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的哭泣聲一下子就停止了,屋子裡剎那安靜的如同冬日雪後的密林,連一聲嘆息都可以空谷迴響。 我又敲了幾下,才聽到裡面傳來班主任的聲音:“誰呀?” 我小心翼翼的說:“黃老師,是我,樑壽旭。” 過了好一會兒,門才被打開,班主任已經是穿戴整齊了,她朝我微微一笑,問:“怎麼了?” 我看了看班主任有些微紅的眼眶,說:“上午沒來上課,所以過來解釋一下。” 班主任點點頭:“家裡又有事了?” 我尷尬的點了點頭,沒別的理由了啊。 班主任進了屋子,找個地方坐了下去,指著一條凳子,說:“坐吧。” 我看了看屋子,乾淨的一塌糊塗,哪有校長的人影?難道班主任剛纔在自… 我還沒想完,班主任就說:“我正要找你說事呢,今天下午,你媽給我打電話了。” 我臉色一變:“我媽?她打電話幹啥?” 班主任卻說:“我也驚奇著呢,你媽打電話問我你的近況,她爲什麼不直接打給你啊?” 我在凳子上坐下,心裡卻不能平靜,我媽這次打電話到底爲了什麼?當初她放棄我和我爸,獨自一個人離開,直到我爸出事她纔再次出現,但也僅僅是將我送到我只有過年才能見到的舅舅家裡,然後就再次消失,從來沒有養育過我,現在打電話爲了什麼?爲什麼不打給舅舅或者舅媽? 我朝班主任努力擠出一個笑臉,說:“我也不知道,可能
怕我有什麼困難不好意思自己開口吧。” 班主任點了點頭:“我聽你媽說,你在你舅舅家住,你舅舅家最近到底怎麼了啊?爲什麼你老是遲到曠課?” 我吃了一驚:“黃老師,你該不會把這個也告訴我媽了吧?” 黃老師點了點頭:“我當然說了,我要對你負責啊。” 我要你負什麼責?這我媽給我舅舅打電話一問,就知道家裡沒什麼事。我該怎麼解釋?難道要把表姐的事捅出來?這是絕對不行的。 班主任卻笑了笑:“你別瞎擔心了,她是你媽,知道你的事也是理所當然的啊。” 我有些暴躁:“你知道什麼啊,我媽從小就走了,從沒養過我,我記事起就見過她一次,就是我爸出事的時候,這種人,對我怎麼可能還有感情?又憑什麼該知道我的事?” 班主任卻搖了搖頭:“你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不說別的,血濃於水,她對你怎麼可能沒感情?” 我一直想著我媽的事,想著那個在我爸的葬禮上,那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二話不說就拉我走的女人。 她出現的那麼突兀,什麼多餘的話都沒說,只有簡單的一句:“我是你媽,跟我走。” 我奮力掙扎,可是卻出現了幾個大漢,一把將我打暈了。醒來的時候,我就在舅舅家了。 我再度搖了搖頭:“黃老師,你根本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她有多狠心,有多絕情。” 班主任看了看我,臉上浮現出了一副嚮往的表情:“你也根
本不知道,一個媽媽對她的兒子的感情,那是比天還重的情意啊。” 我怔了一下:“你知道?難道黃老師有孩子?” 班主任的眼神聚焦在一個不知道的點上,然後才說:“是的,我曾經有過一個孩子。” 我吃了一驚,學校裡都說班主任從未婚嫁,何來生子養育一說? 難道是跟校長生的?想到這兒我不由自主的問道:“校長的?” 班主任的眼神依然在那個莫名的點上匯聚,她輕輕的搖了搖頭:“我跟我老公的。” 我驚訝的站了起來:“黃老師,你嫁人了?” 班主任點了點頭:“我來到這個學校的時候,就已經是個離婚的人了。” 我聽說班主任來這兒可都十年左右了啊,現在班主任滿打滿算也才三十出頭,來的時候也就二十出頭,難道她十七八歲就結婚了? 班主任嘆了口氣,說:“我當年在師範學院,跟他好上了,然後沒多久就懷上了,沒辦法,只好奉子成婚,休學在家。哪知道孩子剛出生沒一個月就去了。我們傷心之餘,又回到學校繼續學習,可是在學校的幾年,我倆不管怎麼做,我再也沒懷上。後來到醫院查了一下,醫生說我不能再度生育了。婆婆當即就讓老公休了我。可是老公不死心,不僅跑了各大醫院,而且還去找算命的,詢問我的事。” 班主任慢慢的說著,已經完全陷入了回憶中:“哪知那個算命的一看我就驚得跳了起來,說我是萬年孤煞,誰沾誰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