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滿是瓦礫的街道上,六輛懸掛著美國國旗的卡車在街道上勉強行駛著,透過汽車車窗,駕駛員和車上的乘客看著車外的一切。比·奇·中·文·網·首·發
每一條街道的十字路口布滿了設置的反坦克路障。叛逃士兵或意志不堅者被吊死在路燈和樹上的景觀成爲城內的街景,街道上繫著紅袖章的內務部的軍警提著衝鋒槍和絞繩,在每一個防空洞或地下室內尋找著任何一個逃兵,逃兵的範圍是寬泛的,上至七十歲下至十二三歲的男性公民都是逃兵,每一個俄國人都必須以“無比的愛國勇氣”保衛這座城市!
看著車外的一切,全都沉默地坐著,看著眼前這幅希望渺茫的畫面,車裡的氣氛顯得十分低沉。
“明明政府都已經不在了,爲什麼還要這麼幹呢?”
作爲軍人,自然贊同“寧爲玉碎、不爲瓦全”的決心,但是同樣也是作爲軍人,他反對這種讓百姓去送死的行爲,那些百姓並不是軍人,那些百姓甚至都沒有武器,只能徒手向德國人的坦克發起進攻。
面對這種必死的行爲,許多人當了逃兵,可是內務部的官員們卻全不顧這些,對於逃兵,他們只有一個解決絞死他們或者槍斃他們。
於遠處的爆炸聲,不時的傳入的耳中,目睹著這個國家的崩潰,他們的內心深處卻沒有一絲的同情,不僅僅是因爲中國也是推倒這堵牆的推手,更重要的原因是因爲他們同樣覺得這個國家根本就不應該存在於世。
車隊每走過幾條街道,就會受到盤查,不過在這個時候,內務部的特別通行證卻發揮了作用,而通行證是用簽證換取的,在這個時候,每個人都在爲自己打算著。
終於,歷盡周折之後,汽車停在了一棟只剩下一堵破牆的樓房前。
“就是這裡!”
看了下門牌,確定這就是他們的目標,在這棟樓房的地下室中,存放著幾百箱“貨物”,他們的任務就是把貨物運回大使館,而爲了使於行動,他們甚至聘請了俄國人做司機。
推開沉重的鋼門,藉著電筒的燈光,看到並不算寬敞的地下室內擺滿了大小各異的板條箱,而那些板條箱顯得極爲簡陋。
這裡面裝著什麼?
作爲情報人員,好奇是的本能,但同樣的服從也是他的本能,沒有一絲猶豫,他便指揮起那些俄國人爲了換取難民證的俄國人,將箱子擡上卡車。
這只是一發生在烏法的一件極不起眼的事情,在這個動盪的時候,沒有任何人會去關注這支“外國車隊”,就像不會有人關心那近千箱文物、古籍一般,如果世界末日一般,所有人都爲自己做著打著。
當指揮著同事以及俄國人將板條箱擡出地下室,擡上卡車的時候,在烏法第三高級中學的教學樓前,卻擠滿了許多人,這座中學便是內務部的臨時辦公地點,來自各人民委員會的官員們將這裡圍的水泄不通,那些曾經享受著特權的人們,此時來到這裡,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到在內務部人民委員的會熟人或者老朋友,以便從他們的手中獲愕一張內務部籤的特別通行證。
當前線的軍官們命令著士兵絕不撤退時,在烏法那些曾享有特權的人們,卻已經通過各種渠道獲知了一些消息政府很快會再次遷都,地點未定,而他們甚至沒有接到通知,這使得他們意識到自己被拋棄了。
可沒有人敢有什麼怨言,但每個人的腦子都活動了起來,沒有人願意呆在這裡,等待著被關進德國人的戰俘營,有些人可以藉助大使館的外交渠道離開,但對於更多的人來說,他們離開這裡唯一的希望,就是內務部的特別通行證,想要活下去,首先需要離開這座城市。
“馬爾科夫同志,過去的多年間,我們曾是最親密的戰友與朋友,我希望……”
謝爾蓋耶夫用獻媚的神態看著面前的馬爾科夫,他們確實曾是戰友,也曾是朋友,不過僅僅只侷限於此了。
“我的朋友!”
馬爾科夫那張堆積著脂肪的臉上擠出絲笑容,可是那笑容卻有些冷酷。
“我知道你想要什麼,但是你必須要明白,根據防衛司令部的要求,每一個蘇維埃公民都必須做好與敵人戰鬥到底的準備,這意味著,人們是不能離開這座城市的!”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我的朋友!”
獻媚的看著馬爾科夫,謝爾蓋耶夫用盡可能討好的語氣說道。
“但這並不意味著沒有辦法,如果您能夠簽署幾份特別通行證!我想我是能夠有機會離開這裡的!”
謝爾蓋耶夫從懷裡拿出了幾張紙來,紙上密密麻麻的寫著人員姓名,只是輕輕的掃視一眼,馬爾科夫便看到謝爾蓋耶夫的名字赫然名列其中,除了他和他的家人、親人之外,還有其它人,那些人無不是各地人民委員會中的高官,至少曾經他們的地位是顯赫的。
但是現在,他們卻屬於被拋棄的那一部分人。
“謝爾蓋耶夫同志!”
看著手中這份長長的名單,馬爾科夫在心下的輕嘆一口氣。他可以拒絕他們,就理智上來說,他希望自己能夠拒絕,但是拒絕他們又有什麼用呢?無法改變一切,在這個時候,每個人都應該爲自己做一些打算!
不過,他並不會輕易答應謝爾蓋耶夫的要求,現在,他還掌握在手中的權力,實際上正是他以後賴以生存的保障。
“人數這麼多,很難辦!”
將名單遞了回去,馬爾科夫搖頭說道。
“如果上面追查下來的話……”
不待馬爾科夫說完,謝爾蓋耶夫便說道。
“不會有人追查的,我的朋友,其實,您比我更瞭解事情的真相!”
“謝謝爾蓋耶夫同志!”
“我的朋友!”
馬爾科夫的訓斥並未讓謝爾蓋耶夫感覺到膽怯,他反而將的聲音放低了下來,一本正經的看著他。
“你是知道的,現在,政府機關實際上早已經開始再次遷移了,我們,無論是你,或者我!”
謝爾蓋耶夫指著窗外,然後苦笑道。
“實際上,我們都是被拋棄的!我們每一個人,都被拋棄了,當然,你可以說,會有飛機來接你的,可是,到那時,飛機還能離開嗎?我的朋友!”
“謝爾蓋耶夫!”
馬爾科夫盯視著面前的這個曾經的基洛夫市的人民委員,他想說什麼。
作爲內務部的臨時負責人,他自然知道,許多官員都撤離了,有時候,他甚至在想,現在,留在烏法的斯大林同志,會不會是他的替身,當然這個念頭也只是想想罷了。
可誰也不敢保證,沒有這種可能。就像他已經有三天沒有見到貝利亞同志,或者接到他的電話了,他現在已經成爲了內務部在烏法的最高領導人。
“所以,我們每一個人,在這個時候,都應該爲自己做一些打算!”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謝爾蓋耶夫將自己的公事包放到了桌上,同時打開公事包,馬爾科夫看到了其花綠的紙幣。
是美元!
儘管不知道謝爾蓋耶夫從什麼地方弄到的美元,但這一包足足有幾萬美元!
看著馬爾科夫的眼睛盯視著包中的十萬美元,謝爾蓋耶夫知道,他是不會拒絕自己的,爲了獲得離開這裡的通行證,他和他的朋友們不惜拿出這筆錢來,實際上,很早以前,準確的來說,是在莫斯科淪陷之後,他們就已經著手爲今天做準備了,只不過一直以來還心存著一絲希望,不過現在,他卻慶幸自己已經提前準備了這些東西,現在每一個人都需要。
不僅僅需要離開,同樣也需要考慮離開之後的生活。
“在未來的日子裡,我們都需要爲自己做一些打算,我們不僅需要考慮如何離開這裡,同樣需要考慮未來的生活,我想這應該能夠讓您的未來獲得足夠的保障!”
一句簡單的提醒,實際上也是一個交易,看著那一箱外匯,馬爾科夫又看著桌上那份寫有數百人名字的名單,他將桌上的公文包取了下來,放到腳邊,不過他那副冰冷而沒有一絲情感的面孔上仍未生任何變化,只是靜靜的看了一眼謝爾蓋耶夫。
“米洛維奇”。
馬爾科夫衝著門外輕喊了一聲。然後一名內務部的軍官進入了辦公室。
“按照名單開出通行證!”
從領導的手中接過了這份名單,對於這種任務米洛維奇上校早已不再陌生,實際上,現在對於他們來說,特別通行證早就是謀生的一種手段。
人類的本性總是會在最危險的時刻,徹底而毫無掩飾的暴露出來,此時對於這些手握權力的內務部官員們,以及尋求他們幫助的官員們而言,他們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做著對自己有益的交易。
儘管在他們的交易的時候,並不妨礙大量身穿內務部軍裝或袖系紅袖章的民兵,提著實施絞刑的繩索。搜索著每一處防空設施處決那些逃兵、意志不堅者與包庇犯們,這些或自願或被人們並不知道,當他們在爲這個國家的生存做著最後的努後時。城內那些從未爲食物犯愁的、總是鼓吹著犧牲和貢獻的人們,已經悄悄的爲未來作著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