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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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幾個聊得久走得也晚,靳辰離開的時候又過來打一圈招呼,笑容周道風度翩翩,把餘曼迷得險些當場出牆。
等她們真的要走了已經(jīng)接近打烊的時分,於是一邊叫了侍應(yīng)生來結(jié)帳,一邊各自估算自己要出的份子,只是等那穿黑西裝的小生走過來,卻笑瞇瞇的道:“剛剛那位靳先生已經(jīng)結(jié)過了。”
啊……衆(zhòng)女詫異。
小生又補一句:“請問幾位是現(xiàn)在走嗎?靳先生說各位都喝了酒,晚上一個人開車不方便,讓我們幫忙訂車。”
那小生看四人目瞪口呆的樣子,只好又努力微笑一下:“所有的費用會寄到靳先生帳上,各位不用在意。”
“好的,既然如此,那卻之不恭,就麻煩你了。”封清總算是回神快一點,放了那孩子的生路,要不然老要對著四個瞪大眼睛的女人微笑實在不是什麼美事。
“怎麼會這樣?”陳立雯多麼機靈的臉,此刻也呆了幾分。
“人家不在乎。”封清故意說得輕描淡寫,不可否認自從發(fā)現(xiàn)了志皓暗戀的人居然是此君,她對此人的好感度便降了一大截。
“這不是錢的問題,關(guān)鍵是他居然能想得到!”陳立雯立即反駁。
封清不語,是的,無從反擊,真的難爲他想得到。
“阿清,你說他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啊!”餘曼疑疑惑惑的。
“對我有意思!”封清失笑:“你要是這麼想,未凡也太看高了我,也太看輕了他,他不是那種對你有意思才故意獻殷勤的人。”
“這年頭。”餘曼嘆口氣:“這年頭居然還有這種男人!現(xiàn)如今,銀行區(qū)拿七萬月薪*的已經(jīng)當自己是精英,說話時恨不得用鼻孔來看人,請你吃一頓王品臺塑就以爲是莫大的慷慨,覺得最好等下你知趣,自己脫了衣服滾上牀擺出瑪麗蓮夢露的造型。”她頓一頓,笑容里居然有些寂寥:“想不到居然還會有這種人,會爲了不相干的女人費心思結(jié)帳訂車。”
這世上有太多人是如此,他們的接近總是有目的的,他們的付出背後隱藏著更多的索取,於是靳辰的面目便分外動人起來,他似乎什麼都不圖,令人疑惑,反而希望他能圖點什麼倒好。
“他也有他的好……”
封清忽然想到志皓常常說的一句話,每一次聽他抱怨到暴跳,勸他不如索性換份工的時候,他便會沉默,然後嘆口氣:“他也有他的好……”
是啊,都是成年人了,絕色的皮囊再悅目也不見得人人都會爲之傾倒,他總要有些別的好,纔可以引得一干男男女女盡折腰。
這一代,男女搞平等,同工同酬同地位,男人是不再沙豬,但也失了風度。
靳辰有絕了跡的上世紀的紳士之風,他對身邊所有的人都有一種優(yōu)雅的尊重,問寒問溫,細心周道,約會要提前通知,管接管送,開門拉凳倒茶遞酒,人的心都是很軟的,一點點小細節(jié),全會被打倒。
他先用一種存在感先聲奪人,然後施展細無聲的潤物功夫,讓人覺得這樣帥的男人不必如此溫柔,如此溫柔的男人何必長這麼帥,於是一個感慨人就跌了進去。
尤其是蕭志皓!
像志皓那樣的人……封清很無奈,他是滴水之思當涌泉報的人,什麼小恩小惠全記在心頭,他吃那人這一套,有人分他一湯半水他就可以交心搏命。
而且人們總會不自覺的對自己愛慕的人分外寬容,那人縱然是座冰山,也想得他花好月好,而靳辰暖如春日,志皓一天天的沐在春風裡,如何可能不淪陷?
就算是知道那人對自己沒什麼特別的意思,最多不過是一點點好感,得他那一點點好感的人海了去了,可又怎麼捨得脫身?
封清捫心自問,換了她,她也不肯!
“我問你們……”封清忽然笑:“如果有個男人,正牌的美術(shù)大學畢業(yè),法語、英語隨便說,拜倫雪萊普希金,多少都能背一點,身高腳長皮膚好,肌肉能得摸到,鼻子挺直,眼睛會笑,還有會接吻的脣,肩寬腰細,背後看起來是個V字。體育十項全能,尤其是游泳,還會打網(wǎng)球。他有品味,知道釀酒谷裡有幾大酒莊,葡萄酒什麼年份最好,咖啡得哪裡產(chǎn),香檳要怎麼喝,舞要怎麼跳,襯衫扭扣今年應(yīng)該是開到第幾顆。他也聽流行樂,卻會在下大雨的時候放貝多芬,架子上一堆英式黑暗民謠……”
她還沒說完,三個女人已經(jīng)齊齊張大嘴,餘曼笑道:“真要有這種男人,讓我賺錢養(yǎng)活他都值。”
倒是陳立雯皺了眉頭:“這種男人全花在一張殼子上,好看是好看,過日子還差一點吧。”
“他很有錢,養(yǎng)得活你。”封清閒閒的補充了一點。
於是乎,連立雯都猶豫了。
只有何芹,卻忽然笑了,說道:“這種人恐怕要價會很高吧,他有十足本錢,我總要花十分心力去買,這種人,不適合我……”
餘曼卻插嘴:“哎,我不介意耶,只要他肯要我。”
“他總有缺點!”何芹的神色已經(jīng)淡下來。
封清微笑,那是自然的:“寡情薄倖,見異思遷。”
譁……她這麼一說,陳立雯已經(jīng)搖開了頭,只有餘曼兀自還在嚷嚷:“那又怎麼樣,阿清你手上真有這種人嗎……,哎阿清……”
封清被她逗笑,隨手拉了她一把:“開玩笑的啦!還當真,走了色女!”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我們都是如此,放棄一些不太重要的,換取一些重要的,值與不值,不足爲外人道。
只是在這一刻封清忽然下定了決心,這件事,她不插手,明哲保身也好,飛蛾撲火也好,都是他自己的選擇,她一個外人,憑什麼覺得自己會明智得過當事人?
怎樣過不是一生,不如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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