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平安夜沒有雪,我和斯彤、單霓被濺得滿身的啤酒泡沫,那是一種奇異的苦澀微酸,有點像回憶的味道。我們就再沒有一起慶祝過聖誕節。
我偶爾也會想,如果沒有後來發生的事的話,那將是最後一個和朱珠在一起度過的、單純只有快樂的夜晚。但人生這種事,往往就玄妙在冥冥之中一切彷彿早有定數,我註定不能和朱珠擁有最後開心的回憶,也註定在今晚改變對裴子煜的很多看法,又或者確切地說,改變對我們之間關係的很多看法。
那時已逼近凌晨,大家喝到意興闌珊,許之行起身說先送斯彤回去,裴子煜也示意我見好就收。我想了想表示同意,拉著朱珠剛站起來,就聽到身邊傳來很響亮的一聲耳光。
我一下子傻住了,慌慌張張地四下張望,才發現受害者竟然是斯彤。
老實說,那一刻我想的不是斯彤好慘,而是那個女的完了。我當初的幾個姐妹,除了唐熹微是站在旁邊眼巴巴等救援的主,其他幾個都不是吃素的。用單霓的話說,永遠不要挑戰姐的耐性,因爲姐總能比你想的更有耐性。
果然,在其他無辜羣衆還在盡情圍觀我們的時候,斯彤已經毫不猶豫地甩了一巴掌回去:“我不認識你,所以這個巴掌我吃不起。”
那女的大概沒想到自己招惹了一個這樣的主,瞬間愣住了,但是很快,又不依不饒地撲過來,似乎有大幹一架的趨勢。
許之行剛開始沒有反應過來,認清了局勢後,怎麼可能任由兩個人真開打,立刻擋在前面,示意那人住手。
看見許之行,那女的她竟然哭了起來:“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我哆嗦了一下,而後很快明白過來,這位是許之行的過去式。每個人都有過去,這無可厚非,我白了許之行一眼,坐回位置上不動了。
本以爲鬧也鬧了,哭也哭了,那個女的該見好就收了,沒想到她情緒又被剛纔的眼淚帶了起來,激動地衝向斯彤。
這一次我終於火了,多管閒事的老毛病也跟著犯了,哪裡還管裴子煜在旁邊拽我,衝過去就
擋在斯彤面前:“你有本事就跟老孃也幹一架?。 ?
當然,我挑釁的行爲並沒有後續,在場的兩位男性怎麼也不可能真讓我們動手。許之行牽著斯彤,裴子煜和朱珠拉著我,一行五個人,撤出了酒吧。只剩下那女的蹲在裡面,哭得撕心裂肺,聽著人直胃疼。
朱珠因爲先前所說的事,先走一步,剩下我們四個人分上了兩輛車,各自懷揣心事消失在夜色裡。
一路上,裴子煜不搭理我,他不搭理我也好,我火氣還沒消,也不大想搭理他??粗鴥x表盤上的數字越飆越高,終於忍不住先開口了:“你他媽的有病啊?”
他似乎很滿意我的反應,將速度慢慢降下來:“你也知道你有病?!彼麑④囎涌柯愤呁O拢D過頭看著我,又恢復了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
車裡光線不算很明亮,我看著光線籠罩著他的臉,留下一側陰影,心裡慢慢有點發虛:“你到底想說什麼?”
他倒是不著急,而是點了一根菸,很自然地掃視了我一遍:“有沒有人告訴你,遇到這種事情,只要乖乖躲在男人後面就可以了,不用迫不及待地跳到前面去堵槍子兒。”
他這麼說我覺得十分可笑,活了二十年,還真沒哪個男人跟我說過這種話:“你他媽又不是我男人,裝什麼裝啊?你以爲我是吃素的麼,敢煽我姐們兒,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