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夜在一旁也看得著急,上前一步把傅言梟推開,動作簡單粗暴的把顧念的身子扳過來,一只手將她的膝蓋按下去讓她雙腿打直平放,另一只手便摸到她腹部,在幾個位置上按了幾下,按到某個位置時,聽到顧念痛叫出聲,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氣。
幸好,不是毒性擴散。
不過,還是不能大意。
“推進去再做一次檢查。”他偏頭看向傅言梟,發現他這會兒臉色黑得嚇人,唇色有些發白,雙手攢緊成拳,祁夜頓了頓,便干脆吩咐站在一旁的谷子和阿莫,說完,又朝聞訊匆匆趕來的趙醫生道:“老趙,你去安排一間隔音效果好點兒的病房。”
“隔音效果好的?”趙醫生不解的看向祁夜,不明白他這個要求有何用意。
祁夜急著去給顧念做檢查,沒有時間跟趙醫生解釋。見趙醫生站著沒動,臉上便露出幾分不耐煩來,吼道:“你快去安排就行了。”
“嗯,我現在就去安排。”趙醫生擔憂的看了推床上的顧念一眼,又匆匆離開了。
……
半個小時后,祁夜給顧念做完了一系列的檢查,確定不是毒性擴散,便著手給她服用解藥。
而此時,顧念的痛苦依然減輕了許多,她躺在推床上,呼了一口氣,偏頭看向一旁的傅言梟,扯著嘴角笑了一下,道:“剛才嚇到了吧?”
她說著,伸手碰了碰他緊握成拳的手,待他緩緩松開時,她手指便探進去,指尖觸到他掌心一片潮熱,心里不禁感到一陣刺痛。
傅言梟將顧念的手握緊,嗓音低啞的問:“你現在感覺怎么樣?肚子還痛嗎?”
顧念眨了眨眼,道:“不痛了。”
這時,祁夜拿著解藥走了過來,道:“準備服用解藥了。”
說著,轉頭對傅言梟道:“等會兒還有更痛的。我勸你還是回避一下比較好,省的我剛幫她清了毒,又要搶救一個心痛得快要死的。”
傅言梟冷冷瞥了祁夜一眼,眸光森森。
祁夜乖乖閉嘴了。
趙醫生安排好房間,便趕過來讓他們把顧念推過去。
普通病房的隔音效果都不好,趙醫生便找人騰出了一間無菌病房。
谷子和阿莫將顧念推進去,傅言梟也跟在后面,祁夜便攔了一下,道:“你還是在外面等吧!”
因為等會兒顧念服用解藥,藥物起效后,她會痛得更厲害。剛才顧念肚子痛那么一會兒,傅言梟都急成那樣,要是讓他聽見顧念痛喊得更大聲,豈不是要瘋掉?搞不好還把氣撒在別人身上。
祁夜深知自己不是傅言梟的對手,萬一傅言梟發瘋起來,他肯定應付不了。為自己的人身安全著想,祁夜不想讓傅言梟跟進去,最好能把人攔在外面。
傅言梟眉頭皺了一下,冷眼看向祁夜,一副不容拒絕的口吻,道:“我要陪著她。”
祁夜默了默,道:“你在里面會打擾到我的。”
傅言梟語氣堅定的道:“我不會打擾到你。”
“……”祁夜沒話了,最后只能由著他進去。
朱如玉跟在后面,也想進去,被祁夜攔住了:“傅夫人,你不能進去。”
這么多人進去里面,不是添亂么?
“啊?不能進啊?”朱如玉伸長脖子擔憂的朝里面看了一眼,并沒有堅持跟進去,只對祁夜道:“祁醫生,你一定要想辦法治好念念啊!”
“嗯。”祁夜鄭重的點點頭。
其實不用多說,祁夜也會全力救治顧念,他是任務就是保護她,現在她出了事兒,是他失職,為了將功補過,他務必要治好她。
……
覃潭和陸清寒趕來醫院時,無菌病房已經關上門了,兩人貼在窗戶邊踮著腳尖看了一會兒,什么也沒看到,便走到朱如玉身邊去。
“傅夫人,他們進去多久了?”陸清寒輕聲問道。
“剛進去沒一會兒。”朱如玉道。
“至少需要三個小時才能把毒清除干凈。”陸清寒眉間隱隱帶著幾分擔憂,她豎起耳朵聽了一下,并未聽到什么動靜,想來解藥還沒起效。
王媽在旁邊聽了,便輕聲對朱如玉道:“夫人,老爺一個人在病房里呢,您先回去陪他吧!我在這兒守著。”
朱如玉想到傅億陽晚飯都還沒吃完她就匆匆忙忙跑出來了,飯菜還放在桌上,他自己不知道有沒有吃。而且他現在下不了床,口渴想喝水也沒辦法自己倒,甚至想上廁所都不能自己去。想到這兒,朱如玉心里便隱隱有些著急。
再則,在這里守著也幫不上什么忙,于是朱如玉頓了頓,便對王媽道:“王媽,那你這里守著,有消息立刻去通知我。”
王媽點頭道:“好的。”
朱如玉剛剛離開,里面便隱隱傳來一陣陣痛苦的呻吟。
覃潭心頭一緊,連忙扒在窗戶上看,還是什么也看不到,便急聲問陸清寒:“清寒,你聽到念念的聲音了嗎?好像很痛苦的樣子,不會有事兒吧?祁夜不是配制出解藥給她服了嗎,怎么……”
陸清寒抿緊了唇,貼在窗戶邊聽了一會兒,道:“解毒的過程也很痛苦,痛苦程度不亞于生孩子。”
“這么痛苦?”覃潭臉色一白,抓緊了陸清寒的手,問:“剛才你說要三個小時才能把毒清除干凈,難道要痛三個小時?”
“應該是。”陸清寒回道。
其實不止痛三個小時,這毒太厲害,解毒本來就是一個以毒攻毒的過程,當“潛伏者”的毒清除了,身體的痛苦只是減輕一些而已,她體內還有解藥的藥性,所以至少要十來個小時,才能完全化解,然后身體的痛苦才可以徹底緩解過來。
陸清寒看覃潭聽到念念要痛三個小時都嚇白了臉,便沒有告訴她實話。
兩人在窗戶邊站了好一會兒,聽到顧念一陣高過一陣的呻吟,心便揪成一團。
這時,唐乾走到她們身邊,猶豫了一下,低聲道:“去那邊坐一下吧!”
陸清寒朝唐乾看了一眼,然后點點頭,拉著覃潭朝一旁的長椅走去,找了個位置坐下,順便叫王媽也一起過來坐。
“我在外面聽著都覺得揪心,少爺人在里面陪著,看到少奶奶痛成那樣,還不知道心疼成什么樣呢!”王媽擔心不已的道。
這無菌病房隔音效果挺不錯的,不仔細聽的話,根本聽不到里面的動靜。
不過守在這里的人都是關心里面情況的,自然都豎起耳朵在聽,每個人臉上都露出了憂色。
覃潭緊緊抓著陸清寒的手,臉色發白。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又忍不住跑到窗戶下貼著耳朵聽里面的動靜,越聽臉色越白。
陸清寒實在看不過去她這自虐的行為,便過去將她拉過來,道:“你消停點兒!有祁夜在呢,不會有事兒的。”
“這窗戶怎么擋得這么嚴實啊,想看一眼念念都看不到。”覃潭在長椅前走來走去,嘴里念叨著:“早知道我早點過來,說不定可以跟著進去看看。”
“你要是跟進去看到念念痛苦的樣子,估計得嚇暈,到時候祁夜是救念念還是先搶救你啊?”陸清寒好氣又好笑的瞥了覃潭一眼,拉著她坐下來,道:“你好好坐著!看你走來走去的,晃得頭疼。”
覃潭被陸清寒拉住,才不得不乖乖坐好。
這三個小時過得尤其漫長,并且十分煎熬,仿佛捱了一個世紀那么久。
終于等到病房門打開時,眾人都第一時間沖到房門口。
覃潭跑得最快,沖到最前面,看到顧念被推出來,愣了一下,然后一把拽住祁夜的衣袖,啞聲問:“念念,她……”
這三個小時,祁夜也不好受,一邊給顧念清毒,一邊還要時刻注意傅言梟的情緒,就怕他一個沒控制住,把他揪過去打一頓,還真是……身心疲憊!
不過,幸好捱過來了。
祁夜長出了一口氣,掃了一眼眾人,才對覃潭道:“有我在,她能有什么事兒?放心,毒已經清除了,睡一晚上就沒事兒了。”
聽到這話,眾人都松了一口氣。
“謝謝祁醫生,謝謝!”王媽激動不已的拉住祁夜的手道謝,然后轉身便朝傅億陽的病房跑去。她要去給老爺和夫人匯報這個好消息。
祁夜回頭看了一眼推床上的人,道:“可以送回病房了。”
仍是由谷子和阿莫將顧念推回房的。
推床上的顧念臉色白得毫無血色,身上的衣服被汗浸濕了一大片,連發梢都濕答答的貼在額上。此時她眼睛是閉著的,不知道是因為剛剛經歷了那番痛苦暈過去還是累得睡過去了。
而傅言梟一直握著顧念手沒松開,眼睛也一直盯著顧念,谷子和阿莫推著推床的時候,他也一直跟在走,不過步子看起來有些機械的僵硬。
一行人將顧念送回病房,陸清寒卻沒有跟進去,而是跟在祁夜身后,輕聲問:“傅言梟怎么了?怎么看起來怪怪的?”
“嗯。”祁夜用舌尖頂了頂后槽牙,然后笑了一下,道:“被他媳婦兒嚇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