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也是直接落在了段相眉的邊上,這里也就段相眉這個長的小巧玲瓏的姑娘一直守在燈陣前不離,都能看出來是在擔心吳斤兩的安全。
被驚動的也不止是象藍兒和鳳池,原本逐漸無聊到除了各派相關值守人員已經沒了什么人再守著看的燈陣前,驟然如狂風掀來了大量落葉般,一時不知從哪飄出了那多人。
很快,人便多到了摩肩擦踵的地步,連南公子也不知從哪冒了出來,負手昂首觀望著。
此時不說什么燈如雨下,持續著一盞盞往下掉已經足以觸目驚心,掉落的頻率高,有時還同時掉下很多盞。
段相眉目光從燈陣上轉到象藍兒和鳳池身上,有點緊張道:“大當家他們不會有事吧?”
這讓兩人如何確定?鳳池只能安慰道:“明山宗的十三盞燈穩穩當當在那,應該沒事。”
不遠處突然有人指著燈陣叫喚,“快看快看,暑道山的燈又掉了。”
相鄰處有人回應,“極火宗才叫掉的多,一陣風似的,掉了已經快過半了。”
眾人目光如同數星星一樣在空中尋摸,嘰嘰喳喳的議論聲一片。
帶著幾個人的南公子,目光不時往明山宗那邊的本命燈掃上一掃。
器云谷最高峰上也是人群扎堆,各派掌門都聞訊趕來了,先到的沒用,小門派的主動靠邊站了,大派掌門自然而然居中于最高處。
漸漸的,本命燈持續掉落的陣勢似乎停歇了。
“呵…”
神情凝重的諸位掌門中,衍寶宗宗主瞿五明忽然笑出了聲。
他看到了極火宗大量的本命燈掉落,而自己衍寶宗那邊卻是穩當當無損的樣子,再看極火宗宗主蘇竅那臉色陰沉的能滴水的樣子,想到對方弄進去那么多人送死,實在是沒能忍住笑。
不少掌門也都能理解他在笑什么,極火宗不惜代價硬生生弄進去上百人,這一下就死了五十來號人,若只進去二十號人肯定不會有這么大的損失,死這么多人再將‘破荒殘刃’拱手送給了別人,可不就是笑話么。
極火宗宗主冷眼掃向了衍寶宗宗主瞿五明,他知道對方在笑什么,可他沒證據,壓著一口火不好噴出來,否則會被打臉。
暑道山掌門古炎鐸的臉色也不好看,暑道山弟子的本命燈又掉了十來盞,需知他女兒可是在里面的,也不知遇上了什么樣的危險,心情可想而知。
不嫌事大的瞿五明忽調侃道:“不會是暑道山弟子和極火宗弟子為了搶奪神火,打起來了吧?”
煉天宗宗主洛演徐徐道:“應該不是,若是兩派搶奪一朵神火,不太可能同時牽連到這么多門派參戰。”他忽回頭問道:“徐傲,死傷情況統計出來了嗎?”
“稍等。”人群后面,正在與人溝通的離火宗宗主嚷著回應了一聲。
不多時,他在人群中借過,來到了前面,對眾人通報道:“剛這一時段掉落的本命燈,牽涉到一百一十五個門派,折損人員共計一千三百三十七人。”
嘶,吸涼氣者不少。
瞿五明語氣也變得凝重了起來,“一下死傷這么多人,是不是碰上什么事了,不會是碰上了里面的什么老怪物吧?”
洛演捋須沉吟道:“進去的人都是散開的,再怎么遇上老怪物也不該一下死這么多,會不會是進了‘無明禁地’?”
此話出,面面相覷者不少,有人嘀咕道:“我再三交代過我派弟子,不要進去的。”
又有人道:“不要低估了神火的誘惑力,時間過半了,急了眼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站在洛演身后,略顯清瘦的司徒孤低頭沉吟狀,他向來話少。
想問他意見的人,欲言又止,終究還是沒問出來。
暑道山掌門古炎鐸遲疑道:“就算有個別大膽的跑進了禁地,也不可能上百個門派都無視警告跑進去吧?”
門下弟子出事早,他早就琢磨過這方面的道理,故而出口就是實在道理,不少掌門聞言皆暗暗點頭。
極火宗宗主蘇竅盯著燈陣,沉聲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古炎鐸立馬接話道:“本屆的神火域似乎有些不正常,我的建議是,破個例,再次開啟通道,派出一批巡查人員進去。”
他暑道山弟子出事早,加之擔心女兒的安危,他早就想提這個建議了,只是心里清楚,其他門派肯定不會答應,說了也是白說,故而一直忍著。
如今不一樣了,牽涉到了這么多門派,正是機會,搞清狀況才好下手干預,身為掌門自然是要想盡辦法幫自家子弟的。
果然,此話一出,極火宗宗主蘇竅立馬大聲贊同道:“沒錯,本屆神火域里的情況確實不正常,理當派一批巡查人員進去看看是什么情況。”
衍寶宗瞿宗主呵呵道:“旦夕禍福的事,能有什么不正常的,我看真正不正常的是你極火宗,突然一下進去了這么多人,說不定導致各派死傷慘重的元兇就是你極火宗弟子。”
不管說的有沒有道理,這話確實將一些人岔出了相關的聯想,難道真跟極火宗有關?
蘇竅立馬怒眼回敬,“放屁!”
罵人的話一出,雙方立馬就要吵起來時,暑道山古掌門抬手打住,“要吵滾一邊慢慢吵去。我的意思是,派一批人進去,只是弄清里面狀況,互相監督,不插手干預各派弟子搜尋神火。”
蘇竅又立馬響應道:“是這個道理。”
“沒錯。”
“我也贊成。”
陸續有其他相關門派跟著喊,都是剛才本命燈掉落中牽涉到的門派。
衍寶宗瞿宗主嗤了聲,人真要進去了,干不干預還不是視情況而定的,他才不信這幫人是急著為大家好。
他環顧一眼,見四周不附和的人是多數,也能理解,沒事的門派自然是希望保持優勢的,當即看向了煉天宗的洛演,喊話道:“洛宗主,你是明事理的人,你說句話吧。”
眾人目光立馬紛紛看向了洛演。
洛演稍沉吟后,輕言細語著做了定論,“規矩就是規矩,不能輕改,再看看吧。”
這話說的有水準,沒答應,也沒拒絕,但又堅持了己方利益,還沒斷絕后路,又堵的爭執雙方無話可說。
古炎鐸和蘇竅相視一眼,皆陰著臉沉默了下來。
山下觀望的人群,見本命燈陣列又穩住了,久看無異常后,大部分又陸陸續續散去了。
離開的象藍兒和鳳池沒喊段相眉,知道喊了也沒用,這女人是不會輕易離開的。
哪怕是修士,這些日子日夜干熬下來,段相眉也憔悴了不少。
賭盤下注的地方倒又熱鬧了起來,去海上宮殿般船樓的人多了。
海岸上眺望的南公子又回頭看了看浮空的燈陣,看到師春的燈穩穩依舊在,也算是松了口氣。
很快,有人飛掠而來,到了南公子身邊嘀咕稟報,告之的是之前山上那些掌門的討論情況。
說完后,來人提出了一個可能問題,“公子,這異常會不會與師春有關?”
他知道南公子期待什么,把師春弄進去本就是用來攪局的,只有搞得結果出乎所有人預料,這邊才能發大財。
南公子聞言樂了,“誰知道呢,我倒希望是如此,身邊有幾個修煉火性功法的,想必是不甘寂寞的吧。”
他想起了師春讓他在童明山、朱向心和安無志被逐出的那三家宗門那邊演戲的情形,可以想象,師春此番進去肯定不會是白忙,那廝在進神火域前就有打算了,怕是不咬口肥肉出來是不會甘心的。
念及此,他負手踱步在了沙灘上,發出了一聲戲謔感慨,“流放之地真是個好地方啊!”
回到屋內的象藍兒和鳳池又杵在了窗前。
遠遠看著浮空的燈陣,象藍兒若有所思道:“可惜青爺不肯告訴我們跟師春他們接頭的門派是哪個。”
鳳池懂她的意思,知道是哪個門派,看看有無本命燈掉落,大概也能判斷到一些師春他們的情況,她莞爾一笑道:“不要緊,明山宗一個個都好好的,師大當家的肯定不會有事的!”
見她對師春依然如此信心十足,象藍兒忍不住微微搖頭,感嘆,“可惜鑄就了‘仙體’的肉身太明顯了,過不了審查那一關,否則派些隱藏了修為的進去,定能幫上大忙。”
鳳池倒是不想這個,笑著提醒道:“小姐先穩固穩固剛才突破的境界,我得把你提前突破的事上報,讓圣尊高興高興,圣尊對您另眼相看了,對咱們都有好處。”
說罷就扭著腰肢轉身而去了。
無明禁地,昏暗的星空下,風塵仆仆全速趕來的衍寶宗一伙,落入了一群狼狽不堪逃竄后,正聚攏在一起喘息休息的人群跟前。
煉器界排名第三的大派,也未能讓劫后余生的近千人站起來表達尊敬,逃生后累的,還有一些身上有傷。
寬袍大袖,沖在最前面的李紅酒掃了眾人一眼,大聲道:“怎么回事,來個能喘氣說話的。”
看他那精神抖擻的樣,這會兒真的像是衍寶宗領隊的頭。
一路的實際領隊廣浩游,很無語,懶散的師叔,連吸收神火都無所謂的師叔,一聽說師春一伙進了他向往的無明禁地,立馬來了精神,嗷嗷叫地帶著大家往無明禁地趕。
這讓廣浩游很是擔憂,可師叔說是來搶師春一伙手上尋找神火的秘法的,這話能信?
不但是他,衍寶宗上下所有弟子,看著突然如此積極的李紅酒師叔,眼神里都透著滿滿的擔憂。
師叔突然上進了,本是件好事,可大家實在是高興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