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潼咳嗽了兩聲,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便抱拳說道,“夫人,皇城那邊戰事結束。只是主子還要收拾殘局,可能會晚些過來接夫人回去。這段時間,還請夫人好好照顧自己,免得主子過來了看到夫人如此憔悴,會很難過的。”主子一難過,他們這些照顧主母的人會更難過。
雪瑩點點頭,臉上浮現了難得的溫和笑容,“好,我知道了,有勞薛公子了。”
薛潼心頭一驚,趕緊說道,“夫人,叫我薛潼就好。”說完他便起身。“夫人,屬下還有事要處理,就先行離開了。”
“好,去吧。”
知道錦毅過段時間就要過來了。雪瑩心頭的陰霾也散了不少。其實她也不是鉆牛角尖的人,只是一時想不明白,心頭老是覺得沉甸甸的。等到錦毅來了,問清楚這件事,就不會這么難過了。
薛潼從雪瑩房間里出來,蹙眉看著這間屋子想著什么,半晌才悠悠地嘆口氣。他畢竟不是怡香院的主事,貿然吩咐只會好心辦壞事。望了眼為了樓層正中央的房間,那是給主子留的房間,雖然他從來沒過來住過。不曉得主子來了發現懿影姐把主母安排到最偏的房間住,會不會把整棟樓都拆了。想了想。他決定還是再去一趟懿影那里,他必須得好好說道說道她。
懿影從外面回到屋子里,就發現正在小酌的薛潼。她面帶笑意地說道,“怎么想著在我屋里喝酒,也不等我回來一起。”
薛潼悠悠地望了她一眼,無比哀怨地說道。“我得多喝點,我怕等到主子來了,從此以后沒酒可以喝了。”
懿影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走過去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胡說什么呢,主子又不會把你怎么樣。”
“嗯,你是主犯,我是從犯,一樣會下場凄慘。”說完,嘆口氣,又仰頭灌了一杯。
懿影的眼神閃了兩下,“你見過她了?”話是問句,語氣卻很肯定。
薛潼點點頭,“嗯,見過了。傷寒有些嚴重。估摸著主子來了都不會好起來。而罪魁禍首就是你樓里的人,給主母燒得洗澡水竟然不是熱水。我覺著吧,你現在就可以重新選址了。”
“你在說什么呢?”懿影一臉不解地看著薛潼。
薛潼嗤笑,“懿影姐,別裝了,咱們明人也不說暗話。你這次是怎么回事,那是主母,是主子心尖上的人,你就是這么照顧的。”斤華醫劃。
懿影聽到“心尖上的人”,心又開始扯著疼,連帶的說話口氣也不好,“我怎么了,好吃好喝地供著,樓里的人還讓她們隨意使喚,我還要怎么照顧。”
薛潼冷笑,“懿影姐,你別給我裝傻。樓里的人要是盡心盡力地照顧主母,主母會生病?我和紫胤早就告訴過你,主子對主母的在乎,就是一千個你也抵不上主母的頭發。我們一直以為給你時間,你就能從里面走出來。結果呢,這就是你自己說的,你會走出來。你能耐大,不怕死。我惜命,還不想這么早死得這么莫名其妙。這次的事情,我會如實報告給主子,主子要怎么處置,你最好心里數個數吧。”薛潼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她一眼,起身離開了。
懿影端在半空中的酒杯停了下來,心里的疼和痛苦只有她自己知道。盡管清楚主子對主母的感情,可被人赤裸裸地拿出來對比,那種痛楚和怨恨無人能體會。一口飲盡杯中酒,懿影的淚嘩嘩地往外流。
而錦毅憂心雪瑩,快速處理了事情,并將掃尾的工作交給了信任的副將們,向皇帝告了假后帶著紫胤和幾個暗衛出發前往冰州。本來要報告雪瑩情況的薛潼,也因為御影閣的事情耽擱了,結果還沒來得及說,錦毅就已經到了怡香院了。
心中寬敞不少,雪瑩的病也好了許多,每天做得最多的事就是坐在窗前看風景,等待錦毅來接她回皇城。
錦毅用最快的速度感到冰州,讓紫胤回御影閣處理事務,他則帶著暗衛從專門的通道進了怡香院。他知道懿影在怡香院給他留了一個房間,是在頂樓的正中間。既然那是他的房間,那么雪瑩自然應該是在那間房里,錦毅上了頂樓直接走到正中央的房間,推門而入,卻發現屋里一個人也沒有。他在屋里轉了一圈,發現屋里雖然一塵不染,但卻一點不像有人住過的樣子。
錦毅的眼眸閃了一下,轉身走出房間,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老爺,你來了。”錦毅側頭一看,是迎月在朝他揮手。他疑惑地看著她,也還是朝他走過去。
“你們怎么在這里?”錦毅皺起眉頭,對她們的住所很不滿意。
迎月偏著頭,“我們來的時候,這里的人就安排的我們住在這里呀。老爺,先別說這么多,夫人等了你好久,先進來看看夫人吧。”說完就跑進屋子里,大聲說道,“夫人,老爺來了。”
雪瑩聽到迎月的話,欣喜地起身整理了衣衫快步走出去,看到站在廳里的人,雪瑩再也控制不住地沖過去抱住他。
錦毅也是一陣滿足,好久沒有這么放松了,他俯到她耳邊小聲地說,“我很想你。”
雪瑩嘴角咧了開來,也小聲地回道,“我也想你。”
碧月和迎月很識趣地離開了屋子,把空間留給這對分離半月多的夫妻倆。
“錦毅,我還以為還要等好久才能見到你。”雪瑩也不矜持地表達著自己的思念。
雪瑩的話讓錦毅連日來的疲憊一掃而光,俯身攔腰抱起雪瑩,錦毅大步走到內室的床邊坐著,雪瑩就坐在他的腿上。兩人就這樣相依相偎在一起,彼此傾述愛意。
良久,錦毅才開口問道,“情話說了,現在我們來說說正事。”
錦毅突然變得很嚴肅,雪瑩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正事?什么正事呀?”
錦毅的眼睛泛著幽光,“第一,你是怎么病了的,從實招來。第二,為什么你會住在這里,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的房間應該是正中央那間。”
雪瑩沒想到他會這么直白地問出來,一時哽住,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錦毅眉頭挑動,“不說?”他抬頭朝著外面大喊,“碧月、迎月,你們進來,我有話要問你們。”
聽到錦毅吩咐的兩人面面相覷,一前一后走了進來。
雪瑩看著錦毅討好地笑著,“老爺,我回答你就是了,何必讓她們進來呢。”
錦毅睨著她,嚇得雪瑩縮了縮,“你的事等會兒收拾你。”然后抬頭看著碧月、迎月,“你們說,夫人是怎么感染風寒的?還有這屋子,為什么不是在正中央的屋子,那里比這里寬敞,什么都有。”
碧月和迎月又對視了一眼,兩人都埋著頭,誰都不開口。其實,也是不知道該怎么開口。有些話同王爺的下屬說可以,可同王爺說了,這件事就可大可小了。要出了什么事,她們兩個可擔待不起啊。
雪瑩笑笑,“老爺,你看你把她們嚇得,都不敢說話了。我會感染風寒是因為身子弱,這不冰州比皇城冷些嘛,不抵寒就病著了。至于這屋子,住哪兒不是住,我又不在這里扎根,何必那么計較呢。”
錦毅掃視了一眼屋子,除了多了幾本書和幾件衣服,和空屋子有什么區別。聯想到其他事,錦毅的眼眸立刻變得深邃起來。
“不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晚上我再收拾你。”抱著雪瑩,錦毅朝門外走去,“把夫人的東西收拾收拾,她今晚跟我住在我的屋子里,你們還是在這里休息就可以了。”
“是,老爺。”碧月迎月應聲后便開始收拾。本來也沒多少東西,兩人一人拿點東西,很快就跟著錦毅去了他的屋子。
懿影和薛潼得到錦毅過來的消息,都趕緊地過來了。看到錦毅抱著雪瑩走過來,薛潼是趕緊站在原地低下頭,懿影卻是頓住腳步,眼眸幽深地看著朝她走來的人。
“薛潼,等會兒到偏廳等我,我有話要問你。”說完,便推門進了屋子。
薛潼趕緊應聲,站在門口等著。懿影卻是蒼白了一張臉,剛才主子連看都沒看她一眼,仿佛根本沒她這個人似的。
碧月只是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迎月卻給了她譏諷的一笑,還情緒高漲地用夸張的表情跟碧月說,“碧月姐,我終于明白什么叫落水狗了。看到落水狗,還真是大快人心呢。原以為是狗仗人勢,結果是自作多情。嘖嘖,我替都這落水狗羞羞臉呢。”
碧月拍了她一下,“別亂說,趕緊進去。要是沒照顧好夫人,老爺等會兒發起脾氣來,你去受著啊。”
迎月嚇得瞪大眼睛,“碧月姐,你才不是這么沒有意氣的人,對吧。再說了,夫人那么心善,一定不會讓老爺懲罰我們的。”
碧月點點頭,“這個倒是,老爺最聽夫人的話了。別廢話了,趕緊進去。”
兩人一唱一和,氣得懿影臉色更白了。這些人明里暗里嘲諷她,而她還只能聽著她們說主子對主母是如何的好。
薛潼看了一眼虛弱地快倒下得懿影,滿眼同情,卻也覺得是時候讓她徹底斷了念頭,便低著頭,沒說話。
錦毅進屋后把雪瑩放到床上,給她蓋上厚厚的兩層被子,還惡狠狠地威脅道,“不準掀被子,必須給我捂出汗來,要不然就別下床了。”
說話的人義正言辭,聽話的人卻浮想聯翩,羞紅了臉。不用猜也知道床上的小妮子的在想什么,錦毅湊到雪瑩耳邊小聲說道,“既然娘子這么期待,為夫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期望。在床上好好躺著,若是被我發現你擅自離開,今天晚上一定大刑伺候。”雪瑩的臉頓時漲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