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箏在路上好巧不巧遇見了一撥商隊, 她扔下銀票,二話不說強搶了兩匹快馬,和小七沿著風墨留下的記號一路緊追, 終於在蘇州城內(nèi)找著了那一對兒。
雙方匯合, 風墨看到她安然無恙也是狂喜不已, 和顧幽商量著如今情況特殊, 不如先回孤絕峰暫避一段時間, 再考慮要去哪裡安家。
“我都聽你的。”顧幽說,“只要你們教主不會把我趕下山去。”
“他不敢。”戰(zhàn)箏回答得乾脆利落,“他要是有什麼過激行爲, 我就直接篡位取而代之。”
“……那倒也不必。”
風墨猛地一拍桌子:“事不宜遲,現(xiàn)在就啓程吧!”
“真難得看你這麼積極。”
“能不積極嗎?”他嚴肅地看了一眼自家主子, “要是不積極, 很容易把媳婦都丟了!”
“……”
而後又是一番星夜兼程, 馬不停蹄往孤絕峰趕,或許只有在這種情況下才會令人產(chǎn)生歸屬感, 哪怕那裡還有個暴躁的教主大人在等待著。
不過四人沒想到的是,山腳下居然還有人在迎接,而且那人身姿妖嬈百媚千嬌,赫然是許久未見的紅蓮。
“紅蓮!我的好戰(zhàn)友!”“紅蓮!我的小賤人!”
以上分別來自風墨和戰(zhàn)箏的真情呼喚。
紅蓮被這倆人嚇了一跳,到了跟前飛身下馬, 第一反應就是忽略張開雙臂的風墨, 興高采烈抱起戰(zhàn)箏轉(zhuǎn)了兩圈。
“少主誒, 你不在屬下甚是思念!”
風墨:“……”
戰(zhàn)箏:“好說好說。”
小七淡定上前, 強行掰開紅蓮的手臂, 將戰(zhàn)箏扯出了她的懷抱。
“你力氣太大了。”
“……我還能有你力氣大啊?你直接說不樂意讓我碰少主不得了麼!”紅蓮不顧形象丟了個大白眼給他,“你小子最近簡直越來越猖狂!”
小七理所當然地迴應:“你不必覺得太過欣慰。”
紅蓮迅速扭頭, “吧唧”一聲在戰(zhàn)箏臉上惡狠狠親了一口,轉(zhuǎn)而挑釁般衝他笑了笑:“別高興得太早,少主的心是誰的還不一定呢。”
“你同時還要擁有醉音樓小公子的心,不嫌累麼。”
“……少主你看他!”某位左護法終於忍無可忍,“你給他吃了什麼藥?怎麼現(xiàn)在變得這麼牙尖嘴利了?!”
戰(zhàn)箏無奈扶額:“牙尖嘴利是能用來形容小七的麼?再說了我真不明白你倆吵什麼,搞得我很像被爹孃爭來爭去的小孩子啊。”
風墨默默回了一句:“少主,從你和紅蓮的身形判斷,確實很像母女啊。”
兩人異口同聲:“閉嘴!”
“……”
顧幽在旁嘆了口氣:“早都告訴你別摻和,像你這種腦子只會被殃及的。”
“……”
有道是,人生多艱。
戰(zhàn)箏迴歸,在孤絕峰頂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浪潮,一聽說少主回來了,很多成員連飯碗都還沒放下,揮舞著筷子就衝了出來。
“少主我們還以爲你私奔了呢!”
戰(zhàn)箏:“你他媽聽誰說的?我這身份用得著私奔啊?”
“少主好久不見你更粉嫩可愛了!”
戰(zhàn)箏:“你先解釋解釋從哪學來的這種詞彙……”
“少主聽說凌雲(yún)山莊召開武林大會了,你有沒有去看熱鬧?他們是不是又說咱壞話了?”
戰(zhàn)箏:“你幹嘛露出這麼八卦而期待的表情,神經(jīng)病啊?不過……去我倒是去了,還殺了不少人……”
於是衆(zhòng)人再一次沸騰了,歡呼雀躍著簇擁她往正廳走去。
風墨中途就溜掉了,吩咐丁堂主給自己和顧幽安排一間最靠角落的房間,並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許告訴戰(zhàn)千里,丁堂主嚴肅應下,即刻著手去辦。
而紅蓮也在和曹堂主勾肩搭背地商量著,今晚讓後廚多做點好吃的送到戰(zhàn)箏房裡去,說幾個人要好好聚一聚。
“左護法,好吃的都送到少主房裡,那教主怎麼辦?”
“哎呀教主每天都吃好的,你就送點蘿蔔青菜,說食材不夠矇混過去就行——他要是揍你呢,你就忍一下,畢竟青柳丫頭我都給你搞定了,這點小事你還辦不好?”
曹堂主:“……屬下遵命。”
所以說教主當?shù)谜媸菓K,表面上像是垂簾聽政,其實壓根已經(jīng)被架空權(quán)力了吧?從來就沒有威信可言啊!他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收藏名品,爲天生門增添濃厚的文化氣息,這……這怎麼看也不像是魔教頭子應該乾的事兒。
剛推開正廳大門,兩側(cè)成員均默契退避,有傻頭傻腦的就吆喝了一聲:“少主回山——”
話音未落,一個碩大瓷瓶已經(jīng)迎面飛來,像是長了眼睛般直奔戰(zhàn)箏方向。
小七利落地把戰(zhàn)箏往懷裡一摟,二話不說,直接伸手將瓷瓶擊了個粉碎。
“傻孩子幹嘛非得用手啊,右臂傷口還沒長好呢。”戰(zhàn)箏心疼地摸了摸他的手,“這麼好看的手,萬一劃破了呢,多不值當?shù)摹!?
然後裡面就傳來了戰(zhàn)千里的怒吼聲:“扔錯了!”
紅蓮恍然大悟:“屬下就說剛纔那瓶子怎麼有點眼熟呢,是教主的最新收藏品,他是不是左右手沒分清,把真寶貝用來扔你,自己把贗品留下了?”
“呵呵,他活該。”
事實證明,只要戰(zhàn)氏父女一相見,那絕對是堪比天雷勾動地火,不打一架決不罷休。
不過平心而論,戰(zhàn)千里這個空巢老人其實是很寂寞的,他也很想和獨女在一起享受天倫之樂——但他忍不住,他一看戰(zhàn)箏那張臉就想抽她,更何況她又把小七帶回來了。
“你倆小兔崽子還沒分開呢?”
“我們倆準備天荒地老了。”
“那你回山上幹嘛?沒飯吃了想起你爹我了?”
“我是怕自己不在你把家底敗光了,回來監(jiān)督監(jiān)督。”
戰(zhàn)千里怒拍檀木桌:“你是不是又出去給老子惹禍了?武林大會你是不是也去插了一腳?”
戰(zhàn)箏故作驚訝:“呦,還真是什麼事兒都瞞不過你這老頭兒!”
“滾蛋!”
“好的我這就滾。”
“……滾回來!”
她環(huán)著手臂轉(zhuǎn)身,挑著眉毛看向他:“有件事我想還是有必要和你講的啊,楚衍死了。”
戰(zhàn)千里原本還張牙舞爪地想跟她拼命,聞言瞬間愣住了:“楚衍死了?”
“對,就是那個你一直討厭的凌雲(yún)莊主。”
“你殺的?”
“不是我殺的,但髒水是潑在我身上了。”
戰(zhàn)千里顯然對髒水潑在誰身上並不在意,他關注的重點產(chǎn)生了偏差:“那凌雲(yún)山莊現(xiàn)在誰管事兒?”
“不曉得,不過既然楚衍死了,楚衍的夫人也死了,那自然就應該由凌夙接手了吧。”
出乎意料的,戰(zhàn)千里聽完她的話後,只保持著一個姿勢僵在座位上,許久未動。
“都……都死了?”
“嗯,一個是最近死的,一個是前些年死的。”
他的眼神似有些悵然,須知這樣接近悲傷和感慨的眼神,已經(jīng)很多年沒在他臉上出現(xiàn)過了,著實可稱之爲怪事。
他最終什麼都沒再說,只頹然一揮手,示意他們可以走了。
父女倆會面能以如此平靜的手勢作爲收尾,近幾年來也屬破天荒頭一回。
紅蓮去後廚催菜了,風墨和顧幽還在自己的房間裡說著悄悄話,戰(zhàn)箏樂得和小七獨處,順便給後者換藥。
“萬俟安那一刀夠深的,都看見骨頭了,虧得你一聲都沒吭。”她揭開紗布,那裡雖然已經(jīng)不再滲血,但猙獰的傷口依舊令她倒吸了一口涼氣,“下次可別再犯傻了。”
小七目不轉(zhuǎn)睛盯著她換藥,疼痛隱約襲來,他幾不可聞一蹙眉,卻在她擡頭瞥向自己的時候,神色恢復如常。
“沒有大礙的,別擔心。”
“我是你未過門的夫人,我不擔心誰擔心?”她頓時氣惱起來,把手指關節(jié)攥得格格作響,“也不知萬俟安是什麼來頭,橫豎這個仇我是要報回來的,輕饒不了他!”
小七撫著她的頭髮,笑得溫和寵溺:“倒也不必。”
“怎麼不必?”
“他日後是要成爲凌夙妹夫的,你若執(zhí)意懲治他,欠凌夙的人情會更難還。”
“……”戰(zhàn)箏頓時泄氣,但轉(zhuǎn)念一想又不禁重新看著他,“小七,你果然還是對關於凌夙的話題很敏感啊?”
小七平靜頷首:“畢竟他喜歡你。”
“就因爲這個?”
“嗯。”
“可當初不知道他喜歡我的時候,你也很反感他啊。”
小七很明顯被這個直白的問題難住了,他既不想回答又不願意反駁她,沉默好久,這才終於輕聲道:“別問了箏兒,男人之間的敵意,有些大概是與生俱來的。”
戰(zhàn)箏嘆了口氣:“我也沒有故意要難爲你的意思,其實對我而言,這些並不如何重要。”
她細心地替他放下衣袖,而後起身摟住他的脖子,闔目吻了上去。
“只要你在就好了,即使我不得不欠下凌夙的人情,可喜歡的人,終究還是隻有你一個。”
她的脣瓣柔軟溫熱,小七反手緊緊抱住她,低下頭認真迴應著。
“我相信。”
豈料正當兩人濃情蜜意的時候,紅蓮的聲音好巧不巧從門外響起。
“少主,屬下發(fā)現(xiàn)梅家老四的手藝是越來越好了,這道清蒸魚又鮮又嫩,你要不要嚐嚐……”
然後她一推門,就看見了自家少主和少主夫人卿卿我我的景象——風墨不在,她竟然代替對方扛起了沒眼力界的大旗。
戰(zhàn)箏沒好氣橫她一眼:“就知道吃吃吃,放進來吧。”說著不情不願鬆開了摟著小七的手。
“屬下比不上少主你有愛人陪著,連城不在屬下寂寞,只能寄情於美食。”紅蓮小嘴一撇,“更何況還有比屬下更貪吃的,一會兒你就見識到了。”
話音剛落,忽見門外一道身影閃過,緊接著風墨同時端著四個盤子,興高采烈進屋來。
“少主!今天的蜜汁梅肉、糟熘雞片和翡翠蝦都超級好吃,屬下替您先嚐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