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大家依照漸雲的通知,來到了一家酒店的包廂中,包廂很寬敞,擺了4張十多人的大桌子,天花板上掛著水晶大吊燈,包廂的正中央,還有一套簡易的卡拉OK設備,雖比不上KTV那麼專業,但屏幕、話筒和音響也是齊全的。
每張桌子上已經擺好了八個冷盤,大家按照漸雲漸雲的建議,同一大組的人坐在一起,聊了沒多久,只聽門口一陣說笑聲,靳老師走了進來,後面還跟著楚老師和其他4位主課老師。靳老師笑著對他們說:“你們看,我猜對了吧,這屆學生還算有良心,沒提前動筷子。”
“瞧您說的,謝師宴當然要等老師來了再吃啊,靳老師坐我們這桌吧?!?
“來我們這吧,好吃的都留給您!”
大家你言我一語,放下師生之間的拘謹,像是朋友一樣,紛紛邀請老師們到自己這桌來。最後,每桌都坐了一兩位老師。漸雲走過去跟服務員說了幾句話,不一會,幾盤熱菜就端了上來,靳老師舉著半杯紅酒站起來:“孩子們,你們終於熬過了高考這一仗,再過不久就要進入各個大學,來,我們爲未來的大學生乾杯!”
各桌的老師同學一起舉杯,一飲而盡,然後開始拿起筷子,邊吃邊聊。有人計劃暑假的旅遊,有人討論大學的生活,也有人還糾結於考試答案,但立馬被其他聲音淹沒了。大家在包廂走動,到隔壁桌敬老師酒,玩“真心話大冒險”的遊戲,好不熱鬧。
餐盤逐漸見了底,靳老師又拿過菜單,點了幾個菜。然後來到包廂中間,說道:“同學們,還有各位老師,應該都還記得,在百日誓師大會上,我答應給尹龍和李漸雲一個公平對決的機會。所以才選了這個帶卡拉OK的包廂,今天就在這裡,讓他們放聲歌唱,在座每個人都是評委,好不好?”
同學們紛紛贊同:“好!我們好久沒聽他們唱歌了!”
“對啊,這回還能當評委,肯定很有意思!”
嬴之玥坐在漸雲旁邊,右手伸到桌子底下,緊緊握了握漸雲的左手,漸雲朝她點了點頭,在掌聲和歡呼聲中走到了臺前,鞠了個躬說:“謝謝同學們的支持,也謝謝靳老師給我們這個機會。***一直是我最喜歡的樂團,這首《知足》在畢業季也很應景,送給大家?!?
他打開屏幕,用遙控器點了首歌,然後拿起話筒,跟著伴奏唱了起來:“怎麼去擁有,一道彩虹。怎麼去擁抱,一夏天的風……”
雖然漸雲在各個晚會唱了許多次,但他今天的表現,還是超乎了大家的想象,開始時,每一個音準都恰到好處,和原唱相差無幾。到了**“當一陣風吹來,風箏飛上天空”開始,又忽然變換了風格——真聲假聲共用,充分調動了每一處腔體的共鳴。彷彿從音響中,發射出直擊人心的衝擊波,所有人都包裹在音樂的海洋中,聽得如癡如醉,不自覺地半閉上雙眼,不知道這首歌是什麼時候唱完的,只覺得餘味綿長。
他回到位子,嘴角微微上揚,嬴之玥已經激動得溢於言表:“雲,你又進步了,這首歌太出色了!如果世界上有人能超過你,那我真想象不出來,他應該是什麼樣的!”
另一張桌子上,歐陽羲拍了兩下手說:“哎哎,大家怎麼都聽睡著了啊,尹龍還沒唱呢!”
尹龍朝她笑了笑:“沒關係,我會用歌聲讓他們醒過來的!”說著,他也走到屏幕前,按下了暫停鍵,說道:“今天是畢業,也是告別的時候。古代詩人眼裡,離愁別緒常常能成爲靈感的催化劑,但離別也有兩種,惜別能寫得很唯美,但壯別纔是流傳千古的佳作,我們都背過的《送杜少府之任蜀州》、《別董大》就是壯別的典範。今天,我也寫了兩首壯別詩,與大家分享?!?
說著他拿出一個U盤,插在屏幕後面的插槽裡,顯示出了兩首七言律詩,他也隨之朗誦:
壯題別離
玉箸金樽會故朋,行將散作四方風。
三思有志騰霄漢,一往無前躍碧穹。
千里飛鵬離北海,九天火鳳覓梧桐。
遙隔華夏休嗟嘆,各地皆出問鼎雄?
壯題別離(其二)
總憶交情三載濃,別離將近各乘風。
八方盡在青天下,四海何出赤縣中。
志士揚帆爲大業,男兒策馬踏徵戎。
功成有日相聚首,共煮青梅論英雄!
靳老師暗暗點頭,對一旁的地理老師說道:“新課標的詩每個人都會背,但能結合畢業的情景解讀,還能創作出兩首,除了他就沒第二個人了。”
唸到這裡,有人開始起鬨,唐欣欣嚷道:“你不是要跟班長賽歌嗎?這念兩首詩算怎麼回事?”
尹龍右手拿著話筒,左手手掌指向漸雲,說道:“但我想說的是,就像說再見不只有一種方式,歌也不只有一種唱法。作爲對手,我也必須承認,李漸雲唱得相當不錯。但這並非唱歌的不二法門,接下來,我把這兩首詩融入《知足》這首歌裡,爲大家表演,世界上從沒有人唱過的《壯題別離》。”
他按下了播放鍵,緩緩唱了出來:
三年的相遇,此情最濃
分別的季節,我們各乘風
美酒和佳餚,只願會良朋
六月的節點,思緒總是相通
祝願你幸運,直上高空
要一往無前,志向須放縱
隔千山萬水,何必傷感
無論是哪裡,都能造就英雄
鯤鵬越過千里,飛上北海高空
火鳳舞九天外,擇良木 覓梧桐
揮別了驛站騎上馬,踏向徵戎
出港口,揚起帆,追夢
擡起頭看一看,誰都頂著蒼穹
遠和近不外乎 赤縣裡 華夏中
到我們下回再相逢,都已成功
在母校,煮酒論,英雄
一首歌唱完,大家與剛纔的狀態截然相反,一改安閒的神態,整個包廂如同沸騰了起來,大家說著,笑著,舉起手臂歡呼著,記性好的人,第二遍跟著唱了起來。尹龍回到桌上的時候,大家都擁了過去,歐陽羲用力和他擊了個掌,笑著說:“可以嘛你,這麼兩天就編出這首歌了,唱得也不錯,我作爲‘師父’很滿意!”
餘野也忍不住抓著他的肩膀,臉頰漲紅地說道:“你說的太對了!我們無論去到哪裡,都會在那個地方,闖出屬於我們的人生!到時候,再回恆中,煮酒論英雄!哈哈哈哈!”他看上去熱血沸騰,不知道是因爲這首歌,還是喝了酒,或是兩者都有。
靳老師走上前去,拿起一旁的話筒:“兩個人的表演都很精彩,那麼下面就讓我們來當評委,支持李漸雲的同學請舉手!”
話音剛落,全班大部分人齊刷刷舉起了手。嬴之玥鬆了一口氣:“呼,我就知道,你沒問題的!”
靳老師清了清嗓子:“咳咳,那麼,支持尹龍同學的請舉手!”
令人意外的是,這次大家又是一齊舉手,絲毫沒有猶豫,靳老師扶了扶眼鏡道:“喲,平時上課不見你們這麼積極??磥韮晌煌瑢W的表現都很不錯,但是……這樣可就沒法決出個勝負了,同學們還是要再投一次票?!?
“老靳,且聽我一言?!背蠋煆淖雷幼哌^來,捋著鬍子說道:“李漸雲功底深厚,尹龍又領異標新,可謂是彭祖遇壽星——各有千秋。莫說學生們,哪怕由我們老師來評判,也未必不偏不倚。不若請他們兩人齊唱,既能一決高下,又讓你我耳根舒暢,豈不是一舉兩得?”
他的這番話,說得幾位老師連連贊同,靳老師望向漸雲和尹龍:“怎麼樣,這個提議,你們接受嗎?”
漸雲點點頭:“既然是楚老師的意思,那我自然應該配合?!?
尹龍挽起一隻袖子:“當然,我還正嫌沒唱過癮呢,放馬過來吧!”