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九郎的眼眸的人,當然是他無比熟悉的身影了。
盡管在剛才好像是理解到發生了什么事一樣,但那不過就只是因為沉睡了整整兩個月而做成的思考缺失而已。
就算看起來并非是一無所知,但這卻并不代表九郎的真正情況。
他根本就什么也沒有理解到,回神之后更加是完全不能理解--為什么會把那種情況當成為理所當然。
自己可以把那種怎樣聽不來也不像是合理的事情視之為正常。
這并不合理,更加沒有令人心安理得地接受的理由。
“雖然想要說的話有很多很多,而且疑問比起自己所想要說的話更多,可是......”
“不單只是發生在學~姐你身上發生的事情,首先--為什么我可以在這樣完全沒有維生裝置的情況之下沉睡了兩個月呢?常人的話,光只是這樣的照料就已經足夠走上黃泉路吧!”
也連許是剛醒來的原因吧,九郎就出來的話非常跳脫。
“沒有常識的人,那是你吧,明明都已經是魔術師了,對于自己身上的反應卻是一無所知嗎?”
愛莉雅看起來非常吃驚,連嘴巴也在無意識之間輕啟。
“你也不過就只是意識沉睡了而己--你的魔力會維持你自身的活動,比如說進食也好,排~泄也好,這些你也可以自行處理,簡單而言,就像是睡行癥之類的感覺吧,這也不是什么難以理解的事吧。”
愛莉雅把這一切都說成為理所當然。
但九郎卻很難把這種不合常理的事情當成為常識,這是任何一個正常人都難以做到。
“所以說,為什么一個魔術師卻要用和麻瓜沒有分別的思考方式呢?”
她以僅余的左眼翻白眼。
“就算你這樣說,我也不過就只是加入了‘神秘’世界不到數月的新人而已。”
(這是在騙人,絕對是在騙人!)
雖然在受到了斬魔大圣的詛咒而引發出來的狂意之刻,愛莉雅的記憶是不存在的。
不單就只是模糊,而是從一開始就不存在了。
但是,就算是記憶也不存在,某種的東西也是留下來了。
那就是--恐懼!
神明的力量,超越了人智的領域才能擁有的強大魔力。
對于那種魔力的存在,就算是記憶全失,就算連自己是誰也忘記了,這也是絕對不可能會忘記這種感覺。
愛莉雅感覺到,在自己失去記憶的時候絕對是感覺到,感知到那種力量的存在。
那種人類絕對沒有辦法到底,被稱之為“神”所擁有的力量。
舊神?邪神?還是古神?
也許三者之間的差別是很大很大,但是對于連“神”的邊緣也沒有辦法接觸到的愛莉雅來說,這卻又是完全沒有辦法認知到具體的分別。
就算是想要判斷,那都是依靠術式之間的分別,魔力的表現方式來進行解明的。
如果光只是從魔力來看的話,除去了可以肯定知曉對方作為“神”的本質之外,就什么也不能認知到了。
所以,愛莉雅也不知道那到底是怎樣的“神”,但可以知道的是,在自己沒有記憶的時候,“神”確實是存在,曾經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而這種充滿恐懼的力量,正是來自于愛莉雅所映入眼眸的此人。
“不過,你真的是一點印象也沒有嗎?”
并不想再和九郎談論這種問題,愛莉雅開始地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但是當然的是,他并不可能會作出任何解答。
他對于這種事情的認知,這甚至比起愛莉雅所有的認知更加不如,他比起愛莉雅更加無知。
不單只是對于那天的事情,對于“神秘”的世界更加是這樣。
就算想要解釋在自己身上發生的情況,恐怕他自己的“常識”都是沒有辦法作出解答的吧。
這種的事情,已經是超出了他的想象了。
愛莉雅疑問的目光在九郎的身上停留著,但是卻什么也沒有看得出來。
那似乎真的只是什么也不知道的麻瓜一樣。
但是,如果這種表現的人是曾經在自己的心底里留下使用神之力的印象,以及是擁有作為陰秘學科學生的身份,這種的表現就似乎完全騙不了別人,那怕這個人根本就沒有騙誰。
因為要求愛莉雅相信一個陰秘學科的學生對于神秘的世界而完全沒有一點認識,就像只是剛剛目擊到神話生物存在的麻瓜一樣的表現,這怎么可能會相信呢?這到底又怎么可能會擁有相信的理由呢?
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此,疑問的目光并沒有散去,九郎被這種視線望到非常不舒服,他感覺到極度的討厭。
但他也知道,這也許真的是在自己的身上發生了某種難以用言語來說明的事情,會受到這種目光的懷疑也是當然的吧。
盡管他不知道事情的全部是什么,但只是從自己所感覺到的一鱗片爪,那就已經可以理解到這是什么情況了。
那肯定是發生了無比可怕的事情吧。
“不過,愛莉雅學~姐,你的右眼真的是……”
“沒有了啊,已經不在了,你是想要看一看嗎?”
以左眼望向九郎的愛莉雅輕問道,聽起來似乎完全不在意的樣子。
但是九郎卻可以聽出對方的心底里那種似乎沒有辦法抑制的惡意。
那并非是對于他人,而是對于自身的惡意,想要把自己完全毀去的惡意。
“不,我完全沒有這種奇怪的愛好。”
“是這樣嗎?我還以為你是想要驗證一下我的傷口到底是否真實存在的。發生了那種事情,沉睡了足足兩個月之后才能醒來,被一個實際上并不是太認識的人這樣說話,我想,會感覺到懷疑,對于對方所說的一切,對于自己在醒來之后所體會到的一切都感覺到懷疑,這是當然的吧。”
“不過,看起來你似乎沒有這樣的疑問啊,相信著我嗎?不,還是單純地不希望懷疑別人?還是說是自己也已經對于自身的認知產生了懷疑?所以,沒有辦法不去相信?”
“所以說,你到底在說什么啊。”
九郎此時根本就一點也聽不懂,沒有懷疑是因為他本來對于神秘世界就一無所知,對于專家的說法,當然是不需要有懷疑的。
他沒有辦法理解到發生在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在這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之內,他認知的世界就已經變得支離破碎了。
對于九郎而言,他人的話就已經成為唯一可以把自己的世界再一次重合的媒介。
所以,懷疑是沒有意義。
比起無聊的懷疑而言,九郎只是單純地想要知道情報,關于自己所不知道的情報。
愛莉雅凝視著九郎,但是并沒有從對方的身上發現到任何異常。
但是這種就已經是最大的異常了。
“是嗎?算了,既然不想回答的話,那就不要回答就可以了。”
“接下來,我所說的也只會是真~相,我自己所知道的事實。”
“不過,到底是否相信,那就是由你自身來決定吧,你的世界,就只有你自身才可以修復,重新定義,除去了你自己之外,這是誰也沒有辦法做到的事情吧。”
“對吧,<鴉>!”
“都說了,那個字是念作九郎不是鴉了。”
大十字九郎再一次咆哮道,不過換來的卻不是對方的覺悟,只是單純地蘊含深意的話。
“誰知道呢~也許在一個特定的時候,這個名字可能真的是會念作<鴉>吧。”
微笑著,笑得非常燦爛。
九郎還是第一次在愛莉雅的臉上看到這種純粹的笑容。
這種不帶有惡意,不帶有嘲笑的笑顏。
那看起來簡直就像是一個孩童一樣,完全沒有分別。
“盡管那看起來根本就只是小孩子吧……”
說出口之后,九郎才發現自己又再一次把自己心底里的話又說出來了。
這種的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是每一次的發生都是伴隨著災厄而出現的。
九郎覺得,這一次也不會是例外。
“嗯~你說誰是小孩子嗎?”
“啊--我剛才有說話嗎?”
九郎試圖裝作完全聽不懂愛莉雅的話,他試圖地想要隱匿自己所說出來的話。
但是這種行為是沒有意義的。
震蕩,巨大的震蕩突然之間發生了。
“別生氣吧,愛莉雅學~姐。”
“這一次可不是我啊。”
愛莉雅馬上就回答道。
這并非是謊言,她并不知道發生什么的事情。
但是,愛莉雅可是知道,絕對不可能會是自己的魔力引發的現象。
這簡直就像是由炮火所轟擊一樣的產生出來的震蕩一樣。
她不知道這是什么一回事,但是震蕩卻沒有停下來,反而變得更加嚴重。
愛莉雅并沒有理會仍然臥床的九郎,馬上就奪門而出。
果然外面的環境同樣也是非常惡劣。
周圍都被火焰的顏色充滿了,火焰在燃燒。
溫度上升,水分都開始消失,光只是在呼吸都像是把火焰吸進到去肺部里燃起來一樣。
“喂,學~姐,你是不是忘記了這里有一個傷員呢?”
愛莉雅在臨走之前當然是聽到了這種的呼聲了,但是,她根本就沒有理會,她同樣也沒有這種想要回頭去幫助九郎的想法。
能引發這種襲擊,在霸道財團里引發出這種破壞的人,肯定不會是什么普通人。
在這種時候,愛莉雅并沒有想要參加到這種事情的打算,用最快的速度離開,在這種噩夢一樣的事情發生之前就脫離,這是最為正確的做法。
三分鐘之后,愛莉雅已經接近到大門了,用魔術的力量加速移動,肉體也近乎是突破到音障。
但是,如果光只是靠這樣就想要成功逃走的話,這卻是不可能的。
一道強大的刀氣斬落,落在愛莉雅的前方。
為了不被這種凜冽的劍氣打中,愛莉雅只能強行停下了腳步。
如果慢上了半分的話,那么,愛莉雅的身體肯定會被切成為兩斷。
“呼~差一點就要死了。”
”本來還以為全部人都已經死了,沒有想到,還有人活著,而且還是一個還算強的人啊。”
“逆……逆十字嗎?”
愛莉雅以左眼望向來者,那是一個穿著得像是舊時代的武士一樣。
但是發型以及刀具都明顯和這種形象不同。
其身上散發出一種強烈的邪氣,那就宛如是惡鬼一樣的魔獸一般。
就算擁有宛如人類一樣的外表,這也是難以被確定為“人類”的東西。
可是愛莉雅仍然可以看穿對方的身份。
這并非是因為愛莉雅可以從對方的身上感覺到有什么的信息,這不過就只是因為愛莉雅在這一個月內好好地調查了一下有關于黑色圣域的中樞--“逆十字”了。
“提圖斯嗎?逆十字的一員……”
“竟然認出了我的身份嗎?而且面對我也沒有露出任何的害怕,如果說這只是普通人的話也是沒有可能的吧。”
提圖斯說著的時候,右手就已經拿著長刀橫掃。
并沒有被刀刃擊中,但是刀刃卻就像是能釋放出無形的力量一樣。
就算愛莉雅已經遠離長刀的攻擊范圍,但是仍然發揮了宛如金石交擊的聲音。
愛莉雅的魔力場被切開了,皮膚上浮現的金屬都被切成為兩斷。
“切……連鋼鐵都沒有辦法嗎?”
“啊,因為我的刀刃也連鬼械神的盔甲都可以斬斷的吧。”
鮮血從傷痕中射~出,愛莉雅的身體里釋放出~血花。
她以右手按上了傷口,白晢的手掌都被鮮血所染血了。
就算以魔術進行治療,這也是沒有辦法修好。
“被殺死了嗎?”
“那么,以復活的魔術以試一次就可以了。”
愛莉雅終于也意識到,那不是單純的斬斷,而是附加上“死亡”的一擊。
被擊中的部分會死亡,已經死亡了的部分是不可能通過再生來回復的。
對于死亡,那就必需要復活。
但萬幸的是,這只是死去了一部分,同樣就算是復活也不需要是以復活一個人為基準而釋放。
復活的魔術是一種非常麻煩的魔術,這種的麻煩并非是著重于魔力,而是對于受術者的本身。
絕大部分的復活魔術,需要的都是遺體的完整。
當然,就算失去了遺體,如果還有殘留的靈魂的話,這倒也是沒有問題的。
而通過殘魂來復活的魔術,這也是愛莉雅曾經所使用的魂器了。
對于復活魔術也并非是一無所知的愛莉雅,懂得使用一些半成器的術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因此,提圖斯所做成的,對于常人來說是絕對的傷害卻是慢慢被消除了。
“復活……的魔術嗎?而且還是這種殘次品的魔術,這真的是會有人使用的嗎?不,倒不如說研發這種魔術的人真是瘋狂了。”
“因為部分的死亡也不是沒有事情啊。不只是你這種附加上死亡的劍氣,就算是因為一切意外而引致死亡也是會有的,別想得部分的死亡是一件很少見的事吧。”
“不過當然了,這并非是常識之內應考慮的事情,畢竟,比起把死亡的復活,創造出一個新的是一件更加簡單的事情,如果是局部分的死亡,那么,把‘局部’消滅,然后再一次創造出新的部分,這是更加正確的做法。”
“但是,這不會出現在立刻就把應有的部分回復的吧。”
“的確,所以,這本來就是為了應付這種情況而設定的魔術啊,因為呢,我可是一個非常怕死的人啊。”
愛莉雅回答道,并沒有想過轉身就去逃。
因為她知道這樣做是沒有用的,在逆十字的面前逃走是比起和他們正面交鋒更加危險的事情。
至少,在正面交戰的時候,那還可以根據對方所使用的戰術而進行調整,但如果選擇了逃走的話,這肯定會什么也不知道就死去了吧。
在愛莉雅來到這里之前,她已經看過了太多的尸體了,這些的尸體都是在自己沒有發覺自己死去之前就死去的。
“這可就是我做的,怎么了?想要為他們報仇嗎?”
這種的想法,從來也不會出現在愛莉雅的想法當中,她從來也沒有想過,又或者想要為一班不認識的人去報仇。
為了陌生人而獻上生命,為了陌生人的看法而行動,這種的事情對于愛莉雅而言當然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了。
“即使如此……”
“嗯?”
刀光閃過,無形的刀氣再一次襲來。
但是,這卻被一對幼小的拳頭所擊碎了。
提圖斯露出了意外的目光,長刀不斷地揮擊,以優美而充滿了殺死的角度斬出絕殺的一擊。
可是,那卻像是被人預先地看到了一樣,拳頭比起刀氣還要快來到。
在貫通了魔力的拳頭當中,刀氣被拳頭所粉碎。
只是剩下一只眼睛的愛莉雅望著提圖斯揮動的身影,拳頭精準地揮擊。
每一擊都把提圖斯的刀氣消滅了。
“你是怎樣做到的?”
“用眼去看啊。這種的東西,就算只是剩下一只眼都可以看得出來啊。”
說出了宛如挑釁一樣的言語,愛莉雅宛如一點自覺也沒有地說出來。
狂亂的意志化為了戰意,忘記了為什么自己會來到追里,忘記了自己為什么會想要逃走。
提圖斯望到了愛莉雅的眼神。
“真是好啊,這種眼神,就是因為是這種被狂意所玷污了,沉倫在瘋狂之淵的惡鬼,所以那才會擁有資格吧。”
“大導師才會奪去了你的右眼吧!”
提圖案狂笑著,同時揮動了長刀。
這一次不再是以前那種只是在玩弄與試探一樣的攻擊。
這一次愛莉雅都可以感覺到死亡的恐怖。
這就算是以魔術擋下來也是沒有辦法的。
因此,愛莉雅馬上就向右跳,同時也以魔術發動了攻擊。
光束被刀氣斬落,燃起著,宛如惡鬼一樣咆哮。
愛莉雅只能逃走,同時一邊以魔術進行回擊。
但是在提圖斯那宛如在雕琢藝術般的劍術面前,這樣的攻擊卻顯得有些無力了。
“該死的,為什么會是這樣?”
愛莉雅的魔術并沒有打倒提圖斯,不管是怎樣的魔術,都被那宛如魔法一樣的劍術斬殺。
“該不會說,你的力量就只有這種水平吧,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可是活不長啊。”
提圖斯長劍一揮,瞬間就把愛莉雅的所有魔術所斬裂了。
愛莉雅摔倒在地上,而提圖斯也慢慢地接近了對方。
他舉起了反射銀光的長刀,高速地斬落了。
快得連死亡都沒有辦法意識到的斬擊,提圖斯的劍術有著這種宛如魔術一樣的結果。
但是,死亡的一擊最終并沒有把愛莉雅弒殺。
這并非是因為死神的慈悲之心,又或者是提圖斯手下留情。
這不過就只是因為一個理由而已。
那就是,眼前這個人并沒有“死亡”這種概念。
就算腦袋被砍下來了,她都沒有死。
“這……”
死亡的一切并沒有把生命奪去。
愛莉雅的腦袋被砍下來了,但是卻沒有死去。
很快,她的身體就把自己的頭袋接回去了。
“你不知道嗎?世界上存在不死的魔術,那可是<魂器>啊。”
眼罩脫落了,露出了完好無損的右眼。
“你的右眼……”
“很丑陋的吧,這種眼睛,真是不希望讓別人看到了,所以才一直也帶著眼罩。”
“皇蛾!”
提圖斯馬上就召喚了自己的鬼械神出來,身為逆十字的一員,如果在擁有鬼械神的情況之下,他并不會害怕任何人。
但是此時,他因為對于武術的自信而沒有馬上召喚鬼械神。
因此,這已經是太慢了。
這已經足夠令到他人沉淪到深淵的時間了。
名為<皇蛾>的鬼械神還沒有召喚過來,提圖斯的眼前就已經變得黑暗一片了。
在那瘋狂的黑暗當中,那連同意識都一同消失了。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在他的雙眸之內,他所看到最后的事物是一只黃金般的瞳孔。
一只,宛如是黃金之獸一樣的魔瞳。
無限的恐怖,無盡的陰影,噩夢般的力量都隱匿在瞳孔的當中。
光只是注視到一眼,那就已經令到提圖斯這種等級的魔術師魂飛魄散了。
“克……克蘇魯……”
在最后的最后,提圖斯認出了那個力量的本體了。
“不是啊,那可是……千眼之魔-克蘇恩的魔力啊,蠢斃了,真是蠢斃了。”
嘲諷的笑容再一次掛上了愛莉雅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