身,把江風和陶喻兩人的手拉到一起。
“那么誤會解除了!咱們海幫同為兄弟,切勿存在間隙!”陳興瀾道。
“是我不對!是我不對!”陶喻連連道歉,全然沒了剛才的氣焰。
但他的眼里,卻是閃過一絲無人察覺的精芒。
“沒事沒事!陶堂主真是個客氣人!”江風拍拍陶喻的手,溫聲道。
聞言,陶喻的臉隱隱發(fā)白。
“好了,我和江風還有話要說,你們先退下吧?!标惻d瀾揮手道。
隨后,五個堂主帶著各不相同的表情,退出了客堂。
待屋里只剩下江風和陳興瀾時。
“你可知方才來的是什么人?”陳興瀾挑了挑眉毛。
“莫非是某個厲害的幫派?”江風沉吟。
“嘿嘿……”陳興瀾壞笑一聲,“剛才那天仙般的美人,可是瑚木王朝的長公主——李渺!”
“什么!?我聽說瑚木王朝的太子早逝,并無血脈傳承呀!”江風吃驚道。
“就在亡國那年,她這個長公主才出生,嘖嘖……也正因為她是唯一的血脈,才引得那些對瑚木王朝仍有念想的人留在廣陵城……”
陳興瀾晃了晃頭,繼續(xù)道:
“而那老太婆,是瑚木王朝的護國高手——郭夫人,一手用毒功夫出神入化。”
“你的螭龍玉佩來自瑚木王朝,我想……他們應該會注意到你,這段時間需萬分當心!”
聽到這,江風面色凝重,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