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箏轉天早晨就和小七離開了,說是要去別的地方逛一逛,有緣自會再見,於進果依依不捨送了兩人好遠,最後表示她永遠都是自己的姑奶奶……
至於風墨呢?其實他只是連夜回到了滁城去找顧幽,並且等待戰箏,約莫十個時辰後,四人勝利會合。
戰箏到達客棧廂房時,恰巧聽到顧幽在溫聲細語地責備風墨。
“我舍了北海派跟你私奔是爲了什麼?難道是圖你那一件定情信物麼?你啊,不管再過多久也沒長進,依舊是個呆子。”
然而責備歸責備,任憑誰都聽得出這其中的甜蜜情意。
戰箏笑著跟小七對了個眼神,故意重重咳了一聲,敲了兩下門。
房門幾乎是瞬間被打開,風墨站在面前,訕笑著撓了撓頭髮:“少主你們還真神速。”
“我不神速點,只怕你又鬧出什麼幺蛾子。”
顧幽也笑著迎了出來,順便嬌嗔著向風墨投去一瞥:“這下他可算見著親人了,省得總暗地裡抱怨我欺負他。”
“即使見著我,也無非是多了個一起揍他的人。”戰箏接過風墨給自己倒的茶,很隨意地坐在了桌旁,“那麼接下來呢,你倆有什麼打算?”
風墨小聲道:“在考慮雙雙假殉情的可能性。”
“……”她作勢要拿茶水潑他,“信不信我弄死你?”
顧幽無奈扶額:“這是他自己的餿主意,我沒參與。”
“要我說,現在四大門派到處都在找你們,想等風波平息,恐怕還要很久。”
“那怎麼辦?橫豎不能逃一輩子。”
戰箏由衷嘆息:“你還惦記著逃一輩子呢?就憑風墨的腦子,順利躲上兩三年都夠嗆。”
風墨:“……”
小七在旁靜默良久,終是緩聲道了一句:“有兩個辦法。”
“啊?”仨人異口同聲。
“要麼,見一個殺一個。”
戰箏很誠懇地搖頭:“太累。”
“要麼,躲在離追兵最近的地方。”
正所謂,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
兩個人不愧爲默契滿分,戰箏立刻恍然大悟:“你是指,一起去參加武林大會?”
“嗯。”
風墨被這樣劍走偏鋒的想法嚇了一跳:“武林大會?被人認出來就糟糕了!” “沒關係啊,反正也沒人認識我。”
“……”怎麼會有這麼不負責任的主子!
“好了,別用那種幽怨的眼神看我,我能丟下你和你媳婦不管麼?”她好整以暇用手指點了點桌面,脣角微挑,“我易容術有多爐火純青你能不知道?是不是傻的?”
風墨那雙幽深大眼登時亮了:“對哦!屬下怎麼忘記了!”
“你這麼白癡,不忘記纔是怪事。”
要說戰箏這人,除了長得嫩點、身材差點、脾氣爆點,簡直沒別的缺點,身爲天生門少主子,雖說繡花縫紉她不怎麼會吧,可舞刀弄槍、下毒製藥樣樣精通,包括幫人改頭換面這種偏門手藝,她也同樣在行。
用風墨的話來說:“少主,您擅長的這些都不是一個賢惠夫人應該具備的本領吧?不過倒也沒關係,反正小七不在乎。”
小七站在旁邊給戰箏剝橘子,聞言冷冷瞥他一眼:“你什麼都不擅長,爲什麼還能當人家未來相公。”
“……小七!一段時日不見,你怎麼變得能說會道了!”
戰箏原本想說,這全是於進果的功勞,畢竟那陣兒小七成天都在忙著吐槽對方,不過她只是惡作劇般地笑了笑,轉而把一片膏藥用力拍在了風墨臉上。
“誰讓你多嘴的?活該!”
“哎呦喂,疼啊少主!話說您到底把屬下易容成什麼樣兒了?”
“自己拿眼看!”
顧幽抿脣忍著笑,把銅鏡取來放到他面前:“還蠻好的。”
結果風墨擡眼一瞧,鏡中那滿臉老褶、八字眉吊梢眼鷹鉤鼻,額頭還貼塊泛黃膏藥的猥瑣男,赫然就是他的新模樣……
淒厲的慘嚎聲瞬間就充滿了整間屋子。
“這他媽是誰啊——幽兒你還說好看!究竟是哪裡好看?!”
戰箏笑瞇瞇接口:“只要是我易容出來的樣子,你都得說好看。”
“……”沒人活路了!
她復又拿起□□和畫筆,友好地招呼著顧幽:“來來來小幽,輪到你了,放心我會好好給你易容的,把你從一個大美人變成另一個大美人。”
風墨苦著臉問道:“那小七呢?”
“當然是把他從一個翩翩少年,變成另一個翩翩少年。”
“那爲什麼屬下就得非得遭受這種待遇!”
“不會啊,我這屬於實事求是的態度啊。”她很耐心地回答他,“你看,我只是把你從一個二傻子變成了一個人販子,差不多吧?”
“哪裡差不多啊?少主你能不能對屬下多點關愛啊?還有小七,你點什麼頭,你徹底學壞了!”
小七默默轉開目光,壓根不搭理他。
戰箏順手把橘子皮丟過去:“抗議無效!到時候一行人都美麗出衆的,容易招致懷疑,我這也是爲了大局考慮,所以才讓你委屈委屈。”
“‘都’美麗出衆?這裡面也包括你麼少主?”風墨提出的問題從來都犀利而作大死。
“必然包括我,實話講我都不打算給自己易容了,橫豎也沒人認識我。”
“……”
“而且我皮膚太嫩,用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會變粗糙。”
“……”
某位右護法深知,自己大概這輩子也無法理解自家少主的魔性思維了。
但是話又說回來,這世上當真有人能懂她麼……哦對,小七能懂,畢竟他是王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