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沉默了,烈酒的酒性很快就上來了,大家都覺得身上暖暖的,腦子有點被酒精沖得昏昏沉沉。火堆和酒性沖散了林子里面的寒意,五個人坐在火堆邊上,大家拍拍各自的肩膀笑笑。武器和裝備都被扔在了地上,沒有人去管這些殺人的兇器。
現在這里的場景看上去其樂融融,大家相互捧著杯子喝酒,把烤好的肉分來分去,相處十分融洽。大家的臉上都洋溢著一點笑容,楚昆陽慢慢的嚼著最里面風干的山雞肉,感覺自己在酒精的作用下有些恍惚。
他是想到了自己剛剛遇到馮軼他們的時候,他剛剛在雨林之中迷路遇到馮軼他們的時候。那時候唐煜在大聲唱著一點粗野的山歌,石頭躲在石頭后面換濕衣服。餓得慌了,就光著屁股從石頭后面跑出來,抓一塊肉跑回去大吃特吃。
每當這個時候,大家總是會哄笑起來。若是笑得石頭急了,那么他還會跳出來對著大家喊道,“都他媽是男人,笑個啥笑!誰沒看過的,老子讓他看個夠!”
楚昆陽想得有點出身,這時候一陣大風吹來。頭上樹梢的雨水灑落下來,淋在他的上身上,微微發涼。楚昆陽嘆了一口氣,把目光轉移到了頭頂密不透風的灌木上面。
馮軼倒了一下鐵的酒罐子,確實一點都沒有了。他隨手把這個罐子扔到了火堆里面,發出了“碰”的一聲,火花四濺。
馮軼有些滿意的打了個酒嗝,點點頭道,“蜀州的名酒五糧液,果然名不虛傳!大家都喝了酒,要準備著出發了!”
聽了他的話,楚昆陽這才默默的把自己的眼光從頭頂的樹梢轉移了過來,一言不發的站起身來。
這一刻,所有人面上的笑容都消失了。大家都站起身來,神色嚴肅。
“那么楚兄弟,天已經完全黑掉了,你可以說怎樣才能找到正確的道路了。”馮軼面色凝重的看著楚昆陽。
“并不是我有意賣關子,我也只是從書上看到過這個道理,只有親自實踐一下,才知道這辦法對我們有沒有用。”楚昆陽走到一邊拔了一個火把,帶著馮軼和蘇玨走到了分岔路口的邊上。
楚昆陽把火把放得離地面近了一點,把地上的青石板照亮了。只見得青石板上生長著一層厚厚的青苔,青苔有些老了,青色中有點發黃。
“蘇玨,你眼力好,現在你彎腰貼近這里一點,側對著光亮看一看。”楚昆陽舉著火把,對蘇玨說道。
蘇玨有些不解,雖然疑惑,還是順從的附身下去了。他用眼睛仔仔細細的側對著火光看地面青石板上面的青苔,只看了幾眼,他的臉上泛起了一股子歡喜的神色道,“是這里,是左邊這條路!”
馮軼有些不解,也低下頭去看了幾眼,頓時間恍然大悟。在火光的照耀之下,這些厚厚的青苔上面隱隱約約的有密密麻麻的腳印,有的密集分布有的零散,還有不少的馬蹄印。楚昆陽讓起身的蘇玨幫自己拿著火把,也低下身子看了一下。
楚昆陽搖了搖頭道,“不是左邊,這里的腳印跟著馬蹄印,是我們牽著馬留下來的。”
既然左邊不對,那么正確的方向就該是右邊了。不過眼下是生死關頭,不得有半點馬虎,大家還是決定到右邊再看一看,免得走了錯路。
到了右邊的這條路以后,側著火把的光亮看過去的時候,地上的青苔上面也顯露出來了腳印。這次的腳印只有一行,這一行腳印非常的淺并且小,一看就是女人的腳印。并且從腳印的輪廓可以看出,這個女人是赤足走在這條路上的。
追蹤這些蹤跡是馮軼和蘇玨的本行,馮軼迅速的從自己看到的數據上報出了自己得出的結論,“這行腳印前面深后面淺,有一些腳印只有前腳掌,是一個人赤著腳墊腳從這里走過。只有一個人,只有一個女人。”
蘇玨也接了下去說道,“從足跡與足跡之間的間距來看,她走得很快,所以她應該非常熟悉這里的路。只有熟悉這里的路的人才能在這樣一個迷宮之中保持如此快速的移動。”
“熟悉去蛇谷的路,女人。”馮軼低聲說道,“這些特征都使我想到蘭嫣。”
“作為蛇夫人,找不到去往蛇谷的道路,那她這個蛇夫人當得未免有些太失敗了。”楚昆陽低聲說道。
幾個人相互之間對了一下眼色,都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楚兄弟這一手辨認苔痕的手法當真絕妙。”馮軼贊嘆道,“若沒有這條手法,我們只怕蠱發身亡了也找不到去蛇谷的路。萬幸你還肯幫我!”
“我原本也是誤打誤撞。”楚昆陽低聲說道,“只是我以前看唐大哥從看葉子被砍的痕跡找路,想起來了這個辦法。青苔生長得很慢,只要被人踩過了以后,很長時間之內都不會長出來。火光一照,肯定就能看得到足跡。”
馮軼楞了一下,沉默了一小會兒,“你還在怨我殺了老唐么?可他是蠱夫人的內奸啊!當初在底倉和那痋人戰斗的時候,就是他把我們鎖在下面,就是這樣你才受了這么重的傷!”
楚昆陽也沉默了一會兒,看著馮軼的眼睛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道,“一個人要殺另一個人的話,他心里面總會有一個理由的。我不怪你,我只是想起了他給我輸血的時候,自己也差點死掉。”
馮軼看楚昆陽的樣子,只是自己說什么都沒有用。但是現在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眼下緊要的是趕緊找到蘭嫣。大家都忙活起來去整頓馬匹貨物和裝備,白狼悄悄的伸手拉住了“阿照”的小手,用力握緊,兩個人對視了一眼。
就在對視的這個瞬間,楚昆陽恰到好處的回過頭來,看著“阿照”和白狼的這點小動作。白狼看見了楚昆陽回過頭來,臉色“刷”的一下就變得慘白,一下子就呆住了。
本來“阿照”這具身體是楚昆陽的,這樣的動作簡直就是挑釁,但是楚昆陽沒有任何發怒的意思。他只是默默的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白狼的心里放松了一下,他知道楚昆陽是光明磊落很講信用的,他這個態度,就是表明了不會再追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